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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我的童年你的童年好像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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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继续说着,目光放空,像是穿透了时光的尘埃,落在一个遥远而冰冷的地点。
“朕最怕的就是考核。
殿内烛火通明,却只照得人心头发凉。
背错一个字,解错一道题……”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甚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麻木,“太傅那把乌沉沉的戒尺,便会毫不留情地落下来。
手心……总是肿的,火辣辣地疼。
夜里偷偷躲在被子里哭,连抽泣都得捂紧了嘴,不敢让守夜的嬷嬷听见分毫。”
(巡逻侍卫内心OS:戒尺!先帝时期的老太傅果然名不虚传……嘶,听着都手心疼!)
她的语气像是在叙述某个话本里无关紧要的角色,但我却听得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得要命。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粉雕玉琢、本该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每天顶着凌晨的寒风爬起来。
面对如山似海的功课,挨了打还要把眼泪和委屈死死咽回肚子里,独自在黑暗里舔舐伤痛……
这哪是童年?
这简直是顶级版本的《皇家地狱生存实录》!
(内心咆哮:老板!您这童年经历,放现代能直接挂热搜第一 #惊!某国储君疑遭虐待式教育!# 太傅您出来走两步!)
“陛下……”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来。
我几乎未经思考,就伸出了手,温热的手心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覆盖在她放在膝头微微蜷起的手上。
那只手,曾经执掌乾坤,翻覆风云,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和僵硬。
她感受到我掌心的温度,微微一顿,大概是从沉重的回忆里抽离出来了。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我们交叠的手上。
再抬起头看我时,那双总是承载着万里河山的深邃眼眸里,流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柔软。
“是不是觉得很无趣?”她问,声音里带着寻求认同的试探。
“不是无趣,”我立刻摇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涩得发疼,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是……心疼。”
(角落宫女内心OS:嗷!心疼!代大人说心疼陛下!捂心口!这谁顶得住啊!陛下快哄哄!)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让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看着我,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有什么浓烈得化不开的情绪在剧烈地翻涌、冲撞。
我被她眼中的汹涌激得更加愤懑不平,下意识地握紧了掌下那只微凉的手,像是要传递给她我所有的力量和不平:
“凭什么呀?!那么小,正是长身体贪睡的时候,睡都睡不够!
连扑个蝴蝶、放个纸鸢都是奢望吧?
玩也没得玩!还要挨打!
这简直就是……”我搜肠刮肚,想把前世那些控诉教育压力的词都搬出来,“就是古代版的‘鸡娃’!
不,是‘鸡帝’!太卷了!
太不人道了!”
(老太监总管内心OS:鸡娃?鸡帝?卷?
嘶……代大人的家乡话怎如此高深莫测?
听着像是……养禽之术?
陛下被比作待宰的鸡?!
这……这……(疯狂头脑风暴试图理解失败))
“鸡娃?内卷?”她重复着这两个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词汇,眼中带着纯然的困惑。
但凭借她惊人的理解力,似乎又能从“鸡”的驯养和“卷”的漩涡意象中模糊地捕捉到那份被驱策、被挤压的窒息感。
随即,她竟低低地失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荒诞的认同感,“你这说法……倒是新奇又贴切。”
(小宫女内心OS:陛下笑了!虽然不懂为啥笑……
但代大人好厉害!说的话都能逗笑陛下!
嗑到了嗑到了!)
她反手,轻轻翻转手腕,将我的手更牢地握在她掌心。
“是啊,太卷了。”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承载着千钧的重量,“可那是储君必经之路。朕……孤没有选择。”
这声“孤”和那丝无奈,像一根细针扎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酸涩瞬间弥漫开来。
心疼和不平让我更加激动,几乎是脱口而出:“凭什么没选择?!
孩子就该快快乐乐、没心没肺地长大!
我们那儿……我家乡那边,”我一时忘情,开始手舞足蹈地描述,“小孩子虽然也要上学念书,但我们有‘周末’,就是每五天可以休息两天!
还有长长的‘假期’,可以和小伙伴玩游戏,看‘动画片’,还能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想学什么学什么……”
我说得兴起,直到猝然对上她带着纵容的眼神,才猛地刹住车——完了!老底又掀飞了!
(内心哀嚎:代明玉!你这嘴比脑子快的毛病啥时候能改!)
出乎意料地,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探究追问“家乡”的细节,只是用指尖在我手背上安抚性地轻轻捏了捏。
她的眼神里有近乎共鸣的理解,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
“玩游戏?看动画片?”她轻声问,像一个从未尝过糖果滋味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向见过糖果的人求证,“那是什么样的?”
(老太监内心OS:动画……片?能动……的皮影?
代大人说的家乡莫不是仙界?!
陛下这眼神……老奴从未见过啊!)
看着她眼中那点微弱却真实的好奇和向往,我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春水。
我努力搜刮着这个时代她能理解的词汇,笨拙地尝试描绘:“呃……游戏嘛,就是有很多专门给小孩子做的玩具,比如‘积木’,一堆小木头块,能拼出房子、宝塔、甚至大船!还有‘电视’……”
我卡壳了一下,“你可以想象成一种……特别神奇的皮影戏盒子!
不用人操作,里面就有小人儿、小动物在动。
有各种各样的颜色,还能发出声音,演出特别精彩的故事,一天能看好几集呢。
专门给小孩子看的。”
(小宫女内心OS:能动有颜色有声音的皮影戏盒子?!
一天看好几集?!神仙日子啊!
代大人家乡的小孩也太幸福了吧!难怪陛下羡慕!)
我连说带比划,试图把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塞进她枯燥童年的想象里。
她听得极其认真,那双总是洞察秋毫的凤眸此刻清澈得像初生的幼鹿,一眨不眨地专注地望着我。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我编织的画面中,像个第一次听睡前童话的孩子。
“……至于兴趣爱好,”我继续说着,看到她眼中纯粹的光亮,声音不自觉地更加柔和。
“就是孩子自己喜欢什么,比如画画、唱歌、跳舞,或者……
就像我,以前特别喜欢琢磨些乱七八糟的整理法子,把东西归置得整整齐齐的,”
想起穿越前的宅女生活,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可以去学,做自己喜欢的事最重要,不用所有人必须学一样的治国策论或者……挨戒尺。”
我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清晰地看到,在她那双映着烛光、无比专注的眼眸里,一层薄薄的水汽迅速弥漫开来,眼眶边缘泛起了一层清晰的红晕。
那是长久压抑下,被美好幻象猝然击中心房最柔软处时,无法抑制的酸楚和向往。
她猛地垂下眼眸,浓密的长睫如同受伤蝶翼般剧烈地颤抖了两下,迅速掩盖了其中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湿润。
但她握着我的手,却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让我感到一丝疼痛,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真好。”她低声说,嗓音带着极力压抑却依然泄露的沙哑和颤抖,“你的‘家乡’,真好。”
(角落宫女内心OS:哭了哭了!陛下眼睛红了!啊啊啊代大人快抱抱她!)
这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天堑,也许不仅仅是龙椅与砚台的距离,不仅仅是我穿越者的身份,更是整整一个时空维度下,截然不同的文明与童年烙印。
她的孤独,她那被责任和严苛训练层层包裹的、从未被真正看见和抚慰过的内核,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厚重、还要苍凉。
我想要驱散她眼底那片孤寂的荒原,哪怕只是片刻的微光。
我身体前倾,小心翼翼地凑近她。
在昏黄温暖的烛光笼罩下,在宫女们屏息的注视(和内心尖叫)中,我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像她清晨做过的那样,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在她的额头上。
肌肤相贴的温度传来,带着亲昵和抚慰。
“瑶臻,”我轻声唤道,第一次,逾越了君臣的鸿沟,直接呼唤了她的名字,“以后……我陪你。”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你累了,我就给你按按肩膀;
你闷了,我就给你讲好多好多我们那儿的‘动画片’故事,
讲孙悟空大闹天宫,讲哪吒闹海;
你不想看奏折的时候,我们就偷偷溜去御花园,喂那些胖乎乎的小鸟……好不好?”
(老太监&宫女集体内心OS:瑶……瑶臻?!额头抵额头?!喂小鸟?!啊啊啊——!(无声呐喊,激动得快厥过去))
她猛地抬起头,动作快得差点撞到我。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我,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未能出口。
过了会儿。
“好。”她重重地点头,一个字,掷地有声。
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的沙哑,却前所未有地轻快。
(宫女内心OS:点头了!陛下说好!还笑得这么好看!呜呜呜老奴的少女心!)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她将脸埋在我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皮肤,身体带着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清晰地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液体,悄然滑落,灼烧着我的肩颈。
我们就这样在温暖的宫灯下,在寂静的书房里,紧紧相拥。
彼此的体温交融,心跳声在静谧中逐渐同频,奏响着只属于两人无声的乐章。
所以,治愈一个童年缺爱、工作过劳的顶级卷王(皇帝)……
最好的药方,竟然不是千年人参万年灵芝,而是……跟她一起吐槽“内卷”,并给她画一个充满“周末”、“动画片”和“喂小鸟”自由的大饼?
代明玉,你这个穿越,好像……真不只是谈个恋爱那么简单了。
你好像,一不小心……成为了刺破她厚重帝王铠甲,照进她心底那片荒芜孤寂之地的,第一缕也是唯一一缕光。
(老太监内心OS(抹泪):光……代大人是陛下的光啊……老奴这辈子,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