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刃》池时雨

10、第 10 章

　　摄政王大帐内，烛火通明。

　　陆烬苍端坐主位，听着苏柔颤声供述，面色平静无波。直到她提到三皇子在城西私宅藏匿的兵器，他的指尖才几不可察地敲了敲桌面。

　　“你可知，诬告皇子是何等罪名？”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苏柔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柔儿不敢撒谎！那处宅子是三殿下三个月前购置的，地契还在柔儿这里...”

　　她慌忙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契，双手奉上。

　　陆烬苍接过地契扫了一眼，递给身旁的侍卫：“去查。”

　　侍卫领命而去，帐内重归寂静。

　　苏柔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她能感受到头顶那道目光，冰冷如刀，仿佛能看透她所有心思。

　　“你与三殿下，是何关系？”陆烬苍突然问。

　　苏柔浑身一颤，支支吾吾：“柔儿、柔儿与殿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陆烬苍语气转冷，“若有一句虚言，本王立刻将你交给三殿下处置。”

　　“不要！”苏柔惊恐抬头，“我说！三殿下许诺...许诺事成之后立我为后，我才为他做事...”

　　陆烬苍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就凭你？”

　　苏柔脸色惨白，咬唇不语。

　　“除了私兵，三殿下还与哪些朝臣有往来？”陆烬苍继续问。

　　“有...有兵部王侍郎、禁军副统领赵昂、礼部尚书...”苏柔报出一连串名字，个个都是朝中重臣。

　　陆烬苍面色依旧平静，但站在他身后的亲卫却都变了脸色。

　　这些名字串联起来，几乎涵盖了半个朝堂。若苏柔所言属实，三皇子的势力已经渗透到朝廷各个角落。

　　“王爷，”亲卫低声道，“若表小姐所言不虚，三殿下恐怕...”

　　陆烬苍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目光转向苏柔：“你今日所言，可敢在皇上面前再说一遍？”

　　苏柔浑身一颤：“皇上...”

　　“怎么？不敢？”陆烬苍语气平淡，“那本王留你何用？”

　　“敢！柔儿敢！”苏柔急忙道，“只求王爷饶柔儿一命！”

　　陆烬苍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命，不值钱。但你的证词，很有价值。”

　　他转身：“带她下去，好生看管。”

　　“是！”

　　苏柔被带离大帐后，亲卫忍不住问道：“王爷，此女所言可信吗？”

　　“半真半假。”陆烬苍走到地图前，“但她提到的几个地方，值得一查。”

　　他的指尖点在地图上的几个位置：“特别是城西这处宅子。若真藏有兵器，三殿下所图非小。”

　　“王爷，要不要立刻派人搜查？”

　　“不急。”陆烬苍摇头，“打草惊蛇，反而坏事。”

　　他目光深邃：“既然三殿下想玩，本王就陪他玩玩。”

　　与此同时，沈清绾帐内。

　　“小姐，表小姐被王爷的人带走了。”采月低声道，“听说要严密看管起来。”

　　沈清绾正在擦拭长剑，头也不抬：“意料之中。”

　　“那...表小姐会有性命之忧吗？”

　　“那要看她的利用价值有多大。”沈清绾语气平静，“若是能帮王爷扳倒三殿下，或许能留她一命。”

　　采月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道：“小姐，刚才周副统领来说，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沈清绾动作一顿：“知道了。”

　　她放下长剑，整理了一下衣袍，向主帅大帐走去。

　　帐内，陆烬苍正在看一封密信，见她进来，将信递给她：“看看这个。”

　　沈清绾接过密信，快速浏览一遍，神色渐凝：“三殿下要在秋猎时动手？”

　　“看来是的。”陆烬苍走到地图前，“秋猎时皇上会离宫，禁军大部分兵力都会随行护驾，正是宫中守卫最空虚的时候。”

　　沈清绾蹙眉：“但他如何调动私兵入城？京城守卫森严，大批人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来。”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陆烬苍指尖点在地图上的一处，“根据苏柔的供词，三殿下的私兵就藏在城西这处宅子里。但本王刚才派人去查，那里空无一人。”

　　沈清绾心念电转：“难道...他早已将人分批混入城中？”

　　“聪明。”陆烬苍赞许地看她一眼，“根据守城记录，最近三个月，有三支商队频繁出入京城，每次都带着大量货物。”

　　“商队...”沈清绾猛然想起什么，“落雁坡之战前，有牧民报告说看到陌生商队经过。难道就是这三支商队？”

　　陆烬苍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看来，你我都想到一处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

　　三皇子与北狄勾结，借商队之名，不仅传递消息，还暗中运输兵器和人员。

　　“好一招瞒天过海。”沈清绾冷笑，“若非表妹倒戈，只怕真要让他得逞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陆烬苍走到她面前，“秋猎还有十日，足够我们布置了。”

　　沈清绾抬眸：“王爷需要臣做什么？”

　　“三殿下既然想在秋猎时动手，必定会想办法调开玄甲骑兵。”陆烬苍目光深邃，“若本王所料不错，这几日就会有调令下来，命你带兵去边境巡防。”

　　沈清绾眼神一凛：“王爷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陆烬苍唇角微勾，“你带兵离京，让他以为计谋得逞。待他动手时，再杀个回马枪。”

　　沈清绾沉思片刻，点头：“此计甚好。但京城这边的布置...”

　　“本王自有安排。”陆烬苍看着她，“你只需记住，无论接到什么调令，都依令行事。其他的，不必过问。”

　　这话中的信任让沈清绾微微一怔。

　　她抬眼看向陆烬苍，第一次真正审视这个男人。

　　前世，她与他并无交集，只知道他最终登基为帝，是个杀伐果断的君王。这一世接触下来，才发现他心思之深沉，手段之老辣，远非常人能及。

　　这样一个男人，为何会对她如此信任？

　　“王爷就不怕臣女临阵倒戈？”她忍不住问。

　　陆烬苍轻笑：“你会吗？”

　　四目相对，沈清绾在他眼中看到了洞悉一切的光芒。

　　他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对三皇子的恨意，知道她绝不会与三皇子为伍。

　　“王爷慧眼。”她微微躬身，“臣女告退。”

　　走到帐门处，陆烬苍突然叫住她：“沈清绾。”

　　她回头：“王爷还有何吩咐？”

　　“小心些。”他语气平淡，眼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三殿下既然能与北狄勾结，朝中不知还有多少他的眼线。”

　　沈清绾心下一动，垂眸：“谢王爷关心，臣女会小心。”

　　走出大帐，夜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

　　沈清绾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一如前世每一个在边关的夜晚。

　　不同的是，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任人摆布的棋子。

　　而是执棋之人。

　　“统领，”周驰快步走来，神色凝重，“刚接到兵部调令，命我部三日后开拔，前往黑风峡巡防。”

　　沈清绾接过调令扫了一眼，唇角微勾：“果然来了。”

　　“统领，这调令来得蹊跷。”周驰低声道，“黑风峡并非战略要地，为何突然要我们去巡防？而且偏偏选在秋猎前夕...”

　　“不必多问。”沈清绾将调令递还给他，“传令下去，三日后拔营。”

　　周驰一怔：“统领，这...”

　　“照做便是。”沈清绾目光深远，“好戏，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玄甲骑兵拔营离京，浩浩荡荡向黑风峡进发。

　　消息很快传到三皇子府。

　　“殿下，沈清绾已经带兵离开了。”幕僚禀报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萧景桓负手立于窗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陆烬苍以为派个女人就能牵制本王，真是可笑。”

　　“只是...苏柔姑娘还在摄政王手中，万一她供出更多...”

　　“一个玩物罢了，能知道多少机密？”萧景桓不以为意，“倒是沈清绾...等大事已成，本王定要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转身，眼中满是阴鸷：“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秋猎之日，就是陆烬苍的死期！”

　　“是！”

　　窗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远在官道上的沈清绾突然勒住马缰，回头望向京城方向。

　　“统领，怎么了？”周驰问道。

　　沈清绾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目光冰冷：“传令下去，放慢行军速度。派斥候在前面探路，若有异常，立刻回报。”

　　“统领是担心...”

　　“我担心，这一路不会太平。”沈清绾语气平静，“三殿下既然要调开我们，就不会让我们顺利到达黑风峡。”

　　周驰神色一凛：“末将明白了！”

　　沈清绾望向远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萧景桓，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血债，必须血偿。

　　而这盘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