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刃》池时雨

9、第 9 章

　　将军府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沈清绾刚踏进府门，就感受到下人们投来的异样目光。这一次，不再是幸灾乐祸，而是带着几分敬畏与恐惧。

　　“大小姐，夫人在表小姐房中，请您直接过去。”管家迎上来，语气比以往恭敬了许多。

　　采月在她身后小声道：“小姐，看来府里都听说军营里的事了...”

　　沈清绾神色不变，径直向苏柔的院落走去。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苏柔虚弱的啜泣声和沈母心疼的安慰。

　　“柔儿别怕，姨母在这里...那个孽女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绝不饶她！”

　　沈清绾推门而入，声音平静无波：“母亲找女儿何事？”

　　沈母猛地回头，眼中满是怒火：“你还知道回来！看看你把柔儿害成什么样子了！”

　　床榻上，苏柔面色苍白，泪眼婆娑，见到沈清绾，像是受惊的小兔般往沈母怀里缩了缩：“姨母...柔儿害怕...”

　　沈清绾冷眼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勾：“表妹这是怎么了？听说病得不轻，可我看着，表妹的气色倒比前几日好多了。”

　　苏柔的哭声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沈母厉声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在宫中羞辱柔儿，她怎么会心病加重？沈清绾，我告诉你，今日你必须给柔儿赔罪，否则我绝不认你这个女儿！”

　　“赔罪？”沈清绾轻笑，“女儿何罪之有？”

　　“你、你...”沈母气得浑身发抖，“好，好！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别怪为娘心狠！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沈家的女儿！你给我滚出这个家！”

　　这话一出，满室皆惊。

　　连苏柔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沈母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沈清绾却面色不变，只淡淡道：“母亲确定要如此？”

　　“确定！”沈母斩钉截铁，“我沈家没有你这种不忠不孝的女儿！”

　　“好。”沈清绾点头，“既然如此，女儿告退。”

　　她转身欲走，到门边又停住，回身看向苏柔：“表妹，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兵部王侍郎的侄子王勇，今日因通敌叛国，已被我就地正法。”

　　苏柔脸色骤变，手中的帕子掉落在地。

　　“你、你说什么...”她声音颤抖。

　　“表妹没听清？”沈清绾语气平和，“我说，王勇死了。临死前，他供出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他与表妹的关系，比如表妹通过他向王侍郎传递的消息...”

　　“你胡说！”苏柔猛地坐起，脸色惨白，“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王勇！姨母，她污蔑我！”

　　沈母也怒道：“沈清绾，你还要污蔑柔儿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污蔑，很快就能见分晓。”沈清绾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从王勇住处搜出的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表妹与他的交易。表妹通过他，向王侍郎传递玄甲骑兵的布防情报，换取王侍郎在朝中为你和三殿下牵线搭桥。”

　　苏柔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不...不是的...那是伪造的...”

　　“伪造？”沈清绾轻笑，“那表妹要不要看看信上的笔迹？这可是表妹的亲笔信啊。”

　　苏柔如遭雷击，瘫软在床。

　　沈母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柔：“柔儿...这、这是真的吗？”

　　“姨母，我...”苏柔泪如雨下，却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

　　沈清绾冷眼看着这一幕：“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表妹，你说该怎么办？”

　　苏柔突然跪倒在地，抱住沈母的腿：“姨母救我！柔儿只是一时糊涂！是三殿下...是三殿下逼我这么做的！他说若我不帮他，他就不要我了...”

　　沈母脸色铁青，看着怀中哭得撕心裂肺的苏柔，又看看站在门口神色冰冷的沈清绾，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母亲现在还要赶女儿走吗？”沈清绾淡淡问道，“若是女儿走了，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可就全落在表妹一人身上了。到时候，别说表妹性命不保，就是整个沈家，也要受牵连。”

　　沈母浑身一颤，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看着沈清绾，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这个女儿，早已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了。

　　“绾儿...”沈母声音干涩，“你、你要如何处置柔儿？”

　　沈清绾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那要看表妹的诚意了。”

　　苏柔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连忙跪行到她面前：“姐姐！柔儿知错了！柔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姐姐饶柔儿这一次！”

　　“饶你？”沈清绾轻啜一口茶，“表妹几次三番要害我，我凭什么饶你？”

　　“柔儿愿意将功补过！”苏柔急道，“柔儿知道三殿下很多秘密！他、他在暗中培养私兵，还与北狄有往来！”

　　沈清绾眼神一凝：“说下去。”

　　“三殿下与北狄大皇子阿史那罗早有勾结！”苏柔为了活命，什么都说了出来，“此次北狄入侵，就是三殿下暗中传递的消息！他答应助北狄夺取边境三城，事成之后，北狄支持他登基！”

　　沈母听得目瞪口呆，几乎站立不稳：“这、这怎么可能...”

　　“还有呢？”沈清绾语气依旧平静。

　　“还有...三殿下在城西有一处私宅，里面藏着大量兵器盔甲。他还收买了禁军副统领，准备在适当时机发动宫变...”苏柔一股脑全说了出来，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没命。

　　沈清绾放下茶杯，目光冰冷：“这些话，你可敢在摄政王面前再说一遍？”

　　苏柔浑身一颤：“摄、摄政王...”

　　“怎么？不敢？”沈清绾挑眉，“那我也保不住你了。”

　　“我敢！我敢！”苏柔连忙道，“只要姐姐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清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收拾一下，随我回军营。”

　　“军营？”苏柔脸色惨白，“去、去那里做什么？”

　　“自然是面见摄政王。”沈清绾淡淡道，“表妹该不会以为，这等大事，是我能做主的吧？”

　　苏柔瑟瑟发抖，却不敢拒绝。

　　沈母终于回过神来，急道：“绾儿，你不能带柔儿去！若是让三殿下知道是柔儿告密，他绝不会放过柔儿的！”

　　“母亲现在知道担心表妹的安危了？”沈清绾冷笑，“那表妹几次三番要害我时，母亲可曾担心过我的安危？”

　　沈母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母亲放心，”沈清绾语气转冷，“表妹若是老老实实作证，摄政王或许会留她一命。若是再耍什么花样——”

　　她目光如刀，扫过苏柔惨白的脸：“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苏柔浑身一颤，几乎瘫软在地。

　　沈清绾不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采月，带上表小姐。”

　　“是！”

　　马车驶向城郊军营，车厢内一片死寂。

　　苏柔缩在角落，不时偷看沈清绾，眼中满是恐惧。

　　沈清绾闭目养神，仿佛身边根本没有这个人。

　　“姐姐...”苏柔终于忍不住开口，“若是柔儿如实作证，摄政王真的会饶我一命吗？”

　　沈清绾睁眼，目光冰冷：“那要看你的表现。”

　　“柔儿一定好好表现！”苏柔急忙道，“只求姐姐在摄政王面前为柔儿美言几句...”

　　沈清绾看着她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心中毫无波澜。

　　前世，苏柔也是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取了她的信任，最后却亲手将她推入地狱。

　　这一世，她不会再心软。

　　“表妹，”她突然开口，“你可知道王勇临死前说了什么？”

　　苏柔一愣：“什、什么？”

　　“他说，你答应事成之后嫁给他。”沈清绾唇角微勾，“可惜啊，他至死都不知道，你只是在利用他。”

　　苏柔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很好奇，”沈清绾逼近她，“表妹周旋在这么多男人之间，究竟真心待过谁？三殿下？王勇？还是任何一个对你有利用价值的人？”

　　苏柔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姐姐又何必说得如此难听？在这个世上，女子若不想任人宰割，除了利用自己的优势，还能如何？”

　　“所以你就通敌叛国？”沈清绾冷笑，“这就是你的理由？”

　　“我别无选择！”苏柔突然激动起来，“三殿下以姨母和姨父的性命相逼，我还能怎么办？姐姐自幼什么都有，父母的疼爱，众人的追捧，又怎会明白我的处境！”

　　沈清绾静静看着她，忽然觉得可悲。

　　前世，她竟被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骗得团团转。

　　“你的处境，不是你害人的理由。”她淡淡道，“更何况，你害的不仅是你的敌人，还有无数无辜的将士和百姓。”

　　苏柔哑口无言，颓然低下头。

　　马车在军营前停下。

　　沈清绾率先下车，对迎上来的周驰道：“带她去见王爷。”

　　“是。”

　　苏柔被带往主帅大帐，沈清绾却没有跟去，而是转向自己的营帐。

　　“小姐不去听听表小姐会说什么吗？”采月好奇地问。

　　“不必。”沈清绾语气平静，“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剩下的，交给王爷处置便是。”

　　她相信，以陆烬苍的手段，定能从苏柔口中挖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而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备纸墨。”她吩咐道。

　　是时候，给三殿下送一份大礼了。

　　血债，必须血偿。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