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小燕也是小衍

7、第 7 章

　　不知从何时起，陈涧青竟从江姜那里打听到了我的生日，开始与他“同流合污”，卡着零点准时为我庆生——这是我的十七岁。
　　十七岁说来也怪，身边的同学或多或少都已分化完毕，就连江姜去年也如愿以偿地分化成了Alpha，成为镇上少有的存在。而在我们学校，Beta反而成了少数。还有一年多时间，如果依旧没有变化，我大概率就会成为Beta——那个占据多数的群体。
　　我倒是无所谓，但谁又不想成为“人上人”呢？分化是目前已知最快捷的途径了。
　　“宇哥，你也别气馁，兴许你就是晚熟呢。”江姜的话一如既往地不靠谱，我也不指望他狗嘴里能吐出象牙。
　　“宇哥，不管什么性别，我都陪着你。”陈涧青轻声说，眼神格外认真。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动机不纯啊？”江姜立刻插嘴，“宇哥你得提防一下了。”
　　不到两句话，两个人又开始拌嘴，就和多年前在电玩城的那个下午一样。时光仿佛从未走远。
　　就在我认命并接受自己将成为Beta的时候，命运又一次和我开起了并不好笑的玩笑。那时我刚满十八岁不久，高考报名已然开始，我却突然高烧不止。不巧的是，陈涧青与我前后相继发起高烧。江姜忙前忙后，终究顾不过来，最后我们只能放弃报考。
　　持续数十天的高烧让我浑身疼痛难忍。江姜又忙于业务无暇兼顾，只能偶尔抽空来看望。听他说，陈涧青分化的过程比我好得多，虽然也在高烧，但时间不长现在温度并不太高。上次江姜去看他时，已经能闻到一股攻击性极强的信息素味道像是医院的消毒水，引得自己狂躁不止——估计陈涧青极有可能是个Alpha了。
　　而我，依旧在高温和剧痛中辗转反侧。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在撕裂重组，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着疼痛。模糊中，我偶尔能闻到一丝极淡的、陌生的气息，像是雨后的青草，又像是雪松的冷香。
　　那会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吗。
　　分化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父母的耳朵里。他们开始频繁往返于城镇两端，而我已没有力气阻止。那阵子天气总是不好，阴雨连绵，反倒打消了父母想立即带我离开的念头——毕竟分化期的人体过于脆弱，经不起奔波。
　　临走前，他们嘱咐我照顾好自己，等雨停了就带我去城里，不由分说地要我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兴许往后，我、江姜和陈涧青就很难再见面了。我昏昏沉沉睡去，叫醒我的是江姜每天不厌其烦的电话问候。
　　又是一个雨夜，但这一夜的风雨格外猛烈。强劲的风只会加重病情。从江姜那里得知，陈涧青的病情突然恶化，原本即将退烧，现在却又开始高烧。我不由得担心起来，拖着久病的身体，强撑着想去看看他。
　　自从上次陈涧青回来，他就住进了隔壁那栋房子——或许是对母亲还抱有最后的期待吧。
　　我急不可耐地冲出房门，顶着风雨来到他家门口。寒风刺骨，引得浑身刺痛，后颈处传来异样的肿胀感，像是有什么要破壳而出。我无暇顾及，费力地推开门，跌跌撞撞来到他的床前。
　　陈涧青蜷缩在床上，嘴里不断念叨着：“我会听话的……别不要我……”
　　我轻抚着他的后背，一整夜的忙碌后，他的烧终于退了。眉目舒展的瞬间，我也最终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房间里突然充斥着一股像是经过骄阳暴晒后的海洋气味，温暖而舒心。而气味的来源正是身旁的这个人。真好，小半个月的折腾，他终于分化完了。
　　而我的分化，却仿佛没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