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失控》好景待良辰

11、第 11 章

　　从画廊回到家后，林栖度过了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沈砚的再次出现，像一颗投入湖心的巨石，彻底打乱了她用一个月时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平静。那个“蓄谋已久”的重逢，以及“明天晚上七点”的约定，与其说是邀约，更像是一封不容拒绝的战书。

　　她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上班时，连周婧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我的天，栖栖，你昨晚做贼去了？黑眼圈这么重？” 周婧端着咖啡，凑到她的办公桌前，小声八卦道，“老实交代，昨晚的开幕酒会，是不是有什么艳遇？”

　　林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艳遇？那更像是一场劫数。

　　一整天，林栖都有些心神不宁。她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却完全无法集中精神。脑海里反复回响的，都是沈砚那张带笑的脸，和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深邃的眼睛。

　　去，还是不去？

　　这个问题，从昨晚开始，就在她心里反复拉扯。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这个男人太危险，他像一个黑洞，只是一次短暂的交汇，就差点把她所有的理智和原则都吸进去。再次见面，无异于飞蛾扑火。

　　可情感上，却有一个声音，在怂恿着她。那是一种混合了不甘、好奇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的复杂情绪。她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还想做什么。

　　临近下班，周婧看她还在发呆，忍不住推了她一下：“想什么呢？还不走？今晚不是约好了要去吃新开的那家西班牙菜吗？”

　　林栖这才如梦初醒。她彻底忘了和闺蜜的约定。

　　“婧婧，抱歉，我……我今晚有点事，去不了了。” 她有些愧疚地说。

　　周婧立刻露出了然的、八卦的笑容：“哦豁，有情况！是不是昨晚那个‘艳遇’？快说，约你干嘛？”

　　“取个东西。” 林栖含糊地回答。

　　“取东西需要打扮成这样？” 周婧指了指林栖身上那套米白色的西装套裙，“你这明明是战斗状态。行了，我不问了。不过栖栖，我可提醒你，注意安全，别玩脱了。”

　　林栖点点头，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已经玩脱了。从一个月前那个夜晚开始。

　　周五晚上七点整，银座四丁目十字路口。

　　夜幕刚刚降临，但银座的辉煌才正要开始。巨大的霓虹广告牌与建筑物的灯光交相辉映，将天空染成一片绮丽的紫红色。车流如织，穿着考究的行人穿梭在斑马线上，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精致而浮华的节奏。

　　沈砚就站在这片流光溢彩的中心——和光百货那座标志性的钟楼下。

　　他没有看表，因为他知道，整点时，头顶的钟声会准时响起，悠扬的西敏寺钟声将短暂地覆盖这片街区的喧嚣。

　　他穿着一件合身的深灰色薄羊绒大衣，里面是简单的黑色高领衫，没有系领带，显得比昨天在画廊时要随意一些，但依旧是人群中无法被忽视的存在。他手里提着一个设计极为简约的纸袋，深蓝色的袋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银色烫印logo，低调而质感十足。

　　他没有四处张望，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像一个极具耐心的猎人，等待着他的目标，自动走进射程。

　　他是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她的。

　　今天的林栖，褪去了一身干练的铠甲。她穿着一件驼色的长风衣，里面是简单的白色内搭和牛仔裤，脚上一双平底鞋。她把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脸上未施粉黛，干净得像个刚毕业的女学生。她和身旁那些妆容精致、名牌傍身的银座女性格格不入，却又因为这份“格格不入”而显得格外突出。

　　沈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似乎想用这种“不经意”的打扮，来降低这场会面的攻击性，将它定义为一场单纯的“取快递”。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林栖穿过最后一道斑马线，在他面前站定。她的眼神很平静，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仿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就在这时，沈砚头顶的钟楼，庄重地敲响了七下。

　　钟声混杂在都市的喧嚣里，形成一种奇妙的交响。

　　沈砚在这钟声里，朝她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她。

　　“林小姐，你的‘快递’，准时送达。”

　　林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精致的纸袋上。她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这是什么？”

　　“‘失物’，” 沈砚回答，“以及，一点小小的‘赠品’。”

　　林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纸袋。纸袋不大，却有些分量。她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里面，一个天鹅绒的软垫上，静静地躺着她那支黑金外壳的口红。而在口红旁边，还有一瓶包装精美的、来自苏格兰艾雷岛的单一麦芽威士忌——正是那晚在“Hunter”酒吧，她看到他喝的那一种。

　　林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向沈砚，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沈砚，只是含笑看着她，等着她的反应。是收下东西转身就走，继续扮演她的洒脱；还是……支付她的“运费”？

　　林栖看着手里的纸袋，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他眼里的笑意，带着一丝戏谑，也带着全然的笃定，仿佛早已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和犹豫。

　　她忽然觉得，再这样伪装下去，实在有些可笑。

　　她眨了眨眼，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狡黠的、鲜活的笑容。

　　“沈先生，” 她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语气轻松地说，“你这运费，可有点贵呀。”

　　“如果我不请你吃顿饭，是不是显得我……太占便宜了？”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

　　“走吧。一起去尝尝，你的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