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禁止装乖》pinkbay

23、Chp23.

　　六月的风裹挟着栀子花的香气和灼人的热浪，席卷了整个城市。高考，这场准备了十二年，或者说，为彼此准备了一年的战役，终于在这一天拉开帷幕。

　　任然提前一天回到了青川市，在考点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秦肆本想陪他，被任然严词拒绝，勒令他好好在自己家休息，养精蓄锐。

　　考试前一天晚上，两人只简短地通了个电话。
　　“紧张吗？”秦肆问。
　　“有点。”任然诚实回答。
　　“别怕，”秦肆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就当是……做一套给我们未来的卷子。”
　　“嗯。”

　　高考第一天，清晨。
　　任然在酒店餐厅吃早餐时，收到了秦肆的信息：「抬头，看窗外。」

　　他疑惑地抬头，望向酒店临街的窗户——只见秦肆骑着那辆熟悉的黑色机车，正停在马路对面。他没穿校服，一身简单的黑色T恤，身姿挺拔，在熙熙攘攘的送考人群中格外显眼。

　　看到任然看过来，秦肆抬手，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嘴角扬起一个自信又安抚的笑容。他没有过来，就那样隔着一条街，静静地陪着他。

　　任然看着他，心底最后那点紧张奇异地平复了。他对着窗外，轻轻点了点头。

　　考场内，寂静无声，只有笔尖划过答题卡的沙沙声。
　　任然深吸一口气，展开试卷。熟悉的题型，缜密的思路，一年的汗水与分离的思念，都化作了笔下流畅的文字与符号。他心无旁骛，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的题目和胸腔里平稳的心跳。

　　秦肆在另一个考场。他拿到试卷，粗略浏览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这些题目，很多他都和任然在视频里讨论过，在无数个深夜里演练过。他沉下心来，开始答题，专注而迅速。

　　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如同天籁。
　　整个城市仿佛都随着这声铃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任然随着人流走出考场，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喧嚣——欢呼声、哭泣声、如释重负的笑声……但他却感觉内心一片奇异的宁静。

　　他站在考点门口，正准备给秦肆发信息，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拨开人群，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是秦肆。

　　他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直直地看着任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虚无的背景。

　　“考完了。”秦肆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嗯，考完了。”任然点头。

　　两人对视着，千言万语都融化在这短暂的对视里。一年的分离，数月的拼搏，所有的压力、思念和期待，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

　　秦肆忽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在周围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紧紧地将任然拥入怀中！

　　这是一个毫无保留的、用尽全力的拥抱。他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任然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任然愣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伸出手，回抱住他宽阔的脊背。他能感觉到秦肆胸膛下剧烈的心跳，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渐渐重合。

　　周围有考生和家长投来或惊讶、或了然、或善意的目光，但两人都无暇顾及。

　　“任然，”秦肆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如释重负的颤抖，“我们……做到了。”

　　我们，一起，走到了终点。
　　也为我们的未来，写下了第一份共同的答卷。

　　任然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拥抱带来的巨大安心感和幸福感，轻轻应了一声：
　　“嗯，我们做到了。”

　　盛夏的阳光炽热明亮，如同他们此刻的心情。
　　青春的答卷已经交上，而属于他们的漫长故事，才刚刚翻开序章。

　　————

　　秦肆正沉浸在拥抱任然的失而复得与巨大喜悦中，忽然，一阵清晰的、带着笑意的鼓掌声从不远处传来。

　　他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松开了任然，却仍紧紧牵着他的手，警惕地回头望去。

　　任然也循声看去，这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大的、带着泪光的笑容，笑着笑着，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只见考点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大群人——

　　左边是秦肆的父母，秦父依旧严肃，但眼神温和，秦母则眼眶微红，用力地鼓着掌，脸上是欣慰又激动的笑容。

　　右边是任然的父母，任母早已泪流满面，任父也摘下了眼镜，轻轻擦拭着眼角，看着他们，目光里是全然的支持与祝福。

　　而在这两对父母身后，站着的是高二（一）班几乎所有的同学！赵强、李铭、王磊……他们一个个都笑着，用力地鼓掌，吹着口哨，甚至有人举着手机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连班主任何榕华也站在人群中，扶了扶眼镜，脸上带着释然和淡淡的骄傲。

　　这阵仗，显然是早有预谋。

　　秦肆完全懵了，看看父母，又看看任然父母，最后看向身边又哭又笑的任然，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秦母笑着走上前，先轻轻抱了抱还在掉眼泪的任然，柔声说：“好孩子，辛苦了。”然后才看向自己儿子，眼神里充满了感慨和温柔。

　　“小肆，然然，”秦母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悠远，“其实，你们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面了。好像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任母就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种命中注定的奇妙感，肯定地说：“是幼儿园。市机关幼儿园，小班，你们在一个班待过半年。”

　　任母看着两个目瞪口呆的少年，笑着补充：“那时候然然身体弱，不爱说话，小肆倒是皮得很，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总喜欢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塞给然然，还老挡在他前面，不让别的小朋友碰他。后来我们工作调动，两家就分开了，没想到……”

　　没想到十几年后，缘分又以这样一种方式，让他们重新相遇、相知、相爱。

　　全场哗然！

　　赵强夸张地大叫：“我去！幼儿园？！肆哥你那么早就盯上学神了？！这是青梅竹马啊！”

　　同学们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和起哄声。

　　秦肆和任然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的宿命感。那些模糊的童年记忆深处，似乎真的有一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或者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小身影……

　　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秦肆率先反应过来，他猛地收紧握着任然的手，看向四位家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坚定：“爸，妈，叔叔，阿姨，我……”

　　“行了，”秦父打断他，摆了摆手，虽然依旧没什么太多表情，但语气缓和，“考完了，好好放松。以后的路……你们自己走好。”

　　这几乎是默许和祝福了。

　　任父也点了点头：“长大了，要懂得负责任。”

　　何老师这时也走上前，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和最头疼也最惊喜的学生，笑着说：“好了，高考结束，你们的人生新阶段才刚刚开始。不管未来如何，记住，附中永远是你们的家，老师为你们骄傲！”

　　“谢谢老师！”两人异口同声。

　　夕阳的余晖将所有人的身影拉长，温暖的金色笼罩着这圆满的一幕。家长们眼中含着泪光，同学们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秦肆侧过头，看着身边眼眶红红、却笑得无比释然和幸福的任然，心中被巨大的暖流和踏实感填满。他举起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对着所有关心他们的人，也对着这片见证了他们青春与爱情的天空，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带着泪光的笑容。

　　青春散场，但爱永不落幕。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