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禁止装乖》pinkbay

10、Chp10.

　　国庆假期的夜晚，霓虹灯将城市点缀得比白日更喧嚣。城西一家地下台球厅后巷，气氛却与节日的欢庆格格不入。

　　任然被一个以前认识、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临时叫来“撑场子”，说是对方不守规矩，谈好的事情临时反悔还出言不逊。他本不想掺和，但欠对方一个人情，只得过来。

　　他到时，双方已经对峙上了，对方有七八个人，流里流气，手里还掂着台球杆。叫任然来的朋友这边只有三四个人，气势上就弱了一截。

　　任然穿着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帽子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和紧抿的唇。他双手插在兜里，站在朋友身侧，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怎么回事？”

　　对方领头的是个光头，看见任然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嗤笑一声：“哟，还叫了个小白脸来？不够塞牙缝的！”

　　任然抬眸，帽檐下的眼神冰冷如刃，没理会他的叫嚣，只看向朋友：“要谈，还是打？”

　　光头被他这无视的态度激怒，骂了句脏话，抡起台球杆就朝着任然的朋友砸去！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叫任然来的朋友下意识闭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到来。只听见一声闷响和光头杀猪般的惨叫。

　　他睁眼，只见任然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他身前，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光头挥杆的手腕，另一只手握拳，精准狠戾地砸在了光头的鼻梁上！

　　动作快！准！狠！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艹！动手！”对方剩下的人见状，一拥而上。

　　任然将朋友往身后一推，矮身躲过挥来的棍子，同时一个扫堂腿放倒最近的一人，夺过他手里的短棍，反手就砸在另一人的肩胛骨上！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花哨，全是实战中练就的、以求最快速度让对方失去战斗力的技巧。

　　棍影、拳脚、闷哼、惨叫……在昏暗的后巷里交织。

　　任然如同游走在阴影里的猎豹，身形灵动，出手果决，每一次移动和攻击都带着一种冷静的暴力美学。卫衣帽子早已在打斗中滑落，露出他那张在混乱中更显惊心动魄的漂亮脸蛋，只是此刻，那双桃花眼里没有温和，没有清冷，只有全然的、不加掩饰的戾气。

　　他侧身避开一拳，手肘猛地向后撞击，身后偷袭的人瞬间蜷缩成虾米。同时，他手中的短棍格开正面劈来的另一根球杆，顺势上前，膝盖狠狠顶在对方腹部！

　　就在这时——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在巷口响起。

　　一辆线条嚣张的跑车停下，车门推开，秦肆和几个朋友走了下来。他们显然是来这边玩的，恰好撞见了这一幕。

　　赵强瞪大了眼睛，指着巷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结结巴巴：“肆、肆哥……那……那是任然？！”

　　秦肆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站在巷口，看着那个在人群中穿梭、动作狠戾果决、与他认知中那个需要他护在身后、连手背磨红都要他小心翼翼上药的“乖宝”判若两人的任然。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认知。

　　他看到任然利落地放倒最后一个人，动作流畅地仿佛演练过千百遍。然后，任然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缓缓转过身。

　　巷口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沾着些许血渍和灰尘的侧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锐利如鹰隼，直直地穿透黑暗，对上秦肆复杂难辨的目光。

　　任然抬手，用拇指指腹随意地擦去颊边溅上的一抹血渍，动作带着野性的不羁。他看着明显处于震惊中的秦肆，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冷、极傲，又带着点报复性快意的弧度。

　　清冷的声音在寂静下来的后巷里响起，清晰地传入秦肆和他身后那群石化的朋友耳中：

　　“还需要你护吗？”

　　他微微歪头，眼神挑衅，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两个字：

　　“哥、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秦肆身后的朋友们大气不敢出，看看巷子里那个煞神般的任然，又看看脸色变幻莫测的秦肆。

　　秦肆看着那个仿佛褪去了所有伪装、露出锋利獠牙和本质的任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滚烫，刺痛，却伴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战栗的兴奋。

　　他所有的猜测、试探，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彻底、最震撼的证实。

　　他缓缓地、一步步地走进巷子，无视地上呻吟的杂鱼，径直走到任然面前。

　　两人距离极近，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眼中翻涌的情绪。

　　秦肆的目光死死锁住任然，像是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骨子里。他喉结滚动，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笃定和更深沉的灼热：

　　“护。”

　　他斩钉截铁，眼神霸道依旧。

　　“以后，换种方式护。”

　　————

　　秦肆那句“换种方式护”像一道惊雷，在后巷潮湿的空气里炸开，余音回荡在两人之间极近的距离里。

　　任然眼底的冷笑尚未褪去，就被这句话里蕴含的、远超他预料的笃定和某种滚烫的意味钉在原地。他预想了秦肆的震惊、愤怒，甚至可能是被欺骗的厌恶，唯独没料到是这种……仿佛早已等候多时、甚至带着赞赏的回应。

　　秦肆身后的赵强等人更是目瞪口呆，看看煞神般的任然，又看看他们肆哥那不仅不怒、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的眼神，只觉得世界观都在崩塌重组。

　　地上呻吟的杂鱼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连痛呼都下意识压低了。

　　任然率先移开视线，弯腰捡起扔在一旁的卫衣帽子，重新戴回头上，遮住了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也隔绝了秦肆过于灼人的注视。他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带着事后的漠然：“处理完了，走了。”

　　他转身，对那个叫自己来的朋友点了点头，算是交代，便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彻底暴露的地方。

　　“等等。”秦肆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容拒绝。

　　任然脚步没停。

　　秦肆几步追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却又小心地避开了他刚才可能用力过猛的位置。

　　“放手。”任然回头，帽檐下的眼神冰冷。

　　“不放。”秦肆盯着他，目光像是要穿透那层布料，直抵他内心深处，“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任然试图甩开，却发现秦肆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如你所见，我不是什么好学生，以前是装的。满意了？”

　　他语气里的自嘲和破罐破摔的意味，让秦肆眉头狠狠一皱。

　　“我满意什么？”秦肆手上用力，将他拉得更近，几乎鼻尖相抵，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压抑的火气，“我满意的是你他妈终于不装了！”

　　任然身体一僵。

　　秦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帽檐阴影下紧抿的唇线，心底那股火烧得更旺。他气任然的隐瞒，更气他此刻这副急于划清界限、仿佛之前那些心动和暧昧都是假象的样子。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那个装出来的乖宝宝？”秦肆几乎是咬着牙，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我在乎的是你，任然！是你这个人！不管是学校里那个冷着脸的好学生，还是现在这个能打能扛的……”

　　他顿了顿，找到一个精准的形容词：“……狼崽子！”

　　狼崽子。

　　这个词带着野性、难驯，却又奇异地贴合。

　　任然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早就说过，”秦肆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语气放缓了些，却更加不容置疑，“你，归我管。这话，对你哪个样子都有效。”

　　他说着，空着的那只手突然抬起，猛地掀开了任然的帽子！

　　任然猝不及防，整个人完全暴露在秦肆的视线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戾气和一丝被戳破心事的慌乱，右眼下的泪痣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秦肆看着这样的他，心底最后那点因被隐瞒而产生的不快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占有欲和一种“果然如此”的笃定。

　　他松开攥着任然手腕的手，却在任然以为他要放开时，转而用指尖轻轻拂过他颊边那处已经干涸的血迹旁边，动作带着与他气质不符的轻柔。

　　“以后打架，”秦肆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认真，“叫上我。”

　　“一个人逞什么能？”

　　任然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心疼尽管以这种别扭的方式表达和那种“我认定你了”的蛮横，所有准备好的冷言冷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发现自己好像……彻底输了。

　　输给了秦肆这种不管他什么样子都照单全收、甚至更加热衷的、不讲道理的执着。

　　他别开脸，避开那令人心慌的触碰，声音有些发闷：“用不着。”

　　秦肆也不逼他，收回手，插回裤兜，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调子，但眼神依旧锁着他：“用不用得着，我说了算。”

　　这时，赵强才敢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肆哥……这……这边……”

　　秦肆瞥了一眼地上那群人，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处理干净，别留麻烦。”

　　“是是是！”赵强连忙应下。

　　秦肆重新看向任然：“走吧，狼崽子，送你回家。”

　　任然想拒绝，但看着秦肆那副“你拒绝试试”的表情，以及自己确实消耗了不少体力的事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沉默地走在前面，秦肆落后半步跟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国庆之夜喧嚣边缘的寂静里。

　　这一次，不再是需要被护送的“乖宝”和强势的守护者。

　　而是刚刚并肩（虽然任然并没同意）经历过一场混乱，彼此窥见了最真实一面，关系在破碎与重塑中，走向未知却注定纠缠方向的……

　　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