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禁止装乖》pinkbay

19、Chp19.

　　“任然……”
　　“你他妈……还敢跑？”

　　秦肆嘶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心脏，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他手臂如同烙红的铁箍，死死锁住任然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折断，嵌入自己的身体里。那滚烫的体温和浓重的血腥气透过单薄的冬衣，灼烧着任然的感官。

　　任然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肋骨生疼，挣扎着去掰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和慌乱：“疼……你放开……”

　　可秦肆仿佛听不见。一年的寻找，一年的绝望，一年的行尸走肉，此刻尽数化为失而复得的恐惧和不敢置信的狂怒，让他只想将怀里这个人牢牢锁住，再也不能消失。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像是要将这一年错失的拥抱全部弥补回来，力道失控。

　　“呃……”任然痛得闷哼一声，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得移位，眼前阵阵发黑。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巨大的委屈、疼痛和这一年来深埋的思念，在秦肆这近乎粗暴的禁锢中轰然决堤。

　　他不再挣扎，卸了力道，任由自己软在秦肆怀里，带着哭腔的声音又软又破碎，像受伤的小兽，下意识吐出了那个久违的、带着依赖和求饶的称呼：

　　“疼……哥哥……疼……”

　　这一声带着泣音的“哥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秦肆被暴戾和绝望充斥的脑海。

　　他猛地僵住，箍紧的手臂像是被烫到一般，骤然松开了力道，但仍虚虚地环着，不敢完全放开，仿佛怕这只是一个一触即碎的幻影。

　　他低下头，借着巷口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看清了任然的脸。

　　苍白，沾着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黏在一起，微微颤抖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氤氲着水汽，写满了疼痛和惊惧，正无助地看着他。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钝痛蔓延开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对、对不起……”秦肆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笨拙。他手足无措地想替任然擦眼泪，抬起手，却看到自己手背上还沾着打斗留下的污迹和已经干涸发暗的血渍，又猛地缩了回来，只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任然眼角的泪，动作带着与他此刻凶狠外表截然不同的珍视。

　　“别哭……”他低声哄着，语气是这一年从未有过的柔软，“我……我弄疼你了。”

　　任然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仿佛对待易碎品的样子，看着他眼底尚未散尽的猩红和那深埋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心口疼得比刚才被勒住时还要厉害。这一年，他以为自己够煎熬，可眼前的秦肆，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浑身都带着毁灭和重生的痕迹。

　　他没有回答秦肆的话，只是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下巴上新添的一道细小疤痕，声音还带着哽咽，轻声问：

　　“你……你的伤……”

　　秦肆身体一震，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竟是问这个。他别开脸，不想让任然看到自己更多狼狈的样子，闷声道：“没事。小伤。”

　　巷子里，刚才被秦肆撂倒的那几个人已经互相搀扶着，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在飘着零星雪花的寒冬夜色里，沉默地对峙着。

　　一年时光，横亘其间。
　　思念，委屈，愤怒，心疼……种种情绪激烈碰撞，无声汹涌。

　　秦肆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重新看向任然，目光沉沉，带着不容回避的执拗：

　　“任然，”
　　“这一次，”
　　“你休想再甩开我。”

　　————

　　秦肆那句执拗的“你休想再甩开我”，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任然苦苦压抑了一年的愧疚与思念的闸门。

　　他看着秦肆下颌的伤疤，看着他眼底深藏的、无法磨灭的痛苦痕迹，想到这一年来自己拉黑他、不告而别带给他的煎熬，心脏像是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对不起……”任然低下头，泪水再次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秦肆还虚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上，滚烫。“对不起……秦肆……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道歉，声音哽咽破碎，肩膀微微颤抖，像个做错了事不知所措的孩子。这一年的故作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满腔的懊悔和心疼。

　　秦肆感受着手臂上那灼人的湿意，听着他带着哭腔的道歉，心底那点因被抛弃而产生的怨气和委屈，奇异地被更汹涌的心疼覆盖。他叹了口气，将人更紧地（这次是轻柔地）拥入怀中，大手笨拙地拍着他的后背，声音低哑地哄着：

　　“别哭了……”
　　“没事了……”
　　“我没怪你……”

　　可他越哄，任然哭得越凶。积压了一年的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根本止不住。他紧紧抓着秦肆的衣襟，把脸埋在他带着血腥和寒气的胸口，哭得几乎脱力。

　　秦肆被他哭得心都要碎了，又是无措，又隐隐有一丝被需要、被依赖的隐秘满足感。他低头，看着怀里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感受着他温热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衣服，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宠溺。

　　他用指节轻轻蹭掉任然不断滚落的泪珠，语气是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和温柔：

　　“怎么一年不见，”
　　“变得这么娇气了……”
　　“嗯？以前那个打架比谁都狠的狼崽子呢？”

　　这话带着熟悉的调侃意味，瞬间将两人拉回了一年前那些拌嘴打闹的时光。隔阂仿佛在这一刻被冲淡了些许。

　　任然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被他这话说得有些羞恼，想反驳，却因为哭得太厉害，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哭嗝。

　　“嗝……”

　　空气瞬间安静了一秒。

　　任然的脸猛地涨红，连耳根都红透了，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肆先是一愣，随即再也忍不住，胸腔震动，发出低沉而愉悦的闷笑声。他看着任然这副又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只觉得空了一年心口，终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任然的额头，鼻尖蹭了蹭他哭得冰凉的鼻尖，呼吸交织，语气带着无尽的眷恋和失而复得的庆幸：

　　“好了，不哭了。”
　　“再哭下去，我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我们然然，这一年受委屈了，是不是？”

　　这一声温柔的“我们然然”，彻底击溃了任然所有的防线。他用力摇头，想说自己没受委屈，是他让秦肆受了委屈，可话到嘴边，却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了秦肆，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这陌生又熟悉的、让他安心无比的气息。

　　雪花无声飘落，落在两人相拥的肩头。

　　寒冷的巷口，因这个迟来了一年的拥抱，而变得温暖起来。

　　伤痕需要时间愈合，误会需要慢慢解开。
　　但至少此刻，他们重新拥有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