《同桌禁止装乖》pinkbay

6、Chp6.

　　那一晚，任然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秦肆打人时狠戾的眼神，一会儿是他低头靠近时灼热的呼吸，最后定格在那句霸道蛮横的“归我管”上，反复回响，将他从浅眠中惊醒。

　　第二天早上，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周身的气压比平时更低了几分。

　　当他提着“陈记”的豆浆油条走进教室时，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多了几种意味——除了好奇、探究，似乎还夹杂着几分了然的暧昧。

　　显然，昨天秦肆为他打架，以及两人在巷子里“单独相处”的消息，已经以某种版本在班级里流传开了。

　　任然面无表情地将早餐放在秦肆空着的桌面上，动作比昨天更显疏离。

　　秦肆直到早读课快结束才姗姗来迟。他依旧是那副散漫不羁的样子，仿佛昨天那个失控暴戾的人和差点吻上来的人不是他。他径直走到座位，看到桌上的早餐，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拿起豆浆就喝。

　　只是在他坐下时，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任然冷淡的侧脸和微抿的唇线，指尖在豆浆杯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整个上午，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不像之前的冰冷对峙，也不像秦肆单方面的言语挑衅，而是一种……各自心怀鬼胎的、躁动不安的平静。

　　这种平静在午休时被打破。

　　任然去水房打水，回来时，在走廊拐角听到几个别班男生聚在一起，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飘进他耳朵里：

　　“听说了吗？一班那个任然，看着挺乖，手段可以啊，把秦肆迷得五迷三道的，昨天还为他跟人干架……”

　　“啧啧，长得是挺带劲，比女的还漂亮，怪不得……”

　　“谁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平时装得挺清高……”

　　污言秽语夹杂着下流的揣测，不堪入耳。

　　任然脚步顿住，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眼神冰冷地看向那几人，正要开口——

　　“砰！”

　　一声巨响，旁边的消防栓玻璃门被人猛地一拳砸得震颤不已。

　　那几个男生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秦肆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脸色阴沉，眼神像是淬了冰。

　　“刚才是谁放的屁？”秦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他一步步走近，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那几张瞬间煞白的脸，“再说一遍我听听？”

　　那几个男生噤若寒蝉，一个字也不敢吭。

　　“不敢说了？”秦肆嗤笑一声，走到最先开口那个高个子男生面前，几乎与他鼻尖相对，语气轻慢却危险，“舌头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捐了。”

　　那男生腿肚子都在发抖，冷汗涔涔而下。

　　“肆、肆哥……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乱说了……”

　　秦肆冷冷地睨着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那几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秦肆这才转过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任然。四目相对，任然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尚未散去的戾气，以及那戾气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

　　“听见了？”秦肆走到他面前，语气算不上好，“不会怼回去？”

　　任然移开视线，声音平淡：“狗叫而已，没必要。”

　　秦肆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随即气笑了：“行，你清高。”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任然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老子的人，轮得到他们嚼舌根？”

　　“谁是你的人？”任然猛地抬眸，眼底终于有了情绪，是愠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秦肆勾唇，那笑容带着点痞气，又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说呢？”

　　他说完，不再看任然，转身朝教室走去，背影嚣张又坦然。

　　任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几个偷偷围观、眼神各异的学生，只觉得一阵无力。

　　秦肆这种毫不掩饰的“护短”，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秦肆之间那根无形的线，被越缠越紧，几乎要打成死结。

　　而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当秦肆说出“老子的人”那一刻，他心跳失序的瞬间，似乎并不仅仅是出于愤怒。
　　秦肆那句“老子的人”像一道烙印，烫在任然的心口，也烫在了所有旁观者的认知里。整个下午，班级里的氛围都透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和窥探，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场好戏的后续。

　　任然能感觉到那些黏着的视线，如同蛛网，试图从他一丝不苟的表情里剖析出点什么。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听课，记笔记，回答问题时声音清润温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脏，从午休被秦肆维护的那一刻起，就跳得有些失了章法。不是单纯的愤怒，也不是纯粹的厌恶，而是一种更复杂的、带着慌乱和某种隐秘悸动的烦躁。

　　放学铃声响起，任然照例不紧不慢地收拾书包。秦肆已经单肩挎着包，长腿交叠地靠在门框上，似乎在等人，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任然身上。

　　周围几个磨蹭着没走的同学，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瞟，带着看好戏的期待。

　　任然拉上书包拉链，站起身，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而是转身，朝着秦肆的方向走去。

　　这个举动让秦肆挑了挑眉，眼底掠过一丝意外，连旁边假装系鞋带的赵强都差点把脑袋磕到桌子上。

　　任然在秦肆面前站定，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平静无波地看着他。

　　“秦肆。”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都听清。

　　“嗯？”秦肆饶有兴味地应了一声，等待着他的下文。是警告？是划清界限？他有点好奇这只被惹毛的猫会伸出怎样的爪子。

　　然而，任然接下来的动作，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只见他抬起手，将一直捏在指间的一个东西，动作利落地别在了秦肆校服外套的领口上。

　　那是一个……

　　一枚极其简单，甚至有些朴素的金属领带夹。样式老旧，看起来毫不起眼。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秦肆。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多出来的那个小玩意儿，又抬眼看向任然，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探究。

　　任然做完这一切，收回手，表情依旧冷淡，只有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类似于“扳回一城”的微光。

　　“管好你的东西，”他看着秦肆，声音清晰而平稳，“别到处惹是生非，给我添麻烦。”

　　说完，他不再停留，绕过秦肆，径直离开了教室。背影清瘦挺拔，步伐稳健，仿佛刚才那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只是随手为之。

　　教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反转弄懵了。这算什么？定情信物？还是……某种标记？

　　赵强凑过来，盯着秦肆领口那个格格不入的领带夹，磕磕巴巴地问：“肆、肆哥……这啥意思啊？”

　　秦肆没有回答。他抬起手，指尖触碰着那枚微凉的金属领带夹，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上面简单的纹路。起初的错愕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慢慢从心底滋生。

　　不是被冒犯，也不是被挑衅。

　　任然没有激烈地反驳他“谁是你的人”，也没有屈服于他强硬的宣告。而是用这样一种方式，一种近乎“反向标记”的行为，冷静又带着点傲娇地，将了他一军。

　　这枚领带夹，像是在无声地宣告：你可以单方面宣布“管辖”，但我也有我的方式和态度。

　　秦肆看着任然空荡荡的座位方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从胸腔震出，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浓烈的兴趣。

　　“什么意思？”他重复了一遍赵强的问题，指尖轻轻弹了一下那枚领带夹，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眼底的光芒亮得惊人，“意思是——”

　　“他被惹毛了。”

　　而且，炸毛的样子，该死的对他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