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禁止装乖》pinkbay

16、ChP16.

　　张主任要求的一千字检讨书，像一片小小的乌云，悬在秦肆和任然之间。倒不是担心写不出来，而是这东西本身，就带着点被打上“错误”标签的憋屈。

　　第二天一早，秦肆还真把那份检讨书带来了。他没直接交给张主任，而是先献宝似的塞给了任然。

　　任然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纸，龙飞凤舞的字迹扑面而来，开头还算规矩——

　　“尊敬的张主任：
　　我怀着无比沉重和愧疚的心情，就本人在周四晚自习期间，未能严格遵守课堂纪律，与同桌任然同学进行与学习无关的交流，并对其造成了不良影响一事，做出深刻检讨……”

　　任然看到“对其造成了不良影响”这句，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接着往下看，画风逐渐开始跑偏：

　　“……我深刻认识到，教室是学习的圣地，晚自习时间更是宝贵的。我不该因为任然同学长得过于好看、认真学习的样子过于引人注目、就连皱眉思考难题的样子都让我无法移开视线，就一时冲动，忍不住去打扰他。这是我的错，我承认，我意志力不够坚定，没能抵挡住美色的诱惑（此处划掉）……没能管住自己。”

　　任然：“……” 他耳根开始发热。

　　“我保证，今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严格遵守课堂纪律。尽量（这个词下面被重点圈了出来）做到在晚自习期间，不主动与任然同学进行任何非必要的肢体接触和言语交流（除非他主动问我问题）。我会努力将这份青春的躁动转化为学习的动力，争取下次考试取得更大进步，绝不辜负主任的教诲和任然同学的……帮助（？）。
　　检讨人：秦肆”

　　任然看完，面无表情地将这张通篇暗戳戳表白、还带着点不服气的检讨书拍回秦肆胸口。

　　“重写。” 声音冷硬。

　　秦肆接住纸，垮下脸：“为什么？我写得很认真啊！声情并茂，认识深刻！”

　　“最后一句，‘除非他主动问我问题’，划掉。” 任然指出关键。

　　“那不行，”秦肆理直气壮，“万一你真有问题问我呢？我不能不回答吧？那多不礼貌。”

　　任然懒得跟他争辩这歪理，直接定论：“重写。不然我去跟张主任说，是我先勾引你的。”

　　秦肆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凑近任然，声音带着愉悦的沙哑：“你勾引我？嗯？怎么勾引的？再说一遍听听？”

　　任然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轰地一下全红了，恼羞成怒地推开他：“滚！”

　　最终，在任然的“监督”下，秦肆还是磨磨蹭蹭地重新誊写了一份相对“规范”的检讨书，交了上去。

　　风波看似平息。

　　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张主任虽然没有再找他们谈话，但巡视高二（一）班的频率明显增高，那双锐利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最后一排。

　　秦肆也确实收敛了一些。至少在张主任可能出现的时间段，他不再那么明目张胆地“动手动脚”，但那双眼睛，依旧像是长在了任然身上。

　　这天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任然坐在树荫下看书，秦肆打完球，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毫不客气地挨着他坐下，拿起任然手边的水就喝。

　　“喂，那是我的……”任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秦肆灌了几大口，才喘着气说：“你的就是我的。” 他看着任然被树叶缝隙间阳光照得柔和的侧脸，忽然低声说：“那天晚上，对不起啊。”

　　任然翻书的动作一顿，看向他。

　　秦肆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眼神有些懊恼：“要不是我没忍住，也不会被老张抓包，害得你也被盯着。” 他虽然嚣张，但并不想让任然因为自己而陷入麻烦或被额外关注。

　　任然看着他难得露出这种带着点歉意的表情，心里那点因为检讨和被重点关注而产生的细微郁闷，忽然就散了。

　　他合上书，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秦肆耳中：

　　“没什么对不起。”

　　“是我自己，”他顿了顿，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愿意的。”

　　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朝着篮球场走去，留下秦肆一个人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然后，秦肆猛地反应过来，看着任然清瘦挺拔的背影，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心底像是被灌满了温热的蜂蜜水，甜得发胀。

　　他跳起来，快步追上任然，与他并肩而行。

　　阳光炽热，少年心事澄澈。

　　————

　　任然那句“是我自己愿意的”，让秦肆飘飘然了一整个下午，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连赵强都忍不住小声嘀咕：“肆哥这是捡到钱了？笑得我发毛。”

　　然而，乐极生悲这个词，似乎总能在最甜蜜的时刻找到可乘之机。

　　晚自习前，秦肆被隔壁班一个之前玩得还不错的女生堵在了走廊拐角。女生手里拿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的。

　　“秦肆……这个，送给你。听说你喜欢这个牌子的篮球鞋，我托人买的……”女生的声音越说越小。

　　若是以前，秦肆大概会漫不经心地拒绝，或者干脆视而不见。但今天他心情实在太好，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冷脸，只是摆了摆手，语气还算平和：“不用了，谢谢。我有鞋穿。”

　　他本意是拒绝，但那片刻的停顿和相对缓和的语气，落在刚好从办公室抱作业回来、路过此地的任然眼里，却变了味道。

　　任然看到的就是女生含羞带怯地递礼物，而秦肆虽然没有接受，却也没有像对待其他追求者那样立刻避开或冷言相对。他甚至……对那女生笑了笑？（其实是礼貌性的扯嘴角）

　　任然脚步未停，抱着作业本，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

　　秦肆正想打发走那女生去追任然，却见任然已经走远，背影清冷得像裹了一层冰。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果然，整个晚自习，任然都没再看他一眼。

　　秦肆传过去的纸条石沉大海，在桌子底下悄悄勾他手指也被毫不留情地拍开。任然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比西伯利亚寒流还冷。

　　秦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家狼崽子，好像、可能、大概是……吃醋了。

　　这个认知让秦肆心里先是涌上一阵隐秘的欢喜（说明任然在乎他！），随即又被巨大的懊恼淹没。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走廊上，对那个女生冷脸相对，或者干脆拉着任然当场宣布主权。

　　下课铃一响，任然立刻收拾书包起身。

　　秦肆赶紧跟上，在他身边亦步亦趋：“任然，你听我解释……”

　　任然脚步不停，声音冷淡：“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是，你误会了！我跟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就是来送个东西，我立马就拒绝了！”秦肆急得去拉任然的手腕。

　　任然甩开，停下脚步，终于抬眼看他，桃花眼里没什么情绪，却让秦肆心里发毛：“哦。那你对她笑什么？”

　　秦肆一愣，努力回想：“我……我笑了吗？我就是……就是今天心情好，没冷着脸而已！”他简直百口莫辩。

　　任然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里那点莫名的火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他知道秦肆不是那种人，但看到那一幕，心里就是不舒服，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

　　他抿了抿唇，没说话，继续往前走，但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秦肆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再次凑过去，这次没敢动手，只是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声音放软，带着点讨好和委屈：

　　“我真错了。以后别说女的，就是只母蚊子靠近我，我都立刻躲开八丈远，行不行？”

　　这比喻太过滑稽，任然差点没绷住笑出来，赶紧扭过头，硬生生忍住。

　　秦肆见他态度松动，立刻打蛇随棍上，低声下气：“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没有下次。你看我检讨都写了，保证书也能写，你说写多少字就写多少字……”

　　任然终于停下，转过身，看着他这副恨不得指天发誓的样子，叹了口气。

　　“不用写保证书。”他顿了顿，看着秦肆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补充道，“但你得请我吃一个月的甜品。”

　　“请！必须请！吃一辈子都行！”秦肆忙不迭地答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试探性地再次伸出手，勾住了任然的小拇指。

　　这次，任然没有甩开。

　　小小的“冷战”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人再次并肩走在夜色里，手指悄悄勾连。

　　秦肆心里美滋滋的，甚至觉得任然吃醋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