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禁止装乖》pinkbay

18、Chp18.

　　运动会带来的热血与激情尚未完全褪去，一场更大的风波却悄然而至，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附中的校园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周日晚上，附中匿名的校园论坛里，一个标题耸动的帖子被顶成了热帖，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惊！附中某秦姓校霸与年级第一任姓学霸疑似同性恋情曝光！有图有真相！】

　　主楼文字极尽渲染之能事，描述了两人如何“形影不离”、“眼神拉丝”、“举止亲密”，甚至隐晦地提到了运动会三千米后两人先后离开操场，以及之前晚自习被张主任抓包等细节。下面附上了好几张角度刁钻的照片：

　　一张是图书馆里，秦肆趴在桌上睡觉，任然低头看书，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秦肆的手指无意识地勾着任然的校服衣角。

　　一张是运动会看台，秦肆给刚跑完接力的任然递水擦汗，眼神专注温柔。

　　最石破天惊的一张，是两人在教学楼后那个监控死角，秦肆将任然抵在墙上深吻的侧影！虽然因为角度和光线问题，面容有些模糊，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是他们俩！

　　帖子下面的回复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真的假的？秦肆和任然？！”
　　“我就说他们俩不对劲！天天黏在一起！”
　　“恶心！两个男的……”
　　“楼上嘴巴放干净点！吃你家大米了？”
　　“学霸和校霸……这什么小说照进现实的设定？”
　　“拍照片的人有病吧？偷拍还发出来！”
　　“完了，这下学校肯定要处理了……”

　　各种议论、猜测、谩骂、维护……交织在一起，将帖子热度越顶越高，几乎成了整个附中学生周末的谈资。

　　任然是周日晚上临睡前，被关系还不错的学委小心翼翼发来链接才知道的。他点开帖子，看着那些照片和不堪入目的评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一种冰冷的、如同毒蛇般黏腻的恶意，透过屏幕，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他无法忍受那些肮脏的字眼落在秦肆身上，也无法想象这件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请家长？处分？甚至……更糟？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关掉网页，给秦肆发了条信息：“论坛，看了吗？”

　　秦肆的电话几乎下一秒就打了过来，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紧绷和阴沉：“看了。别怕，有我。”

　　他的声音像是一剂强心针，奇异地安抚了任然有些慌乱的心绪。

　　周一，整个校园的气氛都变得诡异。无论任然和秦肆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各种复杂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挥之不去。

　　秦肆的脸色一直很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戾气。他紧紧跟在任然身边，像一堵沉默而坚固的墙，用眼神逼退了所有试图上前询问或嘲讽的人。

　　课间操时，人群拥挤。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一个隔壁班的男生在经过任然身边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嗤笑了一句：“死同性恋，真恶心。”

　　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任然和秦肆耳中。

　　任然身体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的秦肆已经猛地转身，一把揪住了那个男生的衣领，眼神狠厉得像是要杀人，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你他妈再说一遍？！”

　　那男生吓得脸色煞白，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冲突中心。

　　“秦肆！”任然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按住秦肆紧绷的手臂，低声道，“别动手！”

　　在这里动手，事情只会闹得更大。

　　秦肆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那个几乎要吓尿的男生，最终还是咬着牙，猛地松开了手，将那人搡了一个趔趄。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那男生连滚带爬地跑了。

　　秦肆转过身，看着任然有些苍白的脸，眼底的心疼和怒火交织。他不管周围还有多少人在看，直接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任然微凉的手，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清晰地传遍了周围：

　　“看什么看？”
　　“老子就是喜欢他，怎么了？”
　　“有意见的，站出来跟我说！”

　　整个操场一片寂静。阳光刺眼，少年紧握着另一个少年的手，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央，背影挺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绝和勇敢。

　　任然看着他宽阔的脊背，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坚定而灼热的温度，那些冰冷的恶意、那些不堪的议论，仿佛都在这一刻被隔绝开来。

　　他微微收拢手指，回握住秦肆。

　　原来，当风雨真的来临时，有一个可以并肩站立、为你抵挡一切的人，是这样的感觉。

　　他好像，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怕了。

　　————

　　流言蜚语如同附骨之疽，一个人异样的目光或许可以无视，但当四面八方投来的都是探究、鄙夷、或明或暗的指点时，那种无形的压力足以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任然可以不在乎陌生人的眼光，但他无法不去想——爸爸妈妈会怎么想？

　　他想起父母温和开明的样子，心里存着一丝侥幸。在一个周末，他状似无意地提起：“爸，妈，如果我们学校……有两个男生关系特别好，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你们怎么看？”

　　任母正在插花，闻言抬头温柔地笑了笑：“然然，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只要你开心、觉得值得，爸爸妈妈就支持你。”

　　任父也从报纸里抬起头，语气沉稳：“重要的是人品和责任心。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父母的开明像温暖的泉水，瞬间抚平了任然心底大部分的焦灼。然而，正是这份理解与爱护，让他更加犹豫。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让父母也可能承受那些非议和指指点点的目光？而且，国庆期间父母曾随口提过一句有朋友在南方更好的学校任职，问他有没有考虑转学换个环境……

　　一个念头，在重重压力和对父母的内疚中，悄然生根。

　　几天后，任然对父母说：“爸，妈，我同意转学。”

　　决定做得突然而决绝。他收拾行李的时候，手指颤抖着，将手机里那个熟悉的、置顶的、有着纯黑头像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微信、□□……所有能联系到秦肆的方式，一个一个，彻底切断。他不敢给自己留任何退路，怕一听到他的声音，所有的决心都会土崩瓦解。

　　他没有告别。在一个秦肆被家里临时叫走的周末，任然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从附中，从青川市，从秦肆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

　　任然离开的那一年，时间仿佛被拉扯得无比漫长。

　　秦肆疯了一样找他，去他家，去他可能去的任何地方，得到的只有“已搬走，勿念”的冰冷消息。打电话，永远是忙音；发信息，永远是红色的感叹号。

　　他的世界，在任然离开的那一天，轰然倒塌，然后被他自己用坚冰和戾气重新筑起。

　　曾经的秦肆虽然嚣张，但眼底总有散漫的笑意。而现在的秦肆，眼神只剩下冰冷的狠戾。他打架越来越凶，手段近乎残暴，仿佛只有□□的疼痛和对手的哀嚎才能暂时麻痹心脏那个巨大的空洞。附中乃至周边，再没人敢轻易招惹这位煞神。

　　与此同时，一个更让人瞠目结舌的变化发生了——秦肆的成绩，如同坐了火箭般直线飙升。尤其是数学和理科，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和理解力，迅速霸占了年级前列的位置。

　　赵强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颤巍巍地说：“原来……肆哥以前成绩差，他妈是装的啊……”

　　只有秦肆自己知道，他不是装。他只是以前觉得没意思，不在乎。而现在，他几乎是自虐般地把所有精力投入学习，因为这是任然曾经认真教过他的东西，是唯一还能让他感觉到任然存在痕迹的事情。笔记本上，还残留着任然帮他整理重点时清秀的字迹。

　　高三上学期的寒假，青川市下了一场薄雪。

　　傍晚，任然因为探望还在青川的亲戚，独自走在一条熟悉的旧街。路过一个巷口时，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闷哼。他本不想多事，余光却瞥见地上似乎躺着好几个人，而还有七八个人正围着中间一个身影疯狂攻击。

　　怕出人命，任然下意识地冲口而出：“住手！已经报警了！”

　　巷内的打斗因这声呵斥骤然一停。

　　那个被围在中间、满身戾气的身影猛地抬起头。

　　隔着昏暗的光线和飘散的雪花，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任然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那张他刻意遗忘了一年、却又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带着陌生的狠厉和熟悉的轮廓，撞入他的眼帘。

　　是秦肆！

　　他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就想逃离这个地方。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一只滚烫、带着些许擦伤和血迹的大手从后面死死攥住！力道大得惊人，不容他挣脱半分。

　　紧接着，一个沉重而滚烫的身体从后面紧紧贴了上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凛冽的寒气，将他整个人牢牢地圈进怀里，双臂如同铁箍般紧紧锁住他的腰身。

　　秦肆将脸深深埋进任然的颈窝，灼热粗重的呼吸喷在他冰凉敏感的皮肤上，身体因为激动和后怕而微微发抖。他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委屈，一字一顿，砸在任然耳边：

　　“任然……”
　　“你他妈……还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