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生戒》青解

26、医馆诡事

　　谭惊尘在跌入井底的过程中，看到井底旁边的石壁上生长着许多藤条，便用左手拽住其中一根藤条作为缓冲，在坠落的过程中，藤条不停地断开，谭惊尘便马上更换下一根，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中，再加上井底堆积的软软的物体作为缓冲，谭惊尘这才活了下来。

　　此时井口被封上，井底一片漆黑，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臂黏糊糊的，湿润的，微微抬动右臂，一阵剧痛传来，他忽然想起，自己当时那一刀并没有躲开，此刻自己的右臂怕是血淋淋的吧。

　　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根据疼痛的部位来给自己包扎，这可废了他不少劲儿，他现在一动，浑身都痛。

　　“嘶！真痛啊！”他又看了看四周，“这四周这么黑，什么也看不见，倒不如闭上眼，还能闭目养神。

　　谭惊尘OS：我今天不会交代在这里了吧，这样的死法也太逊了吧，有谁能想到我会在这种地方死去呢，这估计连个给我收尸的人都没有，还好这口井是枯的，没有水，要是有水的话，我估计就被呛死了，虽然现在也是在等死吧……

　　突然，苏玉笙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一刻想到的人竟然是苏玉笙，这是为什么呢？原来自己跟他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吗，好到自己临终前竟然会对他感到有所遗憾……

　　他想起谭耀逸曾经跟自己说过，“关于我的爱情，我希望将来一定要遇到一个我爱，同样也深爱我的人，直到最后一刻，我们的眼中、心中也只有彼此。”

　　谭惊尘：“做梦呢你。”

　　谭耀逸：“你这人，真没风情，我不跟你说了。”

　　当时还在嘲笑谭耀逸，没有想到真的到了快要死亡的那一刻，他竟然还有点共情谭耀逸当时所说的话了，他觉得，他自己好像喜欢上苏玉笙了。

　　不知从何时起，谭惊尘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他的情绪也会被苏玉笙的一举一动所带动，自从苏玉笙出现以后，谭惊尘都感觉快不认识自己了，他开始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患得患失，甚至还敢于面对自己过去的伤疤只为了送苏玉笙一个礼物，不过，那个礼物怕是再也送不出了吧，他的心意也还没有对苏玉笙说出口，没想到就这样死了，他真不甘心啊！

　　谭惊尘的双手垂落，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嗯？这是什么？”他将那个东西拿在手里，OS：错不了，这是一个打火机，看来老天并不想让我就这么死去。

　　他打开打火机，幽黑的井底有了一丝光亮，他照向四周，突然一具面目狰狞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他条件反射地用脚踢了踢，“靠！这什么东西？”

　　他又用打火机打火机照了照那东西，凑近一看，是一个人的头颅，不过看样子，他已经死了，OS：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死人？这是怎么回事？

　　而后他又用打火机照了照其他地方，他发现现在自己正坐在无数人的尸体上，所以刚落下来的时候，才会觉得软软的，摔下来没有痛，没想到竟是这些尸体给自己充当了人形肉垫。

　　谭惊尘艰难地从尸体堆上下来，发现井底的边缘是一些白骨，OS：看来这些人已经死了有好些时候，而那些正对井口的尸体应该是刚死不久的，这口枯井里竟然有这么多尸体，回春堂究竟在密谋着什么？

　　他扯下垂到地面上的藤条，搜集掉落在井底的枯树枝，从尸体上撕扯下他们的衣服，用打火机生了一个火堆。他坐在火堆旁，手伸向火堆，尽力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了。

　　谭惊尘看向旁边堆成山的尸体，从拉出一具，准备在其身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那具尸体肢体强直，皮肤苍白、湿冷，俨然一副中毒的姿态，和他先前在那个房间里看到的尸体一样，谭惊尘猜测剩下的尸体必定也都是这样，他们都喝了那碗毒药。

　　“奇怪，这是……”谭惊尘向那具被他扯下衣服的尸体走去，发现在他的身上，膻中穴的位置有个针孔，他赶紧又仔细检查了几具尸体，发现有的尸体上是膻中穴的位置有针孔，有的是百会穴的位置有针孔。

　　谭惊尘OS：这个情况，怎么和陈如海一家的情况那么像，都是被毒死，而后在特定的穴位有针孔，难道他们的魂魄也被抽走了？！

　　谭惊尘赶紧施展沈家秘术来查探他们的魂魄，一番操作过后，OS：果然，这些人全部都被提取了一魂一魄，看来那位顾先生又出手了，可恶，每次都只能直到事情是他做的，但是就是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线索。

　　而且，他发现这些尸体的手腕处还刻着一些字迹：编号11，编号23，编号37，编号45……

　　谭惊尘OS：这些编号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他们刻编号？他逐渐体力不支，倒了下去，火堆里的火也灭了，低处的藤条也都扯完了，虽然高处还有很多，但是此刻谭惊尘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伤口处的血液感觉都被冻僵了，在这里陪伴他的只有成堆的尸体、白骨。

　　所幸谭惊尘的身体素质还比较好，他已经撑过去了好长时间，在漆黑的水井中，他并不能判断外面的时间，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现在他不再觉得身体冰冷了，而是感觉全身发烫，身体软绵绵的，口干舌燥，喉咙有些发痛，不过还好，他总算是恢复了些体力。

　　他坐起身，靠在井壁上，用手触摸井壁，上面长满青苔，更何况自己的右臂现在根本使不上力，想要爬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凭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不出三天，如果还没人来救自己的话，那么自己必定会成为这井中尸体大军中的一员。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水，他点亮打火机，在井底走了一圈，别提水沟了，连水珠都没看到。

　　没有办法了，他坐在地上，用手弄破自己的手指，而后将流出的血涂抹在嘴唇上，滴进嘴里，一股铁锈味，谭惊尘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靠自己吊着自己，也真是有些可笑了。

　　迷迷糊糊中，他再次昏了过去。

　　过了许久，谭惊尘眼睫毛微动，OS：奇怪，怎么感觉有光亮？

　　他艰难睁开眼，月光洒在那堆尸体上，有人打开了井盖，突然一个石头滚落到了自己面前，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是有人来救他了吗？他努力地挪动自己身体，再次爬到尸体山上，他翻过身，逐渐看清了井口那人的面庞，那是他最想见到的人，OS：苏玉笙，你来了。

　　而后，他便被苏玉笙救了上来。

　　苏玉笙给他上完药，帮他包扎好，听完他的讲述，心中有一阵酸痛，“没想到你竟然经历了这些事？”

　　谭惊尘看他情绪不太对，知道他这是在担心自己，“没事，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苏玉笙：“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这就好好的？算了，我不跟你这个伤患讲那么多。”

　　谭惊尘笑着看着苏玉笙，OS：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派你来拯救我，比死亡先到来的，是身披月光的你。

　　苏玉笙看着谭惊尘在一旁傻笑，“怎么，这一摔给你摔傻了？”

　　谭惊尘尴尬地笑了笑，“没、没有。”

　　苏玉笙来到他身边坐下，“你说这次的事情也是顾先生做的？”

　　谭惊尘：“对，我十分肯定，我已经探查过了，井底下的那些尸体都被人抽走了一魂一魄，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几起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搞错。”

　　苏玉笙作思考状，“看来回春堂给病人看病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抽取他们的魂魄。”

　　谭惊尘：“没错，而且这个宋清很有可能也只是个中间人，只是在给顾先生办事，我们还需要得到更多信息。”

　　苏玉笙此时想到先前那两位壮汉说的话，“我今天打探到，书房和阁楼这两个地方可能会有我们想知道的信息。”

　　谭惊尘：“为什么这样说？”

　　苏玉笙：“听看守的壮汉说，宋清不在的时候，他都会着重派人看守这两个地方，想必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谭惊尘：“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还将阁楼给封死了。”

　　苏玉笙看了看窗外的夜，“今天天色也晚了，你还有伤在身，我不放心你，明天我再出去，刚好宋大夫明天不在，看看能不能趁机溜进去。”

　　谭惊尘：“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苏玉笙：“不行，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身上的伤这么重……”

　　谭惊尘便打断他，坚持道：“这点伤没事的，除了右臂上的伤，其他的过了今晚便会好，相信我，而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我明天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苏玉笙：“可是…….”

　　谭惊尘再次打断，“抗议无效，就这么说定了。”

　　苏玉笙见他一直坚持，自己肯定是阻止不了他，“行吧，我们明天一起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万一明天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一定以跑为主，不用在意我。”

　　谭惊尘让苏玉笙安心，“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而后便躺在草席上。

　　苏玉笙OS：他真的听进去了吗？算了，明天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还是先睡吧。

　　毕竟以苏玉笙的身手来说，他定可以带着谭惊尘全身而退，怕就怕他冲动护在自己的前面，苏玉笙决定明天还是尽量一直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谭惊尘：“你不睡吗？”他示意苏玉笙和他一起躺在草席上。

　　苏玉笙：“你躺在草席上吧，毕竟你是病患，而且草席也不大。”OS：而且坐在地上睡其实跟躺在草席上睡的感觉应该是差不多的吧，说不定比草席还好点，不会那么扎得慌。

　　谭惊尘：“没事，我给你挪点位置。”

　　苏玉笙看着他吃力地挪动自己的身子，有些搞笑，不禁用手掩面轻笑。苏玉笙就这样看着谭惊尘，等他挪好之后，苏玉笙便来到他身旁躺下。

　　谭惊尘转过身，看着苏玉笙，他觉得这个场景怎么有些熟悉，好像他们很早之前就这样一起睡过了。

　　苏玉笙察觉到旁边那人的视线，闭着眼轻声说道：“还不睡？伤还想不想好了？”

　　谭惊尘：“睡睡睡，这就睡。”OS：晚安，苏玉笙。

　　清晨，苏玉笙醒来，看着旁边这人，他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和沈砚一起在江南的时候，他用手轻轻抚摸着谭惊尘的眼睛，跟做贼似的，没想到他的眼睫毛竟然那么长，小时候他就觉得，沈砚长大后一定会非常好看。

　　而后他继续摸着谭惊尘的鼻子，他的鼻子也生得那样好看，接下来是嘴巴，他的手触碰到谭惊尘的嘴唇时，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心脏也比平常跳得更加疯狂。

　　此时，谭惊尘醒来了，苏玉笙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谭惊尘：“你在做什么？”

　　苏玉笙一脸尴尬，“没做什么。”而后转移话题，“今天我还要去配药，估计我们只能等到晚上再行动了。”

　　谭惊尘：“配药？”

　　苏玉笙：“没错，我现在是回春堂的学徒，一天的工作就是配药，不过我会在这期间再打探一下信息，刚好也可以顺手拿给你更换的药。”

　　谭惊尘：“好，一切听你的，你要小心。”

　　苏玉笙：“放心吧，我走了。”

　　苏玉笙来到药房，就算昨天已经做了一部分工作，但是今天的量还是有很多，一上午他也没有看到小三子，这下该跟谁打探信息呢？

　　一个上午又这样荒废过去了，苏玉笙准备去打饭，想到谭惊尘自从跌进水井后便再也没有吃过东西，便决定也给他打一份吧。

　　随后苏玉笙便带着一个沉甸甸的饭盒来到了房间，谭惊尘看到来人是他很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苏玉笙：“给你打了饭，吃点儿吧，不过都是些清淡的，你现在的身体只适合吃这些。”

　　谭惊尘看着桌上的饭菜，虽然都是清淡的，但对此刻的他来说，这就是人间美味。吃着吃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起来。

　　苏玉笙：“笑什么？”

　　谭惊尘：“你说，你这像不像一个男子在给自己在外面养的小媳妇儿送饭？”

　　苏玉笙脸上泛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红晕，心想这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竟然还敢撩自己了，不过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撩到的，“哦？这么说，谭队长这是在暗示我，你是我在外面养的小媳妇儿吗？”

　　谭惊尘听他说这话，瞬间感觉心脏就要跳出来了，只闷头吃饭，不敢看他。

　　苏玉笙看他这反应，有些好笑，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禁撩啊，“好了，我得赶紧走了，等我晚上回来，我们就开始行动，你下午好好养养身体。”

　　谭惊尘：“好。”他看着苏玉笙离去的背影，脑海中还一直在回味苏玉笙刚刚说的那句话。

　　苏玉笙回到药房，看到小三子已经在了，正好可以探探他的口风，“三子哥，宋大夫今天能回来吗？”

　　小三子：“今天怕是回不来了，宋大夫去的那个地方今天下午会有暴雨，不便行路，估计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回来了。”

　　苏玉笙：“这样啊，对了，三子哥，我今天还可以继续住在回春堂吗？”

　　小三子觉得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在那种地方还住上瘾了，“啊？为什么？”

　　苏玉笙：“因为我看，今天的任务量好像也挺大的。”

　　小三子：“既然你愿意，那就住吧，反正那个地方平时也没有人去。”OS：这年头怎么有人这么喜欢工作，想赚钱都到这个地步了吗？还得是年轻人啊，有活力，能熬得住。

　　苏玉笙OS：太好了，今天还可以继续待在回春堂，不过谭惊尘的伤仅靠这里的药并不是长久之计，凭我所知道的药理知识并不能为他完完全全地治伤，还是要尽早去到医院治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