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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独特风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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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角微光,心随目光
雪后初晴的阳光格外澄澈,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宁知夏坐在高一(1)班靠窗的第三排座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沿,目光却越过楼下的香樟树,精准地落在斜对面高一(2)班的窗台上。
这个位置是她开学初就特意选定的。开学第一天,她趁着大扫除的混乱,借着帮同学搬书的名义,在教室里来来回回挪了五次座位,最终敲定了这个能与(2)班窗户形成90℃角的位置。既不会因为角度过偏而看不清,又能在有人靠近时迅速收回目光,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这份隐秘的“观测点”,是她耗费心思才换来的安心。
此刻,阳光正好斜斜地洒进(2)班的教室,照亮了靠窗第二排的那个身影。王砚辞正低头演算数学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快速滑动,黑色的短发被阳光镀上一层浅金,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连握着笔的手指都显得修长好看。宁知夏悄悄挺直后背,将下巴微微抵在课本上,目光像被磁石吸引般,久久离不开那个方向。
其实这个90℃的窗角并非完美无缺。有时光线过强,会在玻璃上形成反光,她就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晕;有时(2)班的窗帘被拉上一半,刚好挡住王砚辞的座位,她就会忍不住有些失落,只能一遍遍摩挲着课本边缘,等待窗帘被拉开的瞬间。但更多时候,这个角度能让她清晰地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他认真听讲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和同学讨论题目时温和的侧脸,甚至是偶尔抬头望向窗外时,眼底掠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静。
“知夏,这道物理题你听懂了吗?老师刚才讲的受力分析,我还是有点懵。”前桌的同学转过身来,手里拿着物理练习册。
宁知夏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泛起红晕,慌忙将目光从对面窗户收回,低头看向自己的练习册,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我……我也不太懂,要不我们下课问问老师吧?”她含糊地回应着,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又瞟了一眼对面的窗户,还好,刚才的走神没有被发现。
同学离开后,宁知夏长长地舒了口气,指尖却有些发烫。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简单的角度示意图,标注着“窗台高度1.2米”“距15米”“最佳观测角90℃”,旁边还密密麻麻写着不同时间段的光线情况,比如“上午9点-11点,阳光直射,需侧身遮挡反光”“下午2点后,光线柔和,观测最佳”。这些都是她利用课余时间一点点记录下来的,只为能在这个90℃的窗角,更清楚地看到他。
课间操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同学纷纷起身,涌向操场。宁知夏却故意放慢了动作,假装整理课本,等到教室里只剩下寥寥几人时,她又悄悄回到了那个窗边座位。操场上的广播声传来,伴随着同学们整齐的脚步声,而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2)班的窗户里。
王砚辞没有去上操,似乎是在补做昨天没完成的英语试卷。他将书本竖起来,挡在桌前,偶尔抬手揉一揉眉心,像是遇到了难题。宁知夏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上次在走廊里,他帮自己捡作业本时指尖的暖意,心里泛起一阵甜甜的涟漪。她拿出素描本,快速勾勒出他低头的侧影,笔尖下意识地在画纸上添了几朵小小的雏菊——那是她最喜欢的花,也是她悄悄藏在速写本里的小秘密。
就在这时,王砚辞忽然抬起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向窗外。宁知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忙脚乱地将素描本合上,假装看向窗外的操场,心脏却像要跳出胸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过了好一会儿,才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向对面。还好,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继续做题,并没有发现这个90℃窗角后,有一双默默注视他的眼睛。
这样的“观测”几乎填满了宁知夏的课余时光。午休时,同学们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小声聊天,她就会借着看书的名义,将椅子往窗边挪了挪,目光越过窗棂,落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有时王砚辞会和同桌林越讨论题目,两人偶尔会笑起来,他的笑容很淡,却像春日的暖阳,瞬间照亮了宁知夏的心房。她会忍不住跟着嘴角上扬,心里甜甜的,连手里的书都忘了翻页。
有一次,宁知夏正看得入神,忽然发现王砚辞站起身,朝着教室门口走去。她心里一紧,以为他要离开,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可等了几分钟,却没听到脚步声远去,反而看到他拿着一个水杯,走到(2)班的窗边,似乎在透气。
这个角度刚好能让她看清他的正脸。他的眼神平静,望着远处的操场,嘴角没有多余的表情,却依旧让人移不开目光。宁知夏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太大,会被他察觉。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睫毛映得格外清晰,她甚至能看到他眼角的一颗小小的泪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苏晓棠从外面回来,一屁股坐在宁知夏旁边的座位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瞬间明白了什么,压低声音调侃道:“又在看你的‘专属风景’呢?我说你这个位置选得也太绝了,90℃角,不多不少,刚好能把人家看得清清楚楚,又不被发现,你是不是早就算过了?”
宁知夏被说中了心事,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连忙用胳膊肘碰了碰苏晓棠,小声说:“你别胡说!我就是觉得这个位置采光好,看书方便。”
“是吗?”苏晓棠挑眉,指了指对面的窗户,“那你倒是说说,物理书第32页讲的是什么?你看了半天,连书都没翻页呢。”
宁知夏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物理书还停留在第28页,指尖还停留在空白处。她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小声说:“我……我刚才在想事情。”
苏晓棠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真是没救了。为了看他一眼,特意选这个位置,还偷偷算角度,每天跟做侦探似的,累不累啊?”
累吗?宁知夏心里问自己。其实有时候确实会觉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生怕打扰到他。但每次在这个90℃的窗角,看到他认真的样子,看到他偶尔的笑容,心里就会充满满足感。这份累,似乎也变得值得了。
“我就是想多看他一眼,又不想让他知道。”宁知夏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涩与执着,“这个角度很好,既能看到他,又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苏晓棠看着她眼底的认真,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吧,不过你也别太入迷了,上课还是要认真听讲。”
宁知夏点点头,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对面的窗户。王砚辞已经回到了座位上,重新拿起笔演算题目,阳光依旧洒在他的身上,一切都和刚才一样,却又似乎因为这份隐秘的注视,变得格外温柔。
日子一天天过去,宁知夏依旧在那个90℃的窗角,默默注视着王砚辞的身影。她看着他从穿着单薄的校服,到后来穿上了一件深色的毛衣,外面依旧套着那件蓝白校服;看着他桌上的试卷堆得越来越高,又被一点点清空;看着他偶尔会因为解不出难题而皱眉,又会在解开后露出释然的微笑。
她的素描本上,画满了他的身影——低头解题的、认真听讲的、和同学讨论的、望向窗外的,每一张画都带着她小心翼翼的心意,每一笔线条都藏着她未曾说出口的喜欢。而那个90℃的窗角,就像一个温柔的守护者,见证着她所有隐秘的心事。
有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后,学校组织了一次大扫除。宁知夏负责擦拭自己座位旁边的窗户,她拿着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玻璃上的污渍,心里却在想着,不知道(2)班的窗户会不会被擦得更干净,这样她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就在她擦拭到窗角时,忽然看到对面(2)班的王砚辞也在擦窗户。他拿着抹布,认真地擦拭着玻璃,动作干净利落。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将他的身影照得格外清晰,宁知夏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下意识地放慢了动作,目光紧紧地锁住他。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王砚辞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了过来。
宁知夏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手里的抹布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低下头,假装继续擦拭玻璃,脸颊却像火烧一样烫,心脏砰砰直跳,连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她能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那道目光平静却有力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向对面。王砚辞已经继续擦窗户了,似乎刚才的对视只是一个偶然。宁知夏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大扫除结束后,宁知夏回到座位上,脑海里依旧回放着刚才对视的画面。她不知道王砚辞有没有认出自己,有没有察觉到她的注视,心里既紧张又有些期待。她拿出素描本,在新的一页上,快速勾勒出刚才他擦窗户的样子,笔尖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仿佛要将那个瞬间永远定格。
苏晓棠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凑过来问:“怎么了?刚才大扫除的时候,你脸怎么那么红?”
宁知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了出来:“我……我刚才和王砚辞对视了。”
“真的?”苏晓棠眼睛一亮,“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对你笑?”
宁知夏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失落:“没有,他就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继续擦窗户了。可能……他根本就没认出我吧。”
“怎么可能没认出你?”苏晓棠反驳道,“说不定他就是不好意思呢!”
宁知夏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对面的窗户。王砚辞已经回到了座位上,正在整理书本,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依旧是那个干净挺拔的身影。她不知道苏晓棠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喜欢,会不会有被他察觉的一天。
但她知道,这个90℃的窗角,会一直陪着她。陪着她在每一个清晨和午后,悄悄注视着那个喜欢的人;陪着她将所有隐秘的心事,藏在目光里,藏在素描本里,藏在蓝白校服的默契里。
春日的阳光越来越暖,校园里的香樟树抽出了新的嫩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宁知夏依旧坐在那个靠窗的座位上,目光越过90℃的窗角,落在斜对面的身影上。她的心事,像春日里悄悄绽放的花朵,温柔而含蓄;而那个90℃的窗角,就像一束温柔的微光,照亮了她懵懂而纯粹的青春,也守护着那份未曾说出口的喜欢。
她不知道这份喜欢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此刻,能在这个刚好的角度,清晰地看到他的身影,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最珍贵的时光。就像冬日里藏在暖阳里的心事,春日里,这份喜欢也在悄悄生长,等待着或许会到来的、勇敢绽放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