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刃》池时雨

8、第 8 章

　　黎明时分，玄甲骑兵营地已是一片肃杀。

　　沈清绾一身戎装，立于点将台上，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台下整齐列队的士兵。晨光初露，照在她冷峻的侧脸上，镀上一层金边。

　　“昨夜，有人往水井下毒。”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校场，“所幸发现及时，未酿成大祸。”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周驰快步上台，低声道：“统领，已经查清了，是后勤营的一个伙夫，今早发现他悬梁自尽了。”

　　“自尽？”沈清绾冷笑，“好个死无对证。”

　　她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声音陡然转厉：“我知道，你们当中还有内奸。”

　　校场上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呼啸。

　　“现在站出来，我留你全尸。”沈清绾缓缓踱步，“若被我揪出来——诛九族！”

　　最后三个字带着凛冽杀气，让不少士兵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人出声。

　　“很好。”沈清绾停下脚步，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周副统领。”

　　“末将在！”

　　“传令，全军搜查！”沈清绾下令，“每个营帐，每个人，一寸都不许放过！”

　　“是！”

　　搜查持续了整个上午。士兵们排成长队，逐一接受检查。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统领，”一个将领前来禀报，“在第三营帐发现这个。”

　　他递上一枚玉佩，质地普通，但上面刻着一个特殊的符号。

　　沈清绾接过玉佩，眼神骤然转冷。

　　这是北狄探子专用的标记。前世，她曾在无数阵亡将士的遗体旁见过这个符号。

　　“第三营帐是谁负责？”

　　“是赵武那一队。”

　　沈清绾握紧玉佩，大步向第三营帐走去。

　　帐内，十个士兵垂手而立，个个神色紧张。见她进来，纷纷跪地行礼：“参见统领！”

　　沈清绾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士兵身上。

　　“你，出来。”

　　那士兵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站出来：“统、统领...”

　　“这玉佩是你的？”沈清绾将玉佩掷到他面前。

　　士兵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统领明鉴！这、这不是属下的！”

　　“不是你的？”沈清绾俯身，声音冰冷，“那为何会在你的枕头底下发现？”

　　“属下不知！定是有人陷害！”士兵连连磕头，“统领明察！属下对天发誓，绝无二心！”

　　沈清绾静静看着他，忽然道：“抬起头来。”

　　士兵颤抖着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

　　“你说有人陷害，”沈清绾缓缓道，“那你说说，谁会陷害你？为什么陷害你？”

　　“属下、属下不知...”士兵慌乱地看向周围的同伴，“或许是、是...”

　　他的目光在一个高个子士兵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这一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沈清绾的眼睛。

　　“你，”她指向那个高个子士兵，“出列。”

　　高个子士兵愣了一下，依言出列，姿态却比先前那个镇定得多：“统领有何吩咐？”

　　“你与他可有恩怨？”沈清绾问。

　　“回统领，没有。”高个子士兵回答得干脆利落，“属下与赵三同期入伍，向来交好。”

　　“交好？”沈清绾轻笑，“那他为何怀疑你陷害他？”

　　高个子士兵脸色微变：“统领说笑了，赵三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跪在地上的赵三急忙道：“统领，属下没有怀疑王大哥！属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沈清绾逼问。

　　赵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沈清绾不再理他，转向那个叫王勇的高个子士兵：“昨夜子时，你在何处？”

　　王勇神色坦然：“属下在营帐休息，同帐的兄弟都可以作证。”

　　“是吗？”沈清绾目光扫向其他士兵，“谁可以作证？”

　　帐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王勇的脸色终于变了：“你们...”

　　“看来，没人能证明你昨夜在帐内。”沈清绾淡淡道，“倒是有人看见你昨夜鬼鬼祟祟地在水井附近徘徊。”

　　王勇强自镇定：“统领明鉴，属下昨夜起夜，确实经过水井，但绝没有下毒！”

　　“我还没说是下毒，你怎么就知道是水井被下毒？”沈清绾突然问。

　　王勇顿时语塞，额角渗出冷汗。

　　沈清绾不再看他，转向赵三：“赵三，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这玉佩到底是谁的？”

　　赵三颤抖着，看看王勇，又看看沈清绾，终于崩溃大哭：“是、是王大哥给我的！他说只要我帮他保管几天，就给我十两银子！属下不知道这是北狄人的东西啊！”

　　“你胡说！”王勇厉声喝道，“我何时给过你玉佩？”

　　“就在前天晚上！”赵三哭道，“你还说，要是被人发现，就说是捡来的...”

　　王勇猛地扑向赵三：“我杀了你这个满口胡言的混蛋！”

　　“拦住他！”沈清绾喝道。

　　几个士兵连忙上前制住王勇。

　　沈清绾走到王勇面前，目光冰冷：“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勇咬牙切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统领若是看我不顺眼，直接杀了我便是，何必栽赃陷害！”

　　“栽赃？”沈清绾轻笑，“你以为，我只有这一个证据吗？”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从你枕头夹层里搜出来的，上面写着你与北狄联络的方式和时间。需要我念给大家听听吗？”

　　王勇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看来，不需要了。”沈清绾将纸条收起，“王勇，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拖出去，斩！”

　　“不！你不能杀我！”王勇疯狂挣扎，“我是兵部王侍郎的侄子！你杀了我，我叔父不会放过你的！”

　　沈清绾眼神一凛：“原来是王侍郎的侄子，难怪能混入玄甲骑兵。”

　　她走到王勇面前，压低声音：“那你可知，王侍郎与苏柔勾结，意图在军械上做手脚的事，我已经禀报摄政王了？”

　　王勇瞪大双眼，满脸惊恐。

　　“拖下去！”沈清绾厉声道。

　　王勇被拖出营帐，求饶声渐渐远去。不多时，一声惨叫传来，随即一切归于寂静。

　　帐内众人噤若寒蝉。

　　沈清绾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士兵：“玄甲骑兵，是大周最精锐的部队，不是某些人安插眼线、结党营私的地方！今日之事，若有再犯，王勇就是下场！”

　　“谨遵统领教诲！”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

　　走出营帐，周驰跟在沈清绾身后，低声道：“统领，王勇虽是内奸，但他毕竟是王侍郎的侄子，就这样杀了，只怕...”

　　“只怕什么？”沈清绾驻足，“只怕王侍郎报复？”

　　周驰点头：“兵部掌管军需补给，若是他们在粮草军械上做手脚...”

　　“他不敢。”沈清绾语气笃定，“除非他想步他侄子的后尘。”

　　周驰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王勇通敌之事，既然沈清绾已经查清，那王侍郎必然脱不了干系。此时他自身难保，哪还敢报复？

　　“统领英明。”周驰心悦诚服。

　　沈清绾望向远处连绵的营帐，目光深远：“传令下去，即日起，所有新入伍的士兵，背景都要重新核查。特别是与朝中官员有关系的，一律重点审查。”

　　“是！”

　　“还有，”沈清绾补充道，“从今日起，实行连坐制。一队之中若有人通敌，全队连坐！让他们互相监督，谁也别想包庇内奸！”

　　周驰精神一振：“末将领命！”

　　这个办法虽然严苛，但确实能有效防止内奸渗透。

　　交代完军务，沈清绾回到自己的营帐。刚坐下，采月就急匆匆地进来。

　　“小姐，府里传来消息，说表小姐病重，夫人请您回去看看。”

　　沈清绾头也不抬：“又是什么病？”

　　“说是心悸的老毛病，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采月撇嘴，“依奴婢看，就是装病！”

　　沈清绾轻笑：“她当然要装病。王勇死了，她与王侍郎勾结的事随时可能暴露，自然要想法子撇清关系。”

　　“那小姐要回去吗？”

　　“回去，为什么不去？”沈清绾放下手中的军报，“我也很好奇，这次她又准备了什么戏码。”

　　她起身，目光冷冽：“备马，回府。”

　　是该做个了断了。

　　苏柔，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血债，必须血偿。

　　而这一次，她不会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