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柚》未章客

35、“礼物我只收你的，我人都可以是你的”

　　12月3日的夜晚，夏栀对着手机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哒哒”响。
　　聊天框里，她给陈燃发去一条带着“刀在滴血”表情包的消息：“明天你生日，要是敢请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或者收别的女生礼物，你就死定了！”
　　语气里的“威胁”藏着显而易见的在意，发送成功后，她握着手机，忍不住晃了晃腿，等着对方回复。
　　没过几秒，陈燃的语音消息就弹了进来，背景音里混着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还有他略显急促的喘息：“栀姐放心！名单早给你审核过了，礼物我只收你的！别说礼物了，我人都可以是你的！”
　　语音里的欢喜像要溢出来，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热烈与讨好。
　　夏栀反复听了两遍，耳尖悄悄发烫，嘴上骂了句“不要脸”，手指却很诚实地把这条语音点了收藏。
　　12月4日下午，周末的阳光透过云层，给冬日添了几分暖意。
　　温柠坐在镜子前，按照夏栀的“指令”精心打扮——白色斗篷大衣裹着纤细的身形，颈间围着那条柔软的淡蓝围巾，流苏垂在胸前。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围巾，又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微风吹过窗台，拂动发丝与流苏，在房间里映出细碎的光影，衬得她格外清新动人。

　　陈燃选的聚会地点是一家氛围轻松的餐吧，小包厢里摆着气球和彩带，桌上早已放好了蛋糕和零食。
　　来的人不多，都是他初中玩到现在的兄弟，加上温柠、夏栀，还有一个意外身影——江清池。
　　陈燃拍着江清池的肩膀，笑着跟大家解释：“池哥可是我偶像，我生日必须请他来！”
　　江清池站在一旁，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微微颔首，话依旧不多。
　　聚会的氛围很快热闹起来。
　　夏栀像个“女主人”，忙着给大家分零食、倒饮料，转头就被陈燃拽着玩闹——陈燃故意把一颗草莓塞到她嘴边，又趁她张嘴时缩回手，惹得夏栀追着他打，包厢里满是两人的笑声。
　　温柠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偶尔跟身边的同学说笑，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江清池时，总能对上他投来的、不易察觉的视线，她愣一下，又很快移开目光，端起杯子抿了口果汁。
　　江清池大多时候安静地坐着，只有在陈燃起哄让他“评价下蛋糕好不好吃”时，才会微微勾一下嘴角，说句“还不错”。
　　夏栀拿着相机在包厢里穿梭，镜头里记录下陈燃吹蜡烛时傻笑的模样、众人起哄让他和夏栀“喝交杯饮料”的热闹瞬间，还有切蛋糕时，陈燃故意把奶油抹在夏栀鼻尖，被她追着擦的混乱场景。
　　按下快门的间隙，镜头无意间扫过角落，定格下温柠低头浅笑的侧脸，还有江清池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温柠方向的安静侧影。

　　夜色渐深，聚会接近尾声。
　　大家在餐吧门口告别，陈燃搂着夏栀的肩膀，跟兄弟们约着下周去打球，语气里满是满足。
　　温柠站在路边，等着车，淡蓝围巾在晚风中轻轻飘动，她望着远处的路灯，心里难得平静。
　　江清池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那辆哑光黑的杜卡迪Panigale V4，他抬手理了理外套，跨上车，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像是在等什么。
　　他的目光掠过站在路边的温柠，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温柠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移开目光，江清池已经戴上了头盔，只留下一个冷硬的侧脸轮廓。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清池哥哥！”
　　温知年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径直冲到摩托车旁，语气带着撒娇，又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们聚会怎么不叫我呀？正好，你骑摩托带我兜兜风吧，就当补偿我！”
　　她说着，伸手就去抓摩托车的后座，动作自然得仿佛早已习惯。
　　江清池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似乎想拒绝。
　　但他的目光在温知年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温柠，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阻止。
　　温知年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小心翼翼地坐上后座，双手轻轻扶住了江清池的腰。
　　温柠站在原地，看着摩托车发动，轰鸣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车子载着两人，渐渐汇入车流，最后消失在夜色里。
　　晚风吹得围巾贴在脸颊上，带着一丝凉意，她忽然觉得刚才喝下去的热饮，此刻在胃里变得冰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说不上难过，却有些空落落的。
　　“那个温知年怎么回事啊！” 夏栀看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气得跺脚，“江清池也是，怎么就让她上车了！”
　　陈燃赶紧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别气别气，池哥可能就是不好意思拒绝，你也知道他那人，不太会跟人计较。”
　　夏栀哼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吐槽：“再不好意思也不能让她坐后座啊，多奇怪！”
　　温柠收回目光，转头对夏栀笑了笑：“没事，我们也等会儿吧，出租车应该快到了。”
　　她的笑容看起来很平静，那种释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后来坐在回家的车上，她还是忍不住点开了夏栀发来的聚会视频，画面里有陈燃和夏栀的打闹，有同学们的笑声，也有她自己低头浅笑的样子，还有江清池安静坐在角落的身影。
　　看着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锁屏，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发呆。

　　另一边，江清池骑着摩托车，并没有按照温知年的期待往繁华的街区走，而是径直驶向了城郊的江边路。
　　一路上，他的车速很快，风声在耳边呼啸，温知年抓着他衣角的手紧了紧，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风声盖了过去。
　　江清池全程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冰冷的空气仿佛把两人之间的氛围冻住，只剩下摩托车的轰鸣。
　　到了江边，江清池停下车，单脚支地，却没有熄火，引擎的低鸣在空旷的江边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强调他的不耐。
　　温知年刚想抱怨“这里好冷”，江清池已经摘下了头盔，转头看向她。
　　夜色里，他的眼神冷冽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
　　“温知年，” 他的声音比江边的夜风还要凉，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开口，“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温知年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下意识地想撒娇化解：“清池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今天突然来找你，你生气了？我只是……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跟你没关系。” 江清池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是我觉得，没必要再让你，或者让任何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他看着温知年，眼神坚定，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我不喜欢你，从未喜欢过。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对我做任何亲密的举动，包括上我的车。”
　　这番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直接戳破了温知年的幻想。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江清池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补充道：“如果你再越界，我会很困扰，也只能采取更明确的方式让你知难而退。”
　　说完，他重新戴上头盔，声音隔着头盔传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你自己打车回去。或者，我叫车送你。”
　　巨大的羞辱和难堪涌上心头，温知年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颤抖着从摩托车上下来，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江边。
　　江清池看着她逃离的背影，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他拧动油门，摩托车的轰鸣声再次响起，独自消失在夜色里，仿佛甩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他不在意那张伪造的图片了。

　　夜深了，陈燃在兄弟群里发了个大红包，附言“谢谢兄弟们来我生日会”，还晒出了夏栀送他的定制篮球鞋，配文“栀姐送的，全世界最好！”
　　群里瞬间热闹起来，大家纷纷调侃他“重色轻友”。
　　夏栀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整理相机里的照片和视频，打算剪辑一个生日vlog。
　　她翻到温柠低头浅笑的那张照片，忍不住点开放大，自言自语道：“温柠今天真好看，可惜没多跟她拍几张。”
　　又翻到江清池的侧影，皱了皱眉，没有说一句话。

　　而江清池，此刻正坐在空荡的酒店房间里，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灯火璀璨，却照不进房间里的寂静。
　　他的手机屏幕停留在与孟清和的聊天界面，输入框里有一行未发送的字：“我跟她说清楚了。”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手指按下删除键，把文字删得干干净净。
　　随后，他点开了与温柠的对话框。
　　他凝视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方，似乎想打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按下了锁屏键。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眼底复杂的情绪，所有汹涌的在意与克制，都被他再次封存于寂静的夜色之中。
　　当人群散去，他用一场冰冷的决绝，亲手斩断了所有扰人的暧昧。
　　轰鸣的摩托不再为谁停留，它载着他清晰的意志，驶向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