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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张家密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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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笑道:“他娘的!这次可真是捡回一条命!不过幸好拿到了宝物,也不算白来一趟。”
吴邪拿出羊皮卷,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镇地脉,安四方”,他笑着说:“看来咱们不仅救了自己,还帮这地方稳住了地脉,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浣羽指尖抵住玉盒边缘,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开,她轻轻掀开盒盖,盒内夹层铺着暗金色绒布,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卷静静躺在中央,透光看时能瞧见纤维的纹路,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裂。她用指腹捏住纸卷的一角,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缓缓递向吴邪:“里面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目光扫过在场几人,最终落在吴邪身上,“你能看懂吗?在场对文字有研究的,就数你了。”
吴邪立刻往前凑了半步,双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接过纸卷。他指尖捏着纸边,一点点将其展开,呼吸都放轻了——纸卷展开时带着极淡的尘土气息,上面的符号歪歪扭扭,既没有篆书的规整,也没有隶书的舒展,更像是用尖石在兽皮上胡乱刻下的痕迹。他盯着那些符号扫了足足半分钟,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干脆摇了摇头:“看不懂。”手指在其中一个像“山”却多了两笔的符号上顿了顿,“不像是某个朝代的文字,倒像是……像是有人自己瞎编的自创文字。”
“嘿,你这话说的!”胖子立刻凑过来,肩膀撞了撞吴邪的胳膊,嗓门比平时大了些,“仓颉造字,不就是自创吗?你虽然看不懂,但也不能否定先辈的功绩啊!说不定这是哪个老祖宗留下的宝贝疙瘩呢!”
他话音刚落,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张起灵忽然往前挪了一步,身形微微前倾,目光落在纸卷上。他的视线扫过那些符号时,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指尖轻轻点在纸卷边缘,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像是张家人的密文。”
“嘶——”胖子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变成了困惑,“这就更奇怪了!张家人留书,却连张家人都看不懂,那岂不是留了个寂寞?难不成是老祖宗故意为难后人?”
浣羽的目光一直落在纸卷上,听到这话时才收回视线,看向吴邪,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我可以把这张纸带回去吗?说不定家里长辈见过类似的符号,能看懂。”
“当然可以!”吴邪想都没想就点头,又多问了一句,“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浣羽闻言,坦诚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确定。我只知道要来找一件和家族有关的东西,却没见过具体的样子。”
“哎哟喂!”胖子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嗓门又拔高了八度,伸手比了个大拇指,语气里满是佩服,“我说浣羽姑娘,你连找什么都不确定,就这么勇,闯这么个危险系数拉满的地方——底下那邪祟的叫声听得我都发毛,你居然敢往下走,佩服佩服!”
浣羽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指尖轻轻绞着衣角,如实回道:“如果没有张起灵在,我一定不去地心眼。”她想起方才在坑底见到的怪兽,“那坑底的邪祟,我打不过。”说这话时,她眼角的余光悄悄扫了眼张起灵,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才悄悄松了口气。
潘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了,这里不宜久留,咱们赶紧离开这儿,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
众人收拾好东西,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然每个人都满身疲惫,却脸上都带着笑容——这场冒险,不仅让他们收获了宝物,更让他们之间的情谊,变得更加深厚。
暮色把林子揉成一片浓墨,仅余中央一圈火堆燃得热烈,噼啪声里溅出的火星子,落在枯枝败叶上又倏地熄灭。
胖子蹲在火边,裤脚沾着草屑,正用根削尖的木棍拨弄架在火上的小铁锅——锅里的面条在沸水里翻涌,白花花的浮沫漫到锅沿,他又慌慌地往灶膛里添了块松柴,火舌一下窜得更高,把他的脸映得红亮,连鼻尖上的汗珠都泛着光。旁边摆着的铁皮调料盒早被打开,盐罐、辣椒面、甚至一小包晒干的葱花,分门别类码得整齐,显然是早有准备。
面刚煮好,胖子撂下木棍就搓着手凑到浣羽跟前,脸上堆着笑,眼角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浣羽,你那背包看着就沉,里头是不是藏了不少好东西?给哥瞧瞧呗?”
浣羽倒爽快,解下肩头的帆布背包往地上一放,拉链“刺啦”一声拉开——里头的物件立刻露了出来:油纸包着的药丸滚圆,泛着淡淡的草药香;细瓷小瓶里的药粉是浅褐色,瓶口塞着软木塞;黄符纸叠得方正,边角还印着暗红色的符文,透着股肃穆劲儿……
胖子的眼睛瞬间亮了,伸手就往包里薅,先捏起颗药丸凑到鼻尖闻了闻,又捻了点药粉在指尖搓了搓,嘴里还不停念叨:“这是治外伤的吧?上次我胳膊划了道口子,要是有这药,早好了!还有这符纸,驱尸蛾正用得上!”说着就往自己兜里揣,药丸、药粉、符纸,没一会儿手里就攥满了。
“胖子,别太过分,适可而止!”吴邪皱着眉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胖子手一顿,却立刻梗着脖子强辩:“我这不是,这东西留着是给大家一起用!再说了,浣羽这不是要回家了吗?回家就能再补装备,不缺这点!”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外面有价无市?”潘子靠在树干上,手指敲了敲腰间的刀鞘,声音沉得很,“你打算给多少钱?”
“钱”字一出口,胖子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刚要往兜里塞的符纸差点掉在地上。他赶紧换了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凑到浣羽跟前:“浣羽妹子,你看咱们这关系——出生入死的铁杠杠兄弟,谈钱多伤感情啊!要不……你给个友情价?”
浣羽却只是笑了笑,弯腰把背包又往胖子那边推了推,声音清亮:“说了送你,就是免费。”
胖子一听,立刻把剩下的东西都揽到怀里,还竖起大拇指往浣羽跟前凑了凑,嗓门都大了几分:“大气!浣羽妹子你这性格,我跟你说,胖爷我认定你这个朋友!”
天光大亮时,雨林上空凝滞的白雾终于被风撕开,碎金般的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阔叶,在湿滑的腐殖土上投下斑驳跳动的光斑。空气里满是湿润的草木腥气,混着远处不知名野果的甜香。
张起灵站在一棵需三人合抱的古树下,树干上爬满深绿的苔藓与浅紫的气根,像覆着层岁月织就的绒毯。他抬着眼,目光越过密集的树冠望向远方,晨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晕开一层极淡的柔光,竟让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不远处的空地上,吴邪正蹲在地上翻检背包,指尖划过防水布时发出轻微的窸窣声;胖子坐在一块倒木上,一手抓着压缩饼干,一手挥着工兵铲驱赶嗡嗡的飞虫,笑声混着蝉鸣传得很远;潘子则背着枪站在边缘,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的灌木丛,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托。
浣羽踩着湿润的落叶走过去,鞋底碾过枯枝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她在张起灵身侧站定,轻声将古楼甬道里那幅画细细道来——藏海花田漫到天际,白衣女子的裙摆沾着细碎的花瓣,怀里的婴孩身上有麒麟纹身,眉眼竟与眼前人有几分相似。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清晰看见张起灵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平静湖面投下的石子,掠过惊惶、茫然,还有一丝难以辨别的柔软,可不过半秒,那情绪便如雾气般消散,只剩惯常的沉静。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吗?”浣羽忍不住问,声音轻得怕惊扰了什么。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转了头,目光落在不远处正举着水壶朝他挥手的吴邪身上。晨光恰好落在他嘴角,竟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浅得像错觉,却足以让浣羽心头一暖。“他们在等我。”他的声音依旧清淡,却少了几分疏离,说完便抬步朝吴邪的方向走去,墨色的衣角在晨光里轻轻晃动。
浣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青铜铃。铃铛触手冰凉,表面刻着细密的云纹。阳光落在铃身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她忽然懂了,或许张起灵记不记得身世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再是那个独自行走在黑暗里的人,身后有了牵挂,有了等他的人;而她,也终于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在这段与他们同行的路上,找到了自己要走的方向。
走出雨林那天,风里的湿气淡了许多,远处隐约能看见村镇的炊烟。分道扬镳的路口,吴邪把一包压缩饼干塞到她手里,笑着说:“路上小心,以后要是再探险,记得找我们。”
胖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嗓门洪亮:“姑娘家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事给胖爷捎信!”
潘子难得露出点温和的神色,点了点头道:“保重!”
张起灵站在最后,没有多话。
浣羽挥手与他们告别,看着那几道身影渐渐远去,才转过身,再次望向雨林深处——那里藏着张家古楼的秘密,藏着这段日子的惊心动魄,也藏着她从未有过的温暖。
风拂过耳畔,她忽然明白族里人为何敬畏张起灵:他从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没有通天的本事,却总能在最绝望的时刻,在黑暗里点亮一盏灯,为所有人劈开一条生路,用他的方式,护着身边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