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迎客兽 ...
-
侧身挤过墨玉墙的裂缝时,最先触到的是裹着潮气的冷风,像有无数冰凉的丝线缠上手腕,带着地下深处特有的土腥与腐朽味。脚下的地面并非想象中的石阶,而是铺着一层厚厚的、踩上去发闷的黑灰,细看才发现是早已朽成粉末的棺木残片,混着几枚生锈的铜环——或许是早年陪葬品的碎片,被气流卷得在脚边轻轻打旋。
抬头的瞬间,视线会先被高处悬着的东西攥住:十几根手腕粗的黑铁锁链从穹顶垂落,每根锁链末端都锁着半块残破的玉牌,玉牌上刻着模糊的“张”字,在微弱的光线里泛着蒙尘的冷光,风从裂缝灌进来时,玉牌会轻轻碰撞,发出“叮——叮——”的脆响,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荡开,竟有些像人在低声叹息。
胖子的目光像钩子似的锁在头顶晃动的青铜铃上,声音压得发沉:“你们张家那最阴损的青铜铃,怎么破?”尾音还没散,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眼神里又忌惮又有点发狠,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工兵铲。
风来得毫无征兆,穿堂而过时带着股古墓里特有的阴冷气息。铃铛“嗡”的一声炸开,像无数根细针,直往人耳孔里钻。胖子骂了句娘,双手跟按开关似的,“啪”地捂住耳朵,指缝里还往外漏着余音。他往后踉跄了两步,后腰撞在石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没空揉,只一个劲晃脑袋,想把那钻脑子的嗡嗡声晃出去,连额前的碎发都被晃得遮住了眼睛。
浣羽指间微动的瞬间,三枚指尖刃射出,刃面映着微弱的火光,泛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冷芒。她手腕未动,仅靠指节的细微发力,让刃身带着极轻的“嘶”声破空,角度刁钻得避开了交错的铁链,精准撞向青铜铃最薄的□□处。
铃铛先是剧烈摇晃,铜壁上的饕餮纹在昏暗中晃成一片模糊的黑影,紧接着“嗡”的一声低鸣炸开,铃身从顶部的裂纹开始蔓延,碎成七八片青绿色的铜块,砸在石板地上,弹起时还带着余振。她下意识侧过身,避开飞溅的碎片,目光却没看地上的残骸,而是立刻扫过头顶的铁链接口,确认没有遗漏的机关后,才微微松了下紧绷的肩线,只是按在耳后的指尖仍未移开,指腹下的皮肤还带着被余振震出的轻颤。
那股振动像潮水似的往人骨头缝里渗,胖子最先骂出声,一手死死捂住耳朵,指节都捏得发白,另一只手撑着旁边的石壁才没晃倒;连最稳的潘子都微微蹙眉,指尖按在耳后,鬓角的碎发被震得轻轻颤动。吴邪只觉得脑仁像被重锤敲着,眼前都泛起了金星,耳边全是嗡嗡的余响,连同伴的喊声都听不真切。
胖子扶着石壁,眼角突然瞥见石板缝里渗出些黑褐色的液体,黏糊糊地顺着纹路往脚边爬。那东西透着股腐锈混着血腥的怪味,刚沾到鞋底就“滋啦”冒起细烟,吓得他猛地往后跳开。“他娘的,这破铃碎了还带召唤怪物的?”他骂骂咧咧地甩着手,刚放下捂耳朵的手就被地上的液体惊得瞳孔一缩,“这是啥玩意儿?腐酸?”
浣羽蹲下身用匕首尖挑了点黑液,刀刃瞬间覆上一层暗绿。“不是腐酸,是尸油混着青铜锈,这铃铛碎了,底下的镇物怕是要醒了。”话音刚落,整个墓室突然开始轻微震颤,头顶的石屑簌簌往下掉。
暗处的响动传来,不是杂乱的奔逃声,而是无数细密的“簌簌”声裹着“咯吱”脆响。那声音越来越近,混着股奇异的肉香,不似新鲜血肉,反倒像腌过的腊肉混着腐味,勾得人胃里发紧,又透着股不祥。
接着,灰黑色的小兽便从石缝里涌了出来。它们身形像圆滚滚的豚鼠,却比豚鼠更瘦劲,短腿扒着地面时,背上的硬毛会簌簌抖动,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最瘆人的是眼睛——不是常见的兽瞳,而是两团挤在一起的“绿点”,眯得只剩条缝,却在昏暗中泛着冷幽幽的光,像两块浸了毒的翡翠,死死盯着人腿。
这群兽涌来时,肉香味会变得更浓,混着它们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像是在引诱猎物靠近,又像是在宣告猎物的结局。
待它们扑过来时,才能看清那对“杀器”——大门牙比身子宽出半截,呈黄白色,尖端磨得比匕首还尖,咬合时会发出“咔嗒”声,像是能咬碎骨头。
潘子一箭射穿领头兽时,那兽的门牙还在本能地咬合,溅出的血滴落在地上,竟让周围的小兽瞬间疯了,扑过去就啃食同伴的尸体,牙齿撕咬皮肉的“嗤啦”声,在空荡的古楼里听得格外清晰。
这群被称作“血齿豚獠”的小兽——“血齿”显其牙利嗜血,“豚獠”点其身形,又添了几分野性凶性,是张家古楼里一套精准且残酷的活体防御系统,从预警、围猎到自我调控,每一项功能都为守楼而生。
它们的预警功能藏在感官与习性里。古楼深处常年昏暗,血齿豚獠的眯眯眼能捕捉到极微弱的光线变化,哪怕是人脚踩在青石板上的细微震动,也会让它们从石缝、暗格里涌出——不是立刻攻击,而是先围着闯入者转圈,喉咙里发出“簌簌”的低鸣,这既是对同伴的信号,也是对“外敌”的首次警示,相当于给古楼内部拉响了“入侵警报”。更绝的是它们身上的肉香味,平时淡得几乎察觉不到,可一旦感知到陌生气息,香味会突然变浓,像一层无形的“警示屏障”,既会干扰闯入者的判断,也能让楼内其他防御机制触发。
围猎环节,血齿豚獠的大门牙是核心武器,咬合力能轻松扯破皮肉、咬断布帛,甚至能在石头上留下齿痕。它们不会单个进攻,而是成群扑向四肢、脚踝这些薄弱部位,用牙齿死死咬住不放。
有只豚獠扑向胖子裤脚时,门牙直接刮过迷彩裤的布料,瞬间扯出几道纤维,那牙尖上还沾着点暗红的肉屑,显然是之前啃食同类时留下的。
“操!”胖子的骂声突然炸响,他猛地往前蹿了半步,手往后臀上一捂,迷彩裤的布料已经被扯得发紧,几排细密的牙印正从深绿色布料下透出来,没破,但肉肯定已经青了。那小兽还挂在他裤腰上甩头,尖牙陷在布纤维里,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是在琢磨怎么咬穿这层阻碍。
吴邪拽着胖子往柱子后躲,才发现更多小兽正从石缝里涌出来。
有的已经开始相互撕咬——一只瘦些的被同伴按在地上,脖子瞬间被啃出个血洞,肉沫混着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其他小兽却跟没看见似的,只盯着人腿猛冲。
“爬柱子!”浣羽的声音压得极低,她先踩着柱身凸起的刻痕往上爬。
潘子也跟着爬,脚刚离地,就有只小兽扑过来啃他的靴底,尖牙在上划出两道白印,却没咬透。
吴邪托着胖子的腰往上推,才触到柱子就觉出不对——表面滑腻腻的,像是涂了层厚漆,指尖蹭到的地方还带着点蜡味。底下的小兽围着柱子转圈,前爪扒着柱身往上蹿,却每次都滑下来,只能对着房梁上的四人龇牙,涎水顺着牙尖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浑浊的水迹。
虽因柱身油漆无法攀爬,它们却能形成“围堵圈”,将人困在高处,拖延时间;若有人试图突围,它们会用身体冲撞脚踝,再趁机用牙撕扯,哪怕只咬到一点皮肉,也能制造伤口,让血腥味引来更多同伴,形成“层层围猎”的局面。
潘子的弓已经拉满,箭尖正对着胖子裤腰上那只还在挣扎的豚獠。他手腕微沉,箭“咻”地穿过去,箭杆直接从兽身中间对穿,兽毛混着血溅在石墙上,那小兽瞬间瘫软下去,从胖子裤子上滑落到地上。底下的小兽闻到血腥味,立刻围上去抢食,转眼就把同伴啃得只剩层皮。
胖子揉着后臀咧嘴,“这楼的主人够狠,养这群东西当看门狗,饿急了还自相残杀,难怪数量总控得这么准。”
豚獠的自我调控功能,让这套防御系统能长久运转。血齿豚獠繁殖力极强,却不会因数量过多而失控——古楼里没有固定的食物供给,饿到极致时,它们会相互蚕食,弱者成为强者的食物,既能保证种群数量始终维持在“能防御却不内耗”的范围,又能让存活下来的个体更凶猛。而且它们对“外敌”的攻击具有针对性:只啃食活物或新鲜血肉,对古楼里的石柱、机关毫无兴趣,不会破坏楼内结构,完美扮演着“只守不毁”的防御角色。
可以说,这群小兽不是随意豢养的“宠物”,而是张家精心设计的“活体陷阱”——无需操控,无需补给,仅凭本能就能将闯入者困杀在古楼深处,比任何机关都更灵活,也更致命。
吴邪往下看,那些小兽还在柱子底下打转,锋利的门牙啃着地面的石头,都能刮下细小的石屑,却始终碰不到柱子上的油漆——显然这层涂料,就是专门用来防它们的。
浣羽垂眸望去,下方的阴影里,成百只豚獠正密密麻麻地攒动,寒意瞬间上涌。它们灰黑色的短毛被血渍黏成一绺绺,獠牙从翻卷的唇瓣间斜斜刺出,齿缝里还挂着半透明的筋膜与暗红碎肉,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有带着腥气的涎水滴落在石面上,砸出点点湿痕。这些闪烁着凶光的兽瞳,正牢牢锁定着柱子上的四人,像盯着四块即将到嘴的猎物。
胖子还维持着半边身子往后缩的姿势,刚才被豚獠扑过来时刮破的衣摆还在晃。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发颤,却还强撑着打趣:“浣羽,你家这‘宠物’也太热情了——别家狗见了客人摇尾巴,它们倒好,见面先亮牙,还挂着‘下酒菜’,再这么‘招待’下去,我们仨就得成它们的点心了,你管管啊!”话没说完,又有一只豚獠往前扑了半步,獠牙闪过冷光,胖子吓得往上又挪了挪。
豚獠群像是被这动静刺激到,愈发躁动起来,低沉的嘶吼声从喉咙里滚出来,汇成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嗡鸣。最前排的几只已经弓起了背,爪子在地面上刨出细碎的石屑,涎水顺着獠牙往下淌,在身前积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渍,那股混杂着血腥与腐臭的气味,顺着风飘过来,呛得吴邪忍不住偏过头,胃里一阵翻涌。
浣羽指尖一捻,青瓷药瓶里便泻出一捧银白粉末,风卷着清苦的药香往下沉,刚触到血齿豚獠的鼻尖,那些正啃着石头磨牙的小兽就像被抽走了力气,前爪一软,圆滚滚的身子挨个瘫在地上,喉间只余几声微弱的呼噜。
“别踩,药劲只够半个时辰,碰着就醒。”浣羽按住刚要往下跳的胖子,指了指头顶纵横的房梁,“走上面。”
四人贴着横梁往前挪,指节扣进木梁皲裂的纹路里,指尖触到的凉意顺着指缝往骨缝里钻,爬得直哆嗦。经年累月的厚灰积在梁脊,像铺了层发霉的棉絮,稍一动作就簌簌往下落,细灰钻进衣领,痒得人想打喷嚏又不敢,只能死死憋着,胸腔里闷得发慌。
胖子半边身子悬在半空,肚子挤得木梁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他皱着眉往梁下瞥了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压在木头上的膝盖——灰层被压出个浅坑,还沾着几根朽木的碎渣。“你家这房梁真牢靠?”他压着嗓子对浣羽抱怨,声音里带着点虚,“这古楼荒了多少年了,木头早该糟了。胖爷这体重,要是‘咔嚓’一下踩断了,我直接掉下去砸那群豚獠堆里,不出十分钟,就得给啃成带血的白骨架子,连块好肉都剩不下!”话刚说完,他往前挪了半步,木梁又发出一声更清晰的“咔”,像是老骨头在呻吟。胖子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眼角的余光瞥见梁下阴影里,几只豚獠正晃着脑袋瞌睡。
胖子的靴子在梁上打滑了一下,他粗重的喘息“嚯”了一声,腰间的赘肉都跟着晃荡,手心里的冷汗在梁上拓下掌印。“我说天真,”他头也不回地抱怨,“明知胖爷这体重,还真挑这路走?作孽!”
吴邪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回怼:“胖子,你先管好自己的屁股!别跟个陀螺似的扭来扭去,重心都被你晃没了——你要是掉下去,我可不救!”
胖子闻言猛地回头,额角的汗珠随着鬓边淌下,却挤出个邪性的笑,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团:“天真,你可别嘴硬。我要是真掉下去了,一准伸手把你也拽着,到时候咱俩十指紧扣的骨架子被后人看到,还能供在博物馆里当‘生死不离’的展品瞻仰!”
另一边的浣羽听得忍俊不禁,手指轻轻敲了敲前面潘子的登山包,压低声音问:“他俩遇到这种危险情况,都这么神经失常地拌嘴?”
潘子的动作稳得像扎根的树,只微微偏过头,声音里带着点习以为常的无奈:“你习惯就好。胖子这人,只要还有力气说话,就憋不住贫嘴——上次在墓里,他愣是憋出个屁,差点把昏睡的粽子都熏醒。”
浣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目光掠过旁边吵吵闹闹的两人,心里忽然软下来:原来张起灵平日里,就是和这样鲜活的人待在一起。他们会吵会闹,会说些没正经的玩笑,走哪都是闹腾腾的烟火气,不像张家那些人,永远古板地垂着眼睛,谨言慎行得像块没有温度的玉。张家人一天都能不说一句话,只有训不完的试炼、练不完的功法,累到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这多好啊,性格互补。吴邪和胖子需要张起灵的庇护,需要他在危险时伸出的手;而张起灵,大概也在贪恋这份热闹吧?虽然他或许不参与,却能不远不近地听着、感受着,这份能把他从“孤家寡人”的壳里拉出来的、活生生的烟火气。
胖子脚掌刚在横梁上踩稳,后脚跟便毫无预兆地蹭到了悬在梁角的青铜铃铛——那铃身不过拇指大小,裹着层暗绿铜锈,碰撞时却迸出一声极轻的“叮”响,猝不及防扎进每个人的耳孔里。
“操!”胖子突然闷哼出声,抓着房梁的手猛地一松,整个人在横梁上晃了晃,膝盖重重磕在木头上也浑然不觉。他瞳孔散得极大,眼神直勾勾盯着下方蜷缩成团的豚獠堆,声音发颤:“好多……好多虫子,顺着裤脚爬上来了,咬得我肉疼……”
吴邪心里一紧,刚要笑他“你那是胖得显腿多”,后脑勺却突然突突跳起来。眼前的房梁瞬间变了形,原本笔直的木头扭曲成上百条扭动的青蛇,鳞片在昏暗里泛着冷光,他指尖一滑,抓空的瞬间只听见浣羽带着惊惶的轻呼:“小心!”
失重感裹着灰尘味的风砸下来,吴邪能看见下方豚獠尖细的牙齿在暗处反光,特有的腥臊气混着腐土味钻进鼻腔,呛得他喉咙发紧。
潘子在另一根横梁上急得喊出声:“小三爷!”可两人隔了两米多远,他伸手够不着,只能猛地操起背上的弓,手指扣着弓弦,甚至已经屈起膝盖,打算拼着跳下去,用身体护住吴邪,哪怕只能多拖几秒。
那青铜铃的余响像水纹般扩散,却在离浣羽和潘子还有半米时骤然减弱——他们离铃铛稍远,竟没受半点影响。
就在吴邪的后背即将擦到豚獠油亮的皮毛时,一只手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很稳,指腹带着常年握刀磨出的茧,烫得他一怔。张起灵不知何时出现在梁下,黑色连帽衫的帽檐压得低,另一只手抵着吴邪的腰往上一送,力道不大却极准,刚好将他推回横梁上。
吴邪惊魂未定地回头,只见张起灵指尖夹着枚指甲盖大小的铜片——是刚从铃铛上掰下来的,铜片边缘还沾着锈粉。他眉头微蹙,黑眸扫过那枚还在轻轻晃动的铃铛,而吴邪刚才悬空的地方,一只豚獠已经动了动耳朵,鼻尖微微抽动,像是快醒了。
“铃铛有迷魂阵,别碰。”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进吴邪狂跳的胸腔,压下了所有慌乱。他抬手指了指前方三米处一根光秃秃的横梁——那里没有悬任何铃铛,“往那边走,快。”
潘子见张起灵出现,刚才突突狂跳的心瞬间落了地,他甚至没多问一句,膝盖在横梁上一撑,便顺着张起灵指的方向爬去,动作快得像只猿猴。
浣羽盯着张起灵的身影愣了两秒,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不是幻觉,直到潘子回头催了她一声,才猛地回神,跟着爬了过去。
胖子还在原地晃神,额角渗着冷汗,直到看见吴邪冲他招手,才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避开第二枚悬在梁边的青铜铃——那铃铛离他的脚只有一指远,他甚至能看见铃身上刻着的细小纹路,然后手脚并用地加快速度,爬得比刚才还要稳。胖子这人,一旦关乎生死,他就变得认真起来。
刚爬过无铃横梁,脚下的木架突然“吱呀”一声脆响,像是不堪重负般往下凹陷。吴邪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又要往下坠,张起灵却在他失衡的瞬间伸手勾住了他的后领,力道不重却稳得惊人,将他拽回横梁时,还顺带扶了把旁边差点被他带得晃倒的胖子。
“这边有暗梯。”浣羽看着众人惊魂未定的模样,目光扫过横梁侧面不起眼的木纹,指尖在一处凸起的木节上按了按——“咔嗒”一声轻响,原本平整的梁身竟翻出一道窄小的阶梯,刚好容一人通过,通向下方一处隐蔽的石室。
潘子刚要先下去探路,下方的豚獠堆却突然有了动静。不知是刚才的响动惊醒了它们,还是青铜铃的余韵散去,最外侧的几只豚獠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眼睛在黑暗里亮起,鼻子不停抽动,显然已经嗅到了生人的气息。一只体型稍大的豚獠猛地跃起,尖牙直扑离它最近的胖子脚踝,速度快得像道黑影。
胖子吓得往后缩,却忘了身后就是横梁边缘,眼看就要摔下去。张起灵身形一闪,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只听见“唰”的一声,他腰间的黑金古刀已经出鞘,刀光在昏暗里划开一道冷芒,精准地斩在豚獠的前爪上。那豚獠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重重摔回兽堆里,瞬间引发了更大的骚动。
“快进石室!”张起灵收刀入鞘的同时,伸手将胖子往暗梯方向推了一把。他自己则留在最后,看着浣羽、潘子和吴邪依次钻进暗梯,才抬手按在横梁的另一处木节上——暗梯的入口开始缓缓闭合。
就在入口即将合拢的刹那,一只豚獠突然从缝隙里钻了进来,尖牙直逼最后一个进石室的吴邪。张起灵眼疾手快,一把将吴邪拉到身后,另一只手抓住豚獠的耳朵,手腕猛地发力,竟将那只几十斤重的豚獠生生提了起来,狠狠砸向还在往入口挤的兽群。“砰”的一声闷响,被砸中的豚獠群瞬间乱了阵脚,张起灵趁机钻进石室,入口在他身后彻底闭合,将所有骚动都隔绝在外。
石室里一片漆黑,吴邪摸索着掏出打火机,微弱的火光下,众人都还在喘着粗气。
潘子抹了把额角的汗,看向张起灵的眼神里满是敬佩:“小哥,刚才要是没你,我们今天恐怕要栽在这儿了。”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抬手在石室的墙壁上敲了敲,似乎在判断周围的环境,片刻后,他指向一处墙壁:“那边有通风口,能通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