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初》liaojiali

10、愿望

　　秋意渐浓时，学校组织退休教师返校座谈，启裕负责整理老教师们的教学手记，崇楷则主动帮忙搬运教具。某天傍晚，两人在旧教具室里翻到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打开一看，里面竟装着几十年前的天文望远镜零件，金属部件上还留着岁月的锈迹，却依稀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说不定能修好。”崇楷蹲在地上，指尖拂过锈迹，眼里闪着好奇的光。启裕看着他专注的模样，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天文台看星的场景，笑着点头：“那我们试试，修好后带它去城郊，再看一次猎户座。”
　　接下来的半个月，崇楷一有空就泡在教具室，查资料、买零件，手指被金属划了好几道小口子，却毫不在意。启裕心疼他，每天都带创可贴和热牛奶过去，偶尔也帮着递工具、擦零件。某个周末的深夜，当最后一个零件安装到位，崇楷转动调焦旋钮，望远镜的镜片终于透出清晰的光，他兴奋地拉着启裕：“你看，能看清远处的树了！”
　　修好望远镜的那天，恰逢重阳节。两人带着它去了城郊的山顶，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等夜幕降临，崇楷调好望远镜，让启裕先看：“这次能看到比天文台更清晰的星云。”启裕凑过去，只见猎户座旁的马头星云像浮在黑丝绒上的剪影，细碎的星光在镜头里闪烁，比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动人。
　　“崇楷，你看！”启裕忽然惊呼，手指向天空——一颗流星拖着长尾划过，在墨色的天幕上留下短暂却璀璨的痕迹。崇楷立刻握紧他的手，两人并肩站着，看着流星消失在天际，连呼吸都变得轻柔。“听说看到流星许愿会实现。”崇楷低头，额头抵着启裕的额头，声音里满是温柔，“我的愿望是，和你一起看遍每一年的流星，直到我们老得走不动路。”
　　启裕笑着闭眼，把脸埋进他怀里：“我的愿望和你一样。”
　　冬天来临前，他们把修好的天文望远镜捐赠给了学校的天文社团。社团学生围着崇楷，听他讲修理过程中的趣事，启裕站在一旁，看着崇楷耐心解答的模样，忽然想起刚认识时，他也是这样，拿着晶体标本，认真地给自己讲结晶原理。时光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他们身边多了许多细碎的温暖，却依然像最初那样，眼里只有彼此。
　　年底整理房间时，启裕翻出一个旧盒子，里面装着崇楷第一次送他的晶体花——硝酸钾结晶的花瓣边缘虽有些磨损，却依旧莹润。崇楷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这颗晶体陪了我们五年了。”启裕点头，指尖轻轻抚摸着晶体：“明年春天，我们再做一颗新的吧，就用去年收集的樱花，这次我帮你一起搅拌溶液。”
　　崇楷收紧手臂，在他耳边轻声说：“好，以后每一颗晶体，我们都一起做。”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落在玻璃上，画出细碎的花纹。启裕靠在崇楷怀里，看着收藏柜里一排排的晶体，每一颗都闪着光，像藏着一个个小小的太阳。他忽然明白，所谓幸福，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瞬间，而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诗，把每一份心动都凝成永恒——就像这些晶体，在时光里慢慢沉淀，愈发清澈，愈发闪亮，成为彼此生命中，永不熄灭的烟花。而他们的故事，还会在无数个四季里，继续书写着温暖与热爱，直到岁月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