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锁》老张的思想大杂烩

13、晨光与决绝

　　清晨，我醒了。
　　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堆暗红的灰烬，散发着余温。破旧的木屋根本挡不住山间的寒气，山风从缝隙里钻进来，有着丝丝的凉意。
　　我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却捞了个空。
　　心里猛地一沉，我瞬间清醒，撑起身子。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洛雪背对着我，坐在门边那个小木墩上，正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打着。
　　屏幕的冷光映亮了她小半张侧脸，神情专注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漠。和几个小时前那个在他怀里颤抖、主动吻我的女孩，判若两人。
　　“醒了？”她头也不回地问，手指的动作并未停下，语气平淡无波。
　　晨光尚未完全降临，屋内一片晦暗。我撑起身，睡袋从肩头滑落。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来——火堆旁她交缠在我手指间的冰凉指尖，她咬在我锁骨上那个带着痛感的细小牙印，以及最后她蜷缩在我怀里时，那句含混不清、仿佛梦呓般的……
　　“别当真。”
　　三个字，像三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口。
　　“张雪一直在找你……”我哑着嗓子问，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洛雪按灭了屏幕，屋内瞬间陷入更深的昏暗：“给登山队报个平安，免得他们以为我们坠崖了，会报警的。”她站起身，将那件还带着她体温的冲锋衣丢还给我，动作干脆利落，“我试着喜欢上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她的语气恢复了初见的疏离，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驱赶意味。仿佛昨夜那个失控的吻，火堆旁的依偎和倾诉，都只是这山间浓雾的一部分，太阳出来，便会消散无踪。
　　门被推开，清晨的山风涌进来，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着她毫不犹豫走向屋外的背影，脚印在软泥上一深一浅，像某种无法破译的莫尔斯电码，带着决绝的意味。
　　一股莫名的冲动和恐慌攫住了我。我猛地冲出去，在晨光熹微中，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
　　“洛雪！”
　　她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江楠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觉肺部像被冰碴子划过：“我和你去青岛。”
　　我感觉到掌下手腕的肌肉瞬间绷紧。
　　“你不是说锁打不开吗？”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紧，语速加快，“我去找！潜水也好，雇船打捞也好，找到那把钥匙……”
　　“你以什么身份去？”洛雪打断他，终于回过头，晨光中她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眼神平静得可怕，“同学？债主？还是……一夜情的对象？”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我张了张嘴，发现所有冲到嘴边的答案，在她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注视下，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不堪一击。
　　同学？我们连熟络都谈不上。
　　债主？那荒谬的“救命之恩”？
　　还是……她轻描淡写定义的那一种？
　　洛雪轻轻地，但无比坚定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尖在我掌心留下最后一抹转瞬即逝的冰凉。
　　“回学校吧，别再找我了。”她转过身，声音消散在风里。
　　她走得很决绝，一次也没有回头。身影在蜿蜒的山路上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松林拐里。
　　我独自站在护林屋前，站在逐渐亮起的天空下，站在晨曦的微风里，直到四肢麻木，直到心里某个地方，也跟着一点点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