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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刚出新手村就遇上BOSS,这把高端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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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品站的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正靠在磅秤边的椅子上打盹。
苏念走过去,将兜里仅剩的三十块钱,小心翼翼地抽出两块钱,递了过去。
“同志,我交入场费。”
男人眼皮掀开一条缝,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背上烧得满脸通红的苏洲,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接过钱塞进口袋。
“进去吧,别乱翻,弄坏了东西照价赔偿。”
苏念点头,背着弟弟,迈进了这片钢铁丛林。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头晕目眩。
左边是堆积如山的废旧报纸和书本,散发着陈腐的霉味。右边是各种破碎的家具木料,断腿的椅子和缺了门的柜子交错堆叠。
而正前方,是她此行的目标——金属区。
生锈的铁锅、变形的铝盆、扭曲的自行车架、断裂的钢筋……无数金属废料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泛着冰冷死寂的光。
它们堆积成一座又一座小山,根本无从下手。
刘家那批货在哪里?那个“铜疙瘩”又在哪个角落?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背上的苏洲哼唧了一声,小小的身体烫得惊人。
不行,不能放弃。
苏念咬紧牙关,走到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将弟弟小心地靠着一堆还算干净的旧报纸垛放好。
她闭上眼,屏蔽掉视觉带来的混乱和绝望。
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耳朵上。
【聆听】!
一瞬间,无数嘈杂的声音像是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她的脑海!
“我还能再炒一百个菜……我的锅底还没穿……”一个破了洞的铁锅在不甘地呐喊。
“我的壶嘴歪了……再也倒不出笔直的热水了……”一个旧水壶在伤心啜泣。
“我断了……我好痛……我本来能撑起一栋楼的……”一根锈蚀的钢筋在痛苦呻吟。
抱怨,牢骚,呻吟,哭泣……
成千上万种属于“物”的残存意念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可怕的精神噪音,狠狠冲击着她的神经。
苏念的脑袋针扎似的疼,几乎要裂开。
她从未试过在如此庞大的信息流中进行筛选,这比单纯地聆听一个古董要困难百倍千倍!
就在她脸色惨白,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一道微弱,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像是一道金色的闪电,划破了脑中所有的嘈杂与黑暗!
那不是语言。
那是一段旋律。
一段雄浑、悲壮、充满了金戈铁马之气的古老战歌!
苍凉,古朴,带着俯瞰山河的帝王之气,又蕴含着血战沙场的惨烈与悲鸣!
是它!
就是它!
苏念猛地睁开双眼!
那股钻心的头痛仿佛瞬间消失了,全身的血液都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狂喜而重新沸腾!
她循着那道“歌声”传来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她拨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桶,踢开几根横亘在地的水管,最终,在一个堆满了各种破铜烂铁的角落里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东西,大多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绿锈和污泥,看起来比其他地方的废品还要破败。
可苏念却死死地盯着其中一堆。
那段雄浑的战歌,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她蹲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拨开最上面的一只烂铜盆。
下面,露出了几个形状各异的青铜器皿。
它们沾满了泥土,颜色晦暗,其中一个,隐约能看到雕刻着繁复的龙凤纹路,正是那两个搬运工口中的“铜疙瘩”!
找到了!
苏念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咳,小寡妇,看上什么了?”
一个轻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念身体一僵,回头便看到了那个收钱的胖管事。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叼着一根烟,用一种审视的、带着几分轻蔑的姿态打量着她。
“这堆可是好东西,都是从西城刘家那大宅子里拉出来的。正经的好铜!”
胖管事吐出一口烟圈,用脚尖踢了踢那堆青铜器。
“识货啊?想要?”
苏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露出一副怯懦又贪小便宜的模样。
“同志……我就是看……看这堆铜疙瘩多,想问问怎么卖……我……我家的锅破了,想买点回去,看能不能自己熔了补补锅……”
胖管事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补锅?就你?行了,别跟我来这套。”
他伸出五根粗壮的手指,在苏念面前晃了晃。
“五十块!这堆,五十块钱,一分不能少!你要就全拿走,不要就滚蛋,别耽误我做生意!”
五十块!
这个数字像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苏念一个透心凉。
她全部身家,就只有二十八块钱了!
胖管事看她脸色发白,眼里的轻蔑更浓了:“怎么?嫌贵?告诉你,这可是紫铜,拿到外面去,这个价你连一半都买不着!也就是我们这儿当废品处理。”
苏念脑子飞速旋转。
硬来肯定不行,讲道理更没用。
唯一的办法……
下一秒,苏念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哇”的一声,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这一嗓子,把胖管事都给吼懵了。
“哎哎哎!你干什么!讹人啊!”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苏念一边哭,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声音凄厉无比,“男人死了,就留下我一个寡妇带着弟弟,弟弟还发着高烧,家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我就是想买几块破铜烂铁,回去换两个窝窝头,你就要五十块!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她这一哭,立刻引来了废品站里其他几个拾荒者的注意。
苏念完全豁出去了,结合了原主记忆里跟人吵架的“泼妇”姿态,在地上撒泼打滚。
“五十块!你怎么不去抢啊!这堆黑不溜秋的破烂,上面全是泥,加起来能有几斤铜?你就要五十块!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便宜卖给我,我就不走了!我死也死在你这里!让我弟弟也死在你这里!我看你这废品站还开不开得下去!”
胖管事的脸都绿了。
他见过胡搅蛮缠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你……你给我起来!有话好好说!”
“没法好好说!”苏念哭得更大声了,“除非你十块钱卖给我!不!二十块!我全身就这二十块钱了!你全拿走!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姐弟俩!”
她说着,就把兜里的二十块钱掏了出来,连带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粮票,一把塞到胖管事的手里。
“钱和票都在这了!你要就要,不要我就带着我弟弟撞死在这堆废铜上!”
胖管事被她这副疯婆子的架势吓得连连后退,看着手里的钱和粮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
“老王,算了吧,不就是一堆破烂吗?看她也怪可怜的。”
“是啊,还背着个病孩子,你就当积德了。”
胖管事脸上挂不住,他狠狠瞪了苏念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钱和粮票。二十块钱,加上这几斤粮票,其实也亏不到哪里去。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他啐了一口,把钱和粮票胡乱塞进口袋,“滚滚滚!赶紧把这堆垃圾给老子拉走!看着就晦气!”
成功了!
苏念心中狂喜,但脸上依旧挂着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手脚麻利地爬起来。
“谢谢同志,谢谢同志,你真是个好人。”
她在众人看傻子一般的嘲笑和同情中,花了两毛钱租了一辆板车。
她先将弟弟抱上车,用一件破衣服盖好,然后才开始搬运那堆“垃圾”。
这些青铜器皿看着不大,入手却沉得惊人。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堆宝贝一件件搬上板车。
就在她直起腰,准备拉着车离开时。
“吱——!”
一声尖锐的急刹车声在废品站门口响起。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不远处,溅起一阵尘土。
车门推开,一个身穿笔挺制服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身形高大,面容冷峻,一双眼睛锐利得如同盘旋在天空的鹰隼,不带任何感情地扫过整个废品站。
那视线如同实质,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苏念的心猛地一凛。
男人的视线在场内飞快掠过,最后,在她的板车上,在那堆沾满污泥的青铜器皿上,短暂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