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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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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斜斜的穿透玻璃照进车里,照在后座的李云舒身上。
他有个毛病,坐车上就会困,眼睛睁不开,头一点一点。
楼房飞速后退,群山映入眼帘,覆盖着阳光的金色草坪看着暖洋洋的。
山路两旁有很多老人在摆摊,暗旧的布上放着自家茶园里采出来的蔬菜,铁盒子里通常是嶙峋水晶一样的桃胶。
窄窄的山路两旁一辆接一辆的停了很多车,方杳顺着山路左转右转,开到了山上的公园里才找到停车位。
人很多,大都是带着老人小孩出来放风的,在路上吵吵嚷嚷,偶而还会有全副武装的人骑着自行车从旁边飞驰过去。
毛衣被晒到的地方微微发烫,整个人像是冬天坐在壁炉旁一样浑身被烤的暖烘烘的,灿灿推土机一样半趴在草坪上向前拱着,清风吹的旁边的树叶在摇摇晃。
三个人顺着山路往下走,谈着过去聊着现在,于松雪问李云舒“你不是本地人呀,怎么想着到这来找工作了,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喜欢往大城市跑吗?”
“大城市发展太快了,生活太智能化了,我还是喜欢简单原始一点的生活,”李云舒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像一颗切开的柠檬,四周放射进碧蓝的天空。“我喜欢遮不住太阳还没有树高的楼房,可以在家里看见快要落下的太阳;喜欢没有立着围栏标着正在施工的荒地;喜欢河边的芦苇草,喜欢春天的小鸟叫。”
方杳看着眼前的石子路,想着前几天午后店里没来人,李云舒搬了椅子到门口晒太阳,浑身被阳光镀了层温暖的边,风拂过店门前的树梢,摇椅轻轻的摇。
顺着山路逛到南塘,于松雪提出要去坐船。船铺的船都很鲜艳,一眼可以看出有些年岁,并排被一条长绳牵引着码在岸边。
方杳掌着船上简陋的方向盘,顺着塘边往前开。
靠近树林的岸边有一间简陋的小屋,塑料皮盖在上面,是准备下塘游泳的人们盖的换衣间。
泳者们多以中年男性为主,也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松垮的泳裤在旁边热身。
岸上的人群热热闹闹,塘中划船的人们也洋溢着幸福的笑,让人感觉到春天的生机充斥着人间。
但是,人生不仅有随处可见的蓬勃生机,还会有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
于松雪正兴致勃勃的提着要去山另一边的一家小店里买麻圆和油条,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灿灿不知道看到什么好玩的了,奋勇一跃要来个跳水运动。
李云舒听到狗爪子挠塑料船身的动静,扭头看过去发现灿灿正以预备起的姿势准备来个自由落水。
他赶紧半起身站起来抓狗,刚拽上背式牵引,狗已经一二三开跳了。灿灿属于中型犬,又正是青少年时期,力气很大,加上李云舒是半起身,重心不稳,被带的一个趔趄,半个身体挂到了船外面。
离他们船不远处凫在水面上的野鸭子被远处的动静吓了一跳,一猛子扎进水里,再冒头的时候已经窜出去老远了。
灿灿看见鸭子跑了,在水里跟着往前蹿,带着李云舒就栽进了水里。
开始李云舒还在扑腾,肢体连带着溅起大片水花,后来不知是不是没劲了,水花慢慢小了下去。
方杳慌忙撒了方向盘扑过去,一把拽住李云舒的衣领,连着于松雪一起把李云舒拖了上来。
李云舒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颊,毛衣被水浸透后漆在身上,方杳赶紧把外套毛衣都脱了,然后把毛衣递给他。
事情都太过突然迅速,鼻腔中呛了不少水,李云舒不住的咳嗽,鼻腔深处还是涩痛的难受。
于松雪坐过去给他拍背,嘴里叨叨着“回家必须要泡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回去路上买只老母□□,炖汤祛祛寒······”李云舒应了句“没事”,换来铺天盖地的咳嗽。
李云舒上来后方杳又去喊灿灿,但此时的死狗眼里只有那个灰不溜秋的野鸭子,对方杳充耳不闻,追着鸭子游,直到鸭子潜出去彻底找不到了才意犹未尽的游回来,被方杳提溜着颈圈拖了上来。
方杳掌着方向盘把船往岸边开,把后续一切安排全部取消,抬眼往对面看过去,发现李云舒也在看他。
这对视极其短暂,李云舒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迅速把视线移开,略感心虚的低下了头。
方杳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宇宙无敌爆炸的着急,恨不得唰的一下张开翅膀就把李云舒抓回去,泡个澡换个衣服再团吧团吧塞被窝里裹着去。
于松雪脱了毛衣外套给李云舒擦水,然后悄悄抬眼看看方杳,还好,看着还算正常……
他松了口气,随即觉得自己大惊小怪,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医疗资源那么丰富,就算李云舒今晚回去发烧了也没事。
李云舒已经不咳嗽了,于松雪的毛衣外套比不得毛巾,擦完身上还是有点潮,加上刚才在冷水里涮了那么一下,他坐在那不住的打哆嗦。
于松雪半圈着他,在心里疯狂咆哮:
轮回道那群人怎么回事啊,怎么上辈子倒霉事跟着轮回来了啊???!
李云舒感觉心脏在胸腔里蹦迪。
咚咚咚咚咚咚
一方面是被吓的,一方面是,刚才被水浸没过的一瞬间,冰凉河水挤占了口鼻腔中的空气,在那一瞬间,他心中涌现了一股没有来由的巨大悲伤。
他脑中一片空白,这悲伤已经盖过了落水时的恐惧,他的意识有些涣散,恍惚中看见了方杳的脸。
方杳在哭,跪在床边,眼泪鼻子流了一脸。
床?哪里来的床?他怎么就跑到床上去了?
他听不见方杳在哭喊着什么,他只是觉得好累好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方杳的眼泪越流越多,顺着脸颊滑下去,慢慢晕湿了的领口。
本就浓厚的悲伤更加强烈,他想起身去抱一抱方杳,但只觉得越来越没劲,连睁眼得力气都没有了,刚想闭眼,颈后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用力拽着他往上薅。
他猛然惊醒,用力把手伸出去往上扒,很快就被人握住,连着颈后的力量一起被拽了上去。
即将窒息的恐惧感带动心脏剧烈的跳动,李云舒张开嘴大口呼吸,空气涌进鼻腔的冲击带过残留的水分激起辛辣的疼痛,他控制不住的咳嗽,抬头看见方杳,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我是得了癔症了吗?
太过爱幻想是一种病啊哥们!!!
李云舒下定决心,下周一定约个中医看一看。
正在胡思乱想,视线里突然闯进来一只拎着衣服的手“快换上,湿衣服别漆感冒了。”
李云舒愣愣的看着他,方杳又把衣服往他那边送送,他才伸手接过来。
于松雪坐到他了岸边给他拍背,又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擦身上的水。
湿衣服漆在身上确实难受,尤其被早春还带着一丝寒意的风吹过,冰凉凉的更不舒服,李云舒确实想换,但想着换上的是方杳的衣服让他很不好意思,想到要在方杳面前换更不好意思。
救命,想想要在方杳面前脱衣服就尴尬好不好!他才不要在方杳面前光膀子呢!
看他只是抱着衣服坐在那,于松雪催促道“你快换啊,回头别被风吹的发烧了。”
他哼哼唧唧“等一会”
“什么?”
“等一会!”
于松雪很不理解“你这样会生病的啊。”
“没事,我撑一会,”李云舒很坚定“我回头去上面那个冬泳俱乐部的换衣棚里再换。”
在对面掌舵的方杳非常不理解,他甚至都想把李云舒摁在那亲自把湿衣服从他身上扒下来再给他套上干的,但是想到他俩现在关系不是从前,最后别落得个控制欲强的暴力变态的下场,只能把脚踏板抡到冒烟。
到了岸边他就就飞快起身慌忙下船,生怕再耽误一秒钟,李云舒就会染上风寒,然后驾鹤西去,而他再次除了跪在床边痛哭之外啥也做不了,只能拼命去握李云舒的手,却只能感受到一点点下降的体温。
李云舒上了岸就被于松雪押着往换衣棚去,码头离那还有些距离,他犹豫着要不要跑过去,但是万一方杳在后面看着是不是有些不雅观……
于松雪也很犹豫,走过去的话会增加吹风时间感冒受风的可能性会增加,而且李云舒可能会难受,跑过去的话不仅有自然风还有跑动带起来的风……
思酌再三,他把外套披到李云舒身上,然后说“咱走快一点。”拉着李云舒疾步走。
换衣棚里的人比他们来的时候少了很多,李云舒找了个角落飞速换上衣服,闻到毛衣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耳朵有一点点红。然后掀起衣角又闻了几口。
然后听见塑料门帘哗啦一声,于松雪带着灿灿跑过来“方杳去开车了,他让我们在这里等他。”
李云舒表面镇定实则心如擂鼓,淡定的放下手中的衣角,说“好的。”
于松雪一屁股坐到棚子中间的方凳上,看到旁边他脱下来给李云舒擦水的外套,拿起来给趴在地上的灿灿擦水,一边擦一边骂骂咧咧“这狗真的是疯了,简直要死,回去肯定扣你零食……”
虽然没有抓到鸭子,但灿灿还是很高兴,咧着大嘴傻笑,还舔舔于松雪的手。
李云舒蹲下来摸摸狗头“我们灿灿又不是故意的,没事啦,我可皮实了,再泡俩小时都没事!”
于松雪不说了,又腾出一只手戳了一下狗头。
听见外面传来叭叭两声喇叭声,他拿着毛衣起身“走吧,方杳来了。”
下山是另外一条路,途中经过两个鸡场,于松雪让方杳靠边停车,下去买了两只肥美的散养老母鸡。
到家后差不多快五点,李云舒上楼去放洗澡水,于松雪拎着母鸡去菜市场找人杀,方杳穿上防水围裙准备给灿灿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