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紧握 ...
-
这个小城市最繁荣最热闹的地方，也只有市中心了。
那里商品琳琅满目，乱花渐欲迷人眼，什么都有，无论哪个时刻去，都是人潮如海，声音鼎沸。
不过早上去人还算少，江顺穿好他自己的衣服，就被兴致冲冲的陈祐“拉扯”着，赶上公交车，荡啊荡，荡到了他之前从未敢来的市中心。
看着高楼大厦，他忽然有些“怯懦”，拽了拽陈祐的衣袖，说：“这里衣服很贵，我也没有那么缺衣服，要不...”
陈祐大手一挥，说：“有什么的，告诉你，你姐姐其实是个小富婆。”
江顺瞪大了双眼：“什么？”
她挑了挑眉，觉得逗“小孩子”真的很有意思。
“我之前跟你说了我不缺钱，是真的不缺。“陈祐冲她眨了眨眼，“我被调来这边的时候嫌租房麻烦，房子款式也不能按我的心情改造，于是...自己就直接买了一套。”
江顺“目瞪口呆”。
她继续说着：“怎么了？你姐有钱不是挺好的吗？”
他轻声地问：“租房不是更经济便利吗？万一哪天你又被调走了...”
陈祐再次大手一挥，说：“哪有那么多万一？我总觉得...我会在这里住一辈子，走不了了。”
江顺看着她，默默地把心里的话咽了进去，化作无声的叹息，慢慢呼出心底。
她牵着他的手腕，走进了他未曾触碰的“宫殿”里。
这里亮堂，装饰艳丽。和临近市区外的风景，千差万别，一处天堂，一处废墟。
晃得江顺不敢去看，他意识到她和陈祐的距离，远远不止身份这层芥蒂，还有很多很多，可望而不可及。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陈祐却从来没有这些心思，甚至喜出望外，觉得自己“捡”了个很好的弟弟。
陈祐拉着他穿梭于各个男装店，问东问西，不断地挑衣服给江顺看，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多活力。
可每给江顺看一件，他都是摇了摇头，嘴硬说不喜欢。陈祐仍是那副样子，好看的衣服都往他手里塞。
哪是不喜欢啊，只是衣服太贵，他承受不起。
直到江顺再次摇了摇头，陈祐终于表现出不满。她将他带出服装店，问他：
“你说你不会选衣服，让我给你挑。结果我拿给你的每一件衣服，你都是摇头加摆手。
“江顺，你是机器人吗？”
江顺站在陈祐面前，比她整整高了半个头，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好矮，好小一只，小得看不见。
他的头都快低到地板上去，不敢看她质问的眼睛。
“江顺，说话。”
在他面前，陈祐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这人太轴，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陈祐想起之前穆子逸这小子，跟她胡扯的“感化大法”，说什么牵起对方的手，那人就会仔细地听自己讲话...
她实在没法了，想着要不要听一听穆子逸的建议。
当她正好握住江顺的手时，对方刚要说话。
这下好了，两人都愣在原地。
江顺眨眨眼，低头看向她正牵着自己的手，感觉酥酥麻麻的，像被小猫轻轻啃食，他觉得自己要飘到天外，又猛坠于地，似坐过山车那般刺激。
他认为自己肯定是得了失心疯了，竟然下意识地紧握。
他认识陈祐两个月，她对自己，仅仅是扯扯衣角，拽拽手腕这种，从来没做过像这样亲密的动作。
从来...
陈祐猛地抽回了手，江顺也猛然回神。
尴尬的气氛不断蔓延，不断升空，直到达到临界值，“啪”地一声碎了满地。
江顺愣愣地看着手中，空荡荡的，甚至还有一瞬在回味。
他在心里无声地喊着，自己疯了吗？
陈祐咳了几声，装作若无其事的，可是心里，居然闪过一丝紧张，抽出的手在背后“打着结”。
她问：“可以回答我的话了吗？”
江顺喉结滚动，无声地呼了一口气，也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陈祐所有的心悸和难为情全部都烟消云散，她现在甚至想“暴打”他一顿，敢情她刚刚说了那么多，这人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她顿时被气得呼吸不畅，不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情了。
江顺背着她轻轻笑了一声，心想这招有用。
“你买不买衣服？”陈祐最后再问他一次。
“买。”这次他点头了，“这次你给我挑，我不摇头了。”
陈祐眉头舒展，不再计较他刚刚的话：“你自己说的，不许摇头了。”
“嗯。”江顺又点点头。
陈祐眉眼弯弯，重拾愉快，说：“走，带你去一家我经常逛的店，那里男装女装都很好看...”
江顺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走远，自己没有跟上，耳边听着商场里放着，自己听不太懂的英文歌曲。
只有这几句，他听得格外清晰。
Take my hand now
Stay close to me
Be my lover
Won't let me go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歌时，猛然愣在原地。
在唱到”Be my lover”这句，陈祐正好转过了身，他静静地看着她，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是啊，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就像他在放弃希望时，她给了他尊严和退路。
就像他在经受打骂时，她一声枪响，打碎了他的迷茫。
就像他在漂泊不定时，她甚至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庇护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陈祐出现在江顺生命里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爱”她了。
只是现在的他，浑然不知。
于是她又走了回来，问：“怎么傻站在这？”
江顺说不出话，静静站着，任由歌声融进自己的心脏，里头日光笼罩，万物生辉。
直到陈祐再次牵起他的手，他自己才觉得回到了现世。
她说：“你人生地不熟，别走丢了。”
听不清了，什么都听不清了。
她紧紧地牵着自己，温度从手上源源不断地传来，江顺热得快爆炸。
他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刚刚松开，现在又拉住自己。
江顺略微落后一步，跟在她身后，陈祐散着头发，发丝飘逸，乌亮乌亮的，上面系着流光。
她今天穿得很普通，没有那天在咖啡店里那么耀眼。
可还是好看，很好看。
她一直向前走，坚定地紧握他。
最后，江顺还是没有问出口。
化心于行，自己慢慢感受吧。
其实在前面的陈祐心里，也是想法颇多。她脑袋一热，见江顺又停在原地，知道他还有些纠结。于是顺着刚才的思路，还是想续上未结束的“感化大法”。
是吧？应该是的。
陈祐在给自己找借口，牵手怎么了，姐姐带弟弟出来玩牵牵手怎么了，没问题啊。
江顺那些年过得那么苦，自己给他温暖，给他安全感有什么不对？
没有不对，她快慢慢说服自己了。
这些事，都是身为姐姐的她该做的。
可自己怎么还是那么紧张，心跳的声音清晰可闻，在耳朵里轰轰作响，商场里空调打得那么足，她还是好热。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心里想着他千万不要问她，千万不要问。
他真的没问。
陈祐也觉得自己快不清醒了。
这样做，真的是给他安全感，给他未曾感受过的亲情吗？
是吧？
可是，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紧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