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失控》好景待良辰

14、第 14 章

　　林栖噗嗤一笑，带着一丝狡黠地看着他，“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像所有相亲的男女一样，依次做个自我介绍？”

　　沈砚看着她忍俊不禁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相亲？” 他故意挑了挑眉，然后用餐刀轻轻敲了敲盘子的边缘，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林小姐，你见过哪一场相亲，是用一支口红和一瓶艾雷岛威士忌作为开场的？”

　　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身体微微靠向她，压低了声音，让他们的对话更具私密性。

　　“我不关心你的工作，不关心你的家庭背景，也不关心那些用来贴在人身上的、无聊的社交标签。”

　　他的目光坦然而直接，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认真。

　　“我想知道的，是那些无法写在简历上的东西。”

　　“比如，你最喜欢的一本书，能让你反复看很多遍的那种。比如，你最喜欢的一首歌，会在深夜一个人单曲循环的那种。再比如……”

　　他的声音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像是在探索她灵魂深处的秘密。

　　“……那晚，你为什么要走？”

　　“别告诉我是因为洒脱。你骗得了自己，但骗不了我。”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就捅向了林栖心中那把最隐秘的锁。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杂着错愕和慌乱的苍白。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盘中的食物，一言不发。

　　沈砚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

　　许久，林栖才再次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她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颤抖。

　　“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一个，让我动心的陌生人。我怕失望。”

　　她的坦白，像一块石头投入沈砚心底的深湖，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波澜。

　　他静静地看着她，有那么几秒钟，甚至忘记了如何呼吸。她脸上那份混杂着倔强和脆弱的神情，比任何精心设计的台词都更能击中他。

　　原来，在她那副洒脱的、无懈可击的盔甲之下，也藏着和他一样的……不确定。

　　他终于明白了。她留下的那支口红，不是挑战书，而是一份求救信号。她在试探，也在害怕。

　　沈砚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仔细地擦了擦手，然后，他越过他们之间那小小的餐桌，伸出手，用一种不容置疑却又无比温柔的力道，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在他掌心微微一颤，但没有抽开。

　　“失望……”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试图传递自己的温度和决心。“我理解。”

　　他的声音里褪去了所有玩笑和试探，只剩下前所未有的认真。

　　“林栖，看着我。”

　　他等她的目光完全聚焦在自己的脸上，然后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我无法向你保证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因为未来是我们一起去创造的，它充满了未知。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一件事——”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就绝不会让你对我失望。”

　　“因为让我动心的陌生人，也只有一个你。而让你失望，就等于……让我自己失望。”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所以，别怕了。好吗？”

　　林栖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片深邃的、不容置疑的真诚，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回应：

　　“嗯。”

　　那一声轻轻的“嗯”，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他们之间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上，让一切都变得柔软而安宁。

　　沈砚紧握着她的手，终于松开了些许，但没有放开，而是变成了更加轻松的十指交握。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个夜晚，也没有再进行任何关于未来的深刻探讨。他们聊起了彼此真正喜欢的电影，从黑泽明聊到是枝裕和；他们讨论最近的艺术展，她对当代陶艺的见解让他惊讶；她甚至还嘲笑他选酒的品味太过“老派”。

　　空气中不再有荷尔蒙的博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愉悦的，思想上的共鸣和碰撞。主厨在他们面前专注地烹制着一道道美食，从鲜活的伊势龙虾到用海胆和鱼子酱点缀的炒饭，每一口都是享受。但他们都知道，今晚最顶级的盛宴，是能这样坐在一起，坦然地、真实地面对彼此。

　　两个小时后，晚餐结束。

　　他们并肩走出餐厅，重新回到银座璀璨的夜色里。晚风比来时更凉了一些，沈砚顺势脱下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她愣了一下，但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拢了拢领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

　　他们没有立刻去打车，而是沿着中央通，在被奢侈品店橱窗灯光照亮的街道上缓缓地走着。

　　这一次，他没有牵她的手，只是并肩走着，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这种不刻意的亲近，反而比任何亲密的举动都更让人心动。

　　走到一个地铁站入口旁，沈砚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今晚，我很开心，林栖。” 他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

　　“我送你回家。”

　　他说的是“送你回家”，而不是“回我家”。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也是他们这段关系全新的开始。失望，将不会是她需要担心的词语。

　　林栖那一声“好”，配上这个卸下了所有防备的、甜甜的笑容，像是一颗投入沈砚心湖的糖，瞬间将所有的涟漪都化作了蜜。

　　他看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比她在画廊里清冷的样子，在酒吧里疏离的样子，在餐桌上狡黠的样子，都要动人。这大概，才是最真实的她。

　　沈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用指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然后自然地帮她拢了拢披在她身上的大衣。

　　“走吧。”

　　他没有问她家的地址，只是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为她打开车门。在她坐进去后，他才对司机报出那个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址。林栖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只是对她眨了眨眼，没有解释。这点小小的“特权”，是他动用关系寻找她时，唯一保留下来的信息。

　　车内很安静，司机平稳地驾驶着。他们并肩坐在后座，隔着一拳的距离。没有了餐桌的阻隔，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暧-昧的因子似乎又开始悄悄发酵。但他没有做任何逾矩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份暴风雨后的宁静。

　　窗外的街景不断向后掠去，从银座的繁华，到居民区逐渐亮起的温暖灯火。

　　很快，车停在了她家公寓楼下。

　　沈砚陪她一起下车，坚持将她送到大门口。门口的感应灯自动亮起，照亮了他们脚下的一小片地方。

　　“上去吧，” 他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早点休息。”

　　林栖转身看着他，身上还披着他的大衣，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沈砚笑了笑，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无限的温柔和安抚。

　　“这件大衣，先放你这里。这样，我就有理由再来拿了。” 他直起身，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这个周日，有空吗？我们去看电影。”

　　这一次，他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