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圆圆何时回》插叙曲

20、幸好

　　终于来到自己常光临的服装店，陈祐从未觉得刚刚的那一段路，有那么那么遥远，走过来身心俱疲。
　　女店员淡淡瞥了一眼陈祐身后的江顺，有一瞬的失神，随后立即热情地打着招呼：“欢迎欢迎，尽情挑选。”
　　陈祐也有意无意地看了女店员一眼，点头微笑，然后“扔下”江顺，跟他说自己先去选衣服，一头扎进了男装堆。
　　他慢一拍进来，看着她欢快地走进这家店，自己转转，也开始随便看看。
　　江顺不懂衣服的款式和造型，在他眼里，只要能穿都可以，目光随意地扫视，一副“门外汉”的模样。
　　但走向女装区的时候，他停了很久。
　　衣服很多，看得他不敢眨眼，心里想着陈祐穿上它们的样子。
　　要是以后自己赚了好多好多钱，多到花不完的那种。他就把所有好看的衣服买下，给她穿。
　　她值得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
　　想着想着，嘴角微微上扬。
　　“您好，是帮女朋友看衣服的吗？”女店员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副标准式的笑容。
　　“啊。”江顺一愣，开始否认，“不是，今天是她帮我看衣服，我随便转转。”
　　女店员依然笑着，说：“那您女朋友对您很好。”
　　江顺有些尴尬，摸了下脖子：“不是...女朋友。她是我姐姐。”
　　“原来不是吗...”女店员经验丰富，没让话落到地上，“那您姐姐对您很好。”
　　他目光流转，借口说去男装去看看，逃离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自江顺走远后，女店员露出了姨母笑，一脸了然。
　　“江顺。”陈祐正想着找找他，没想到他出现在了自己身后，“这件试试，我觉得很好看...你热吗？脸有点红。”
　　“不热。”江顺低着头，看都没看地接下衣服就进了衣帽间，动作行云流水。
　　陈祐想问问他喜不喜欢，谁承想他自己去试了，她愣了一会。
　　那个女店员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将手搭在陈祐肩上，表情很玩味。
　　陈祐差点条件反射，使出一个“过肩摔”，她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要这么一惊一乍地好不好？”
　　女店员开玩笑似地用手指绕着陈祐的长发，笑着问她：“你先说，什么时候找的对象？很帅啊。”
　　“造谣是犯法的。”陈祐推开她，表情不悦，“小心我把你抓起来，刘婉。”
　　“那你刚刚在门口跟我挤眉弄眼的，干嘛啊？”刘婉摸了摸她的脸。
　　“啧。”陈祐拍开她的手，“装不认识你行了吧。”
　　刘婉撇撇嘴：“你什么时候找的弟弟？怎么我找不到这么帅的，教教我？”
　　陈祐翻了个白眼：“你卖不卖衣服了？李祎许听到你这话能气死。”
　　“我还没说什么就护上了？”刘婉挑眉，“你真以为我不了解你啊？”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别乱猜。”陈祐气呼呼的，“烦死了，早知道我不来你这买衣服了。”
　　“别，你不来我这店生意就没法做了。”刘婉笑笑。
　　“你嘴欠的和你家那位一样。”
　　刘婉又说：“我比他好。”
　　陈祐又翻了个白眼。
　　“......”
　　说着说着，江顺总算走了出来。
　　衣服...出奇地适合。
　　他很高，身材清瘦，衣服将他衬得更加精神，清新明朗，让人感觉明媚又干净。
　　不过是很寻常的穿搭，可江顺穿起来，却像是提了一个档次。仅仅是普通的短袖和牛仔裤，让陈祐看了呆。
　　果然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江顺局促地站着，眼看向别处，问她：“还...可以吗？”
　　陈祐紧张地攥着拳头，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是有什么地方在敲锣打鼓吗？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吵，这么乱。
　　嘴巴紧闭，发不出声音。
　　一旁的刘婉倒是跳了出来，说：“很可以啊！陈祐你说话，觉得怎么样？”
　　她在不停地戳着陈祐，看向江顺时笑笑。
　　江顺突然搞清楚了状况，问这个“女店员”：“你们认识？”
　　幸好他刚刚连忙否定了，一阵后怕顿时涌上心头。
　　“认识啊。”刘婉一脸不怀好意，“陈警官可是我家店里的常客，我跟她关系很好的...”
　　“打包！”陈祐忽然大声地说了一句，江顺吓了一跳。
　　刘婉疑惑地问她：“其它的不看了？”
　　陈祐一脸幽怨，眼神可怕：“再看下去我的老底都要被你扒出来了...”
　　刘婉冒汗：“好好好，打包打包。”
　　买完衣服后，陈祐立马带着江顺逃离了这个“鬼地方”，刘婉还在她身后挥了挥手。
　　“有空常来玩啊...”刘婉笑着，目光饱含深意。
　　陈祐充耳不闻，一个劲地向前走，快得江顺都要跟不上她了。
　　“姐姐。”他开口了，陈祐这才停下脚步。
　　他说：“你认识的人好多啊...”
　　好多好多，他一个都不熟悉，这让他感觉心慌，好像抓不住她。
　　“我同事对象。”陈祐无所谓地解释，“怎么，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江顺表情自然，心里却冒出了个坏主意，开起了玩笑：“她以为我是你男朋友。”
　　“什么鬼啊！”陈祐喊了一声，“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你别跟她学坏了。”
　　江顺笑笑，说：“好。”
　　她刚刚平复的心情却又在此刻亢奋起来，早知道不来这个“是非之地”了，自己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不，不是今天早上，是很久很久之前，从第一次见到江顺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所控制。
　　她看向江顺的脸，再一次想起了《月儿圆》那本书。
　　......
　　纵然狂风迷乱了沙尘，
　　纵然月光左右了心声。
　　我依然念着你，想着你。
　　因为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晴天，我就记住了你的眼睛。
　　你的声音就此刻入我的诗集，我才不会忘了你。
　　......
　　陈祐晃了神，感觉面前的江顺越发不真实，自己的心也不真实了。
　　她做的这些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你...饿不饿？”陈祐说。
　　话题转变地太快，江顺还没有一下子接下。
　　“我...不太饿。”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想到上午的时间过得这么快，马上将近11点。
　　江顺说：“那我们现在回家，我做饭。”
　　陈祐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不麻烦你，我们就在这吃，我带你吃大餐。”
　　可他有些不情愿。
　　“不要再说破费什么的了，知道吗？”
　　江顺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说：“这衣服...你花了多少？”
　　她淡淡地说：“不贵。”
　　江顺垂眸，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声音很轻：“我不懂，但也知道是牌子的。”
　　陈祐拍开他正摸衣服的手，严厉地说：“我说了不贵，你再叽叽歪歪的，自己回家去。”
　　江顺笑了一声，不去惹她不满了。
　　陈祐看他身上穿着自己刚为他买的新衣服，满意地笑了笑。
　　管它呢，哪怕说自己是“色迷心窍”也好，说自己是不怀好意也罢，反正她不会任由满身灰尘的人再次走向泥泞中。
　　她就是这样的人，自说自话，管下所有，这辈子都改不了。
　　她就是想对江顺再好一点，好到他再也不用说抱歉的话，好到他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心愿。
　　想对一个人好，是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陈祐不愿再被那些想法所烦恼，她终于决定正视自己的内心。
　　毫无顾虑地想着他，关心他。
　　幸好她的隐晦不会被江顺听到。
　　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