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Chp11. ...
-
国庆假期结束,返校日。
高二(一)班的教室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声的炸弹,气氛诡异得连最迟钝的同学都能察觉到不同。
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最后一排那对同桌。
任然依旧是那个任然。校服整洁,坐姿端正,听课认真,笔记工整。他甚至比假期前更沉默了些,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也似乎更浓重了。
但所有人的目光,在掠过他之后,都会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言喻的敬畏,瞟向他旁边那位。
秦肆也依旧是那个秦肆。睡觉,玩手机,偶尔在老师忍无可忍点名时,才懒洋洋地抬下眼皮。可今天,他那些跟班们发现,肆哥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沉浸式补眠,而是时不时地,会将视线落在旁边那个“好学生”身上。那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玩味和探究的打量,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掺杂着审视、确认、以及某种近乎满意的专注。
仿佛在反复确认,眼前这个一丝不苟的优等生,和假期那个在后巷里利落放倒一片的“狼崽子”,真的是同一个人。
课间,赵强像往常一样凑过来,嬉皮笑脸地刚想对任然说点什么打趣的话,比如“好学生假期作业借我抄抄”之类的——
秦肆一个眼神淡淡地扫过去。
没有警告,没有言语,就那么平静的一眼。
赵强瞬间噤声,把快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后背甚至冒出了一层白毛汗。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极其自然地转向秦肆,开始汇报一些无关紧要的“江湖事”。
任然对这一切恍若未觉,或者说,他选择了无视。他正低头看着一本物理竞赛题集,眉宇微蹙,沉浸在解题的世界里。
直到前排一个女生红着脸,拿着本数学练习册,怯生生地走过来,声音细若蚊呐:“任、任然同学,这道题……可以请教你一下吗?”
这是常有的事。任然虽然冷淡,但对这类学习上的请教,只要态度诚恳,他通常不会拒绝。
他刚抬起眼,还没开口——
“他没空。”
秦肆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然,抢先一步响起。他甚至没看那个女生,目光依旧落在手机屏幕上,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女生的脸瞬间更红了,夹杂着窘迫和一丝畏惧,抱着练习册仓皇地跑回了座位。
任然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侧头看向秦肆,眼神冰冷:“你什么意思?”
秦肆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理所当然的弧度:“字面意思。你现在,”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加重语气,“归我管。这种闲杂人等的打扰,没必要。”
“闲杂人等?”任然气笑了,“同学之间问题目叫打扰?”
“我说是就是。”秦肆的态度蛮横得令人发指。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还是说,你更享受被她们围着问问题,嗯?好、学、生?”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轻,带着戏谑,更像是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亲密的调侃。
任然被他这强盗逻辑和暧昧的语气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秦肆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心情大好,重新靠回椅背,继续摆弄他的手机。
这一幕,被班上不少同学看在眼里。
一种新的、不言而喻的“秩序”开始在班级里悄然形成——任然,这个曾经只是成绩好、长得好的“乖宝”,如今被秦肆,这个无人敢惹的校霸,以一种更直接、更霸道的方式,划入了他的绝对领地。
他不是被欺负,而是被……独占。
任何试图靠近任然的行为,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会首先接收到来自秦肆那边的、无形的压力。
而任然本人,对这种近乎“圈地”的行为,虽然表面抗拒,但那偶尔泄露的、并非全然厌恶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明白——
这并非强迫,而是一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默契。
午休时,李铭忍不住小声问赵强:“强子,肆哥和任然……现在到底啥情况啊?”
赵强一脸高深莫测,压低声音:“啥情况?看不出来吗?任然现在,是咱们‘自己人’了!还是最顶级的那个!”
“自己人”三个字,定义模糊,却又精准地概括了此刻任然在秦肆势力范围内的特殊地位。
一种凌驾于普通同学、甚至普通朋友之上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任然,正看着窗外,阳光落在他清冷的侧脸上。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他在秦肆面前卸下伪装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他似乎,也并不想回去。
————
秦肆似乎解锁了什么新的乐趣——盯着任然看。
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审视和探究的打量,而是一种更直白、更专注、甚至带着点痴迷的凝视。尤其是在一些日常的、不经意的瞬间。
比如现在。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透过窗户,任然趁着课间休息,拿出早上没喝完的盒装牛奶,叼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他微微低着头,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腮帮子随着吞咽的动作一鼓一鼓,像只囤食的、矜贵又可爱的小仓鼠。
秦肆也不睡觉了,也不玩手机了,就侧着身,手臂搭在任然椅背上,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从他光洁的额头,滑过挺翘的鼻梁,落在他微微鼓动的脸颊和含着吸管、色泽水润的桃心唇上。
那眼神,炙热得几乎要实体化。
任然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那视线像是带着温度,落在他脸上哪一处,哪一处就开始隐隐发烫。他强作镇定地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将空盒子捏扁,准备扔进垃圾桶。
“还要吗?”秦肆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眼神却亮得惊人,“我这儿还有。”
任然动作一顿,没理他,起身去扔垃圾。
回来时,秦肆的视线依旧如影随形。
任然终于忍无可忍,坐下后,侧头冷冷地看向秦肆:“你盯着我干什么?”
秦肆非但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理直气壮地勾唇一笑,回答得坦荡又无赖:“你好看。”
任然:“……”他被这直球打得噎了一下,耳根不受控制地漫上热度,只能硬邦邦地甩出一句:“有病。”
“嗯,”秦肆从善如流地点头,目光依旧黏在他脸上,语气带着点欠揍的愉悦,“病得不轻,只有看着你能好点。”
任然彻底无语,决定无视这个突然患上“盯人症”的家伙,拿出下节课的课本,试图用知识的海洋冷却脸上不正常的热度。
然而,秦肆的“病情”显然在持续加重。
下午自习课,任然低头认真写着作业,秦肆就趴在桌子上,脸朝着他的方向,继续看。目光从他握着笔的、纤细的手指,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尖,再到他偶尔因为思考而无意识轻咬的下唇……
任然感觉自己像被放在聚光灯下炙烤,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被无限放大,暴露在秦肆那过于专注的视线里。他写字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笔尖甚至因为走神而在纸上划出了一道无意义的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转头,压低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恼意:“秦肆,你能不能看别的地方?”
秦肆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教室里就你最好看。”
任然:“……那你睡觉。”
“睡不着,”秦肆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桌上,掌心托着下巴,继续看他,眼神慵懒又执着,“看你比较提神。”
任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以前的秦肆虽然也缠人,但大多是言语上的挑衅和行动上的霸道,这种沉默的、持续的、仿佛带着钩子的凝视,简直是一种新型的酷刑。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对这种“酷刑”产生了某种可耻的习惯。从一开始的浑身僵硬、如坐针毡,到现在,虽然依旧不自在,心跳失序,却隐隐有种……被关注的、隐秘的悸动。
他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秦肆今天的目光和昨天有什么细微的不同——好像更温柔了些,也更……贪婪了些。
放学铃声响起,任然几乎是立刻开始收拾书包,动作快得像是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秦肆也不拦他,只是慢悠悠地跟着站起来,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加深。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沉迷于这种状态。
沉迷于看任然各种鲜活的小表情,看他强装镇定却藏不住害羞的样子,看他清冷外表下偶尔泄露的、与自己有关的情绪波动。
就像在欣赏一件独一无二的、生动无比的珍宝,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挪不开眼。
任然快步走在前面,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灼热的视线依旧牢牢地钉在自己背上。
他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