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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清醒的创痛—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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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车祸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我重新回到了校园,背着书包,走在熟悉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推开宿舍门,室友们看到我,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激动的尖叫,纷纷拥上来抱住我。“悠悠!你吓死我们了!”“呜呜呜还好你没事!我们都要担心死了!”被她们温暖的怀抱包围着,听着她们带着哭腔的关心,我冰冷的心也感受到了一丝暖意。我反而安慰起她们“好啦好啦,我这不没事吗。对了这一个月课都学到哪了?我得赶紧补上才行。”
之后的日子,似乎真的在慢慢回归正轨。我按时上课,埋头补落下的功课,和室友一起吃饭逛街,努力让自己的生活被琐碎的日常填满。
但我知道,我心里始终有一个结,一个关于“权志龙”的结,一直缠绕在那里,时不时的隐隐作痛。我摸着颈间的项链,是他送的,我带了整整六年。最终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简短的信息“我出院了,一切都好。”
信息还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就在我几乎要彻底死心的时候,却意外的收到了他经纪人发来的留言信息。
「悠悠小姐,权志龙先生最近在海外进行巡回演出,日程非常紧张,所以不能亲自来接你出院,他感到很抱歉。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照顾好自己。”」
在海外巡演?所以这就是他一次也没出现,连一条信息都不回复的理由?甚至连一句亲口的道歉和解释都没有,只是通过经纪人传递来一句轻飘飘的“照顾好自己”?
我关掉手机屏幕,闭上眼睛,靠在宿舍的椅背上,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或许,我一直所以为的深刻感情,在他那里,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或许,我所以为的独一无二,在他星光熠熠的世界里,不过只是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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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孔店老板视角)
我这穿孔店开在老巷子里,窗户正对着一颗梧桐树,春的时候发芽,秋的时候落叶。七月,茉莉开的正盛,巷子里飘着甜香。悠悠穿了件浅蓝色的卫衣进来,手指先碰了一下墙上的明星海报,边角被风吹的卷了毛。“打两个,耳垂上方左右各一个。”她声音轻的像茉莉花瓣,我看到她耳垂原本已经有了耳洞,上面戴着镶嵌着蓝宝石的耳钉,那耳钉看起来带了很久,但维护的很好。钢针穿右耳时,她攥着衣服的手紧了紧,耳尖泛红,却没躲。
隔了十来天她又来,要打左耳耳垂高位,我擦酒精棉时忍不住问她“姑娘,刚好点又打,不疼?”她盯着海报上的人,半晌才开口“这点疼,不算什么。”那天她走后,我看见她在门口点了根烟,看着小小年纪的,却满是心事。
八月的某天傍晚下着雨,她浑身湿着跑进来,怀里抱着本书,封面都泡软了。“打耳骨,三个。”“分三次来吧,耳骨恢复的慢。”“行。”
第一个次打右耳骨时,针穿进去的瞬间她闷哼了一声,眼泪在眼眶里转,却硬是没掉。三个耳骨打完那天,雨停了,她摸着耳尖的银针忽然说“这些疼痛,远不及他带给我的。”声音很淡,像被风吹散的雨丝。
十一月初,巷子里结了层薄霜,茉莉早就谢了,窗玻璃上凝着冷雾。她来的时候穿了件厚外套,帽子压得很低,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左耳打个恶魔钉。”她说话时带着呵出的白气,我给她捂了捂耳垂“你耳朵上一共八个了,再打真要遭罪。”她却没接话,只是盯着那海报,眼神发空。钢针穿进去时,她终于掉了眼泪,砸在冷雾的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隔了半个月,她来打了第十个耳洞,是右耳的最后一个位置。那天下雪了,她进门时手里攥着个本子,封面写着“权志龙”三个字,笔画被摸的发亮,后来才知道,海报上的明星就是权志龙。钢针穿过软骨,她闭上眼睛,没再咬嘴唇,只是慢慢吐了口气。打完后,她对着镜子看了很久,耳间的十个银钉在暖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冻住的星星。
她走的时候,雪还没化,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那串银钉的反光,在冷霜里晃了一会儿就淡了。悠悠的耳洞,就裹着这半季的花香与冷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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