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不清》牺安

2、梧桐叶落时见你2

　　江义寒把戒指套进白沐言无名指的瞬间，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格外清晰。那枚银戒圈不算厚重，却带着刚从口袋里揣出来的温度，贴着指腹轻轻发烫，像要烙进皮肤里。白沐言盯着戒指上细细的纹路——是江义寒用代码敲出的两人名字首字母缩写，绕成一个小小的圆环，他忽然笑出声，眼泪却跟着砸在江义寒的手背上。

　　“怎么还哭了？”江义寒站起身，用指腹擦掉他脸颊的泪，声音比平时更软，“不喜欢？”

　　“喜欢。”白沐言把脸埋进他怀里，闻着熟悉的皂角混着咖啡的味道，闷闷地说，“就是觉得……像做梦。”从大一那年在转角捡书，到现在站在出租屋的阳台上被求婚，好像不过是几次梧桐叶落的功夫，可那些藏在图书馆书架后、操场跑道旁的心动，又清晰得能数出细节。

　　江义寒抱着他轻轻晃了晃，下巴抵在他发顶：“不是梦。以后每天醒来，我都在你旁边。”

　　他们没急着办婚礼，只是先在江义寒公司附近租了套两居室。白沐言找了份出版社编辑的工作，每天下班比江义寒早半小时，总会先去菜市场转一圈。江义寒不挑食，却唯独偏爱白沐言做的番茄炖牛腩，每次吃到最后，连汤汁都会拌着米饭扫干净。

　　有天晚上，白沐言在厨房切牛腩，江义寒从身后抱住他，下巴蹭着他的肩膀看案板：“明天周末，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白沐言把牛肉块放进清水里泡着，侧过头看他。江义寒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被对方握住手腕，轻轻吻了吻指节。

　　“去了就知道。”江义寒笑着不肯说，只帮他把泡好的牛肉捞出来，“今天我来炒糖色，你上次被油溅到的地方还没好。”

　　白沐言乖乖让到一边，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他。江义寒系着他买的小熊围裙，动作不算熟练，却格外认真，糖色炒到浅红时，他还回头问：“是不是这样？你上次好像就是炒到这个颜色。”

　　白沐言点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以前在学校时，江义寒是连泡面都嫌麻烦的人，现在却愿意为了他研究菜谱，连什么时候放八角、什么时候加生抽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早上，江义寒果然早早起了床，把白沐言从被子里捞出来：“再不起，太阳要晒到屁股了。”

　　白沐言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江义寒手里拎着一个双肩包，还是当年在学校时背的那个黑色背包。“你怎么还没扔这个包？”他记得这个包的拉链早就坏了，上次搬家时他还说要扔掉，江义寒却偷偷收了起来。

　　“里面有东西。”江义寒神秘地笑了笑，帮他把衣服递过来，“快穿衣服，路上告诉你。”

　　坐上车，白沐言才发现江义寒开的方向是回学校的路。车子驶进熟悉的校门，路过当年捡书的转角，路过图书馆，最后停在了操场旁边的梧桐树下。

　　“下来吧。”江义寒解开安全带，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是当年运动会时，白沐言跑完1500米后，江义寒帮他擦汗的那包纸巾。纸巾早就干了，包装却还完好，上面还能看到淡淡的汗渍痕迹。

　　“你怎么还留着这个？”白沐言惊讶地接过纸巾，手指轻轻摩挲着包装。

　　“不止这个。”江义寒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百年孤独》，书页里夹着一张便签，是当年白沐言问他人物关系时，他画的简易人物图谱；还有一张电影票，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看电影时的票根，日期是去年的圣诞节；甚至还有一颗糖，是白沐言第一次约他去小吃街时，给他买的橘子糖，糖纸都已经泛黄了。

　　“我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就把这些东西攒下来了。”江义寒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眼神认真，“白沐言，我以前不是个喜欢攒东西的人，可遇到你之后，总觉得和你有关的一切都很珍贵，想留着，等以后老了，还能拿出来给你看。”

　　白沐言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从来不知道，江义寒竟然比他还要用心地收藏着他们之间的回忆。他蹲下来，抱住江义寒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江义寒，我好爱你。”

　　“我也是。”江义寒回抱住他，声音有些沙哑，“以后我们还要一起攒更多东西，一起看很多场电影，一起吃很多次番茄炖牛腩，一起过很多个冬天。”

　　从学校回来后，他们开始筹备婚礼。没有请太多人，只邀请了双方的家人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婚礼定在十月，正好是他们相遇的月份，地点选在一个有很多梧桐树的小院子里。

　　婚礼前一天，白沐言的室友打来电话，笑着说：“还记得大一的时候，你每次看到江学长都躲着走，现在都要嫁给他了，时间过得真快。”

　　白沐言靠在江义寒怀里，听着电话里室友的声音，忍不住笑了：“是啊，那时候我还觉得他很高冷，不敢跟他说话。”

　　江义寒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每次在图书馆看到你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都觉得阳光落在你身上特别好看，想跟你说话，又怕吓到你。”

　　白沐言惊讶地回头看他：“真的吗？我还以为你那时候根本不认识我。”

　　“怎么会不认识。”江义寒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你第一次在转角掉书的时候，我就记住你的名字了，后来在图书馆看到你借《百年孤独》，又觉得很巧，就想找机会跟你搭话。”

　　原来，他们的心动从来都不是单向的。从一开始，就像是两颗相互吸引的星星，沿着各自的轨道，慢慢靠近，最后终于相遇。

　　婚礼当天，天气格外好。阳光透过梧桐树的叶子，洒在小院子里，形成斑驳的光影。白沐言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站在院子中央，看着江义寒一步步向他走来。江义寒也穿着白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眼神里满是温柔。

　　当牧师问他们是否愿意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永远在一起时，白沐言和江义寒几乎同时开口：“我愿意。”

　　交换戒指的时候，江义寒握住白沐言的手，轻声说：“白沐言，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是你，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致也是你。”

　　白沐言看着他，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笑着说：“江义寒，我也是。”

　　婚礼结束后，朋友们都在院子里热闹地聊天、吃东西。白沐言和江义寒坐在院子角落的秋千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满是幸福。

　　“你看，那边的梧桐树，跟学校里的好像。”白沐言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笑着说。

　　江义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是啊，等明年春天，我们再种几棵梧桐树苗，让这个院子里也长满梧桐树。”

　　“好啊。”白沐言靠在江义寒怀里，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和身边人的气息。他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很多个春夏秋冬，还会有很多次梧桐叶落，但只要身边有江义寒，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不会害怕。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沐言和江义寒的生活平淡却充满了幸福。每天早上，江义寒会先起床准备早餐，白沐言会赖在床上，直到闻到早餐的香味才起来；晚上，他们会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或者窝在书房里，一个看书，一个写代码，偶尔抬头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笑意。

　　有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白沐言和江义寒一起在院子里堆雪人，像当年在学校教学楼顶一样。雪人堆好后，江义寒突然从背后抱住白沐言，在他耳边说：“沐言，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白沐言转过身，抱住他，笑着说：“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给我这么多的爱和温暖。”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像是在为他们祝福。白沐言靠在江义寒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充满了安全感。他知道，他们的爱情会像院子里的梧桐树一样，经历风雨，却依然坚定地生长，枝繁叶茂，直到永远。

　　后来，他们在院子里种的梧桐树苗渐渐长大，每年秋天，都会落下满地金黄的叶子。白沐言和江义寒会一起在梧桐树下散步，踩着落叶，聊着过去的事情，聊着未来的计划。

　　有一天，白沐言整理旧物时，翻出了当年江义寒送他的那把黑色的伞。伞面已经有些旧了，伞骨却还完好。他拿着伞，走到江义寒身边，笑着说：“你看，这把伞还在呢。”

　　江义寒放下手里的代码，接过伞，摸了摸伞面，笑着说：“是啊，那时候我还怕你不肯收，特意说让你先拿着用。”

　　“我那时候还以为你只是客气。”白沐言坐在他身边，靠在他肩膀上，“没想到，你那时候就对我有意思了。”

　　江义寒笑着捏了捏他的下巴：“不然呢？你以为我平白无故会送一个刚认识的学弟回家，还跟他讨论《百年孤独》吗？”

　　白沐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满是甜蜜。他抬头看着江义寒，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温柔的轮廓。他突然觉得，能在最好的年纪遇到江义寒，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从校园到社会，从青涩到成熟，白沐言和江义寒一起走过了很多年。他们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变得越来越深厚，越来越坚定。

　　就像院子里的梧桐树，一年又一年，落叶又抽芽，见证着他们的爱情，也守护着他们的幸福。而他们，也会像这梧桐树一样，在时光的长河里，相互陪伴，相互扶持，一起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直到头发花白，直到生命的尽头。

　　因为他们知道，最好的爱情，就是不管经历多少岁月，依然能牵着对方的手，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看梧桐叶落，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成最美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