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声》江煦

3、第 3 章

　　林倾歌是在一阵熟悉的头痛中醒来的，胃里隐隐作呕。她皱着眉，下意识想蜷缩身体，却感觉到身下床单的触感异常柔软丝滑，和她酒店那张标准化的床截然不同。她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简约的吊灯设计，线条流畅。阳光被厚重的遮光窗帘挡住了大半，只从缝隙里透进几缕，在深灰色的地毯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她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房间很大，装修是极简的冷淡风，黑白灰的主色调，整洁得几乎没有生活气息。

　　她的目光定格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

　　李观棋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灰色休闲长裤，双腿交叠，一本摊开的书平放在膝头。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落在她侧脸上，勾勒出沉静的轮廓。她似乎察觉到林倾歌的动静，从书页上抬起眼，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这是哪里？”林倾歌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语气里满是戒备和质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她下意识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虽然皱巴巴的，但还算完整，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

　　李观棋合上膝头的书，从容地拿起放在旁边小圆几上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然后转向林听。

　　「我家。你昨晚醉得很厉害，酒店不方便。」

　　简洁明了的解释。

　　“我的东西呢？手机？”她环顾四周，没看到自己的包。

　　李观棋指了指卧室连接着的浴室方向，然后又低头打字：「在客厅。你先洗漱，东西都在。」

　　林倾歌看着屏幕上的字，沉默片刻。虽然不想与李观棋有太多交集，但毕竟是对方帮了自己。

　　“谢谢。”她低声说，语气生硬但不失礼貌。

　　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宿醉的晕眩感，忽然想起什么，迟疑地开口：“我昨晚……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李观棋打字的手指微微一顿。屏幕上很快出现一行字：「你昨晚亲了我。」

　　林倾歌正要看清，李观棋却迅速按下了删除键。

　　「没有。」最终出现在屏幕上的只有这两个字。

　　林倾歌看着屏幕上简短的「没有」，心头莫名松了口气。她揉了揉仍有些作痛的额角，问道：“几点了？会迟到吗？”

　　李观棋看了眼时间，打字回应：「七点十分，来得及。先去洗漱吧。」

　　林倾歌点点头，走向浴室。推开门，她微微一怔——洗手台上整齐摆放着全新的牙刷、毛巾和一套未拆封的护肤品，连牙膏都贴心挤好了。

　　等她洗漱完毕走出浴室，发现李观棋已经不在卧室。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食物香气，她循着味道走到餐厅，只见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两碟清爽小菜。

　　李观棋正站在流理台前冲咖啡，见她出来，便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

　　「宿醉后喝点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这行字。

　　林倾歌在餐桌前坐下，看着眼前这份认真准备的早餐，又看了眼坐在对面安静喝咖啡的李观棋，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的触动。

　　“谢谢。”她轻声说道，这次语气柔和了许多。

　　李观棋只是轻轻摇头，将手机屏幕转向她：

　　「吃完我送你去片场。」

　　林倾歌闻言立刻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就行。”

　　李观棋不慌不忙地打字：「你的车尾灯碎了，不安全。昨天我已经让你助理开去修了，这几天就坐我的车吧。」

　　见林倾歌还要拒绝，她又补充：「毕竟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就当是赔偿。」

　　“你真的不用这样，”林倾歌有些无奈，“修车的钱你已经给得够多了。其实...我当时报的价格比实际高了一点。”

　　她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却见李观棋唇角微扬，快速打字：

　　「我知道。」

　　这次轮到林倾歌愣住了。

　　李观棋继续打字「我乐意给。」

　　看着屏幕上这行字，林听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有钱真是任性啊。

　　林倾歌低头喝了口粥，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谢谢你帮我。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李观棋眼睛微亮，打字回应：「我很期待。」

　　两人安静地用完早餐，一起下楼。李观棋的助理已经等在楼下，见她们出来便拉开后座车门。

　　上车后，林倾歌看着身旁一直沉默的李观棋，忍不住问：“你平时都不说话的吗？”

　　李观棋拿出手机打字：「我声音不好听，不想说话。」

　　顿了顿，又补充：「而且可以提前熟悉角色。」

　　打完这段文字，她便收起手机，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林倾歌则转过头望向窗外，安静地看着沿途风景。

　　刘导演是个四十岁左右、笑容爽朗的女性，她一手拉着林倾歌，一手拉着李观棋，热情地把她们往化妆间带。

　　“两位老师可算来了！快去化妆，我等不及要看到成品了。”她仔细端详着两人的脸，忍不住赞叹，“长得实在太漂亮了，站在一起真是太般配了！”

　　林倾歌尴尬地笑了笑：“刘导说笑了，两个女生有什么好般配的。”

　　今天要拍的是她们高中时期的戏份。两人换上了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扎起高马尾，瞬间青春气息扑面而来。这场戏讲的是李观棋饰演的徐晓晓在操场被几个男生欺负，林倾歌饰演的程琳挺身而出保护她。

　　开拍前，刘导把林听拉到一边：“倾歌，这场戏，程琳保护她时会用到一些手语。我请了手语老师，等会你跟着学几个基本动作...”

　　“刘导，我会手语。”林倾歌轻声打断。

　　刘导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会？什么时候学的？”

　　林倾歌平静地解释：“进组前做了些功课，为了更好融入角色，特意学了手语。”

　　正式开拍时，李观棋脸上画着脏污的妆，眼角还有淤青，瑟瑟发抖地蹲在墙角。几个男生正朝她身上丢泥巴，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小聋子”“贱种”“废物”

　　就在这时，饰演程琳的林倾歌从远处冲了过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美工刀。她猛地推开那几个男生，转身快速地向徐晓晓打出手语：「别怕，我保护你。」

　　“哟，又来一个聋子？”带头的男生讥笑道。

　　程琳眼神一凛，突然举起美工刀向前刺去，那决绝的气势吓得几个男生连连后退，边跑边喊：“疯子！不要命的神经病！”

　　镜头转向程琳，她小心地将徐晓晓扶起来，手指轻柔地比划着：「你没事吧？」

　　徐晓晓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颤抖着用手语回应：「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卡！”刘导满意地喊停，“这条太棒了！”

　　休息时，刘导把林倾歌叫到一边，真诚地说：“倾歌，你刚才的表演很有感染力，眼神戏特别到位。我不明白，网上为什么总说你演技不好？”

　　林倾歌苦笑着低下头：“谢谢刘导。其实...我每次拍感情戏就找不到感觉，表现得很空洞，试了很多方法都代入不进去。”

　　刘导了然地拍拍她的肩：“没关系，慢慢来。”

　　李观棋走过来，拿出手机打字给林听看：「你的手语很标准，是刚学的吗？学得很快。」

　　林倾歌摇摇头：“不是，进组前就学了。”

　　她顿了顿，看向李观棋：“你的手语也很标准。”

　　李观棋低头打字：「我比较笨，只能勤能补拙，很久之前就开始学了。」

　　简单聊完这几句，林倾歌便走到一旁休息。她拿起水瓶喝了口水，习惯性地打开微博，准备迎接那些熟悉的谩骂。

　　然而今天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在一大堆“林倾歌蹭李观棋热度”、“李观棋独美”的评论中，她竟然看到了几条不一样的：

　　“啊啊啊两个小姐姐好漂亮！校服装太配了！”

　　“好好磕，双御姐设定我爱了！”

　　“百合党不语，只是一味的打出一串神秘数字”

　　林倾歌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竟然涨了十多万。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最后轻轻关掉屏幕。

　　蹭热度就蹭热度吧，她垂下眼睛想，反正自己只是想赚钱。

　　李观棋拿着两瓶矿泉水走过来，递给林倾歌一瓶。

　　“我有水。”林倾歌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水瓶。

　　李观棋却执意将水塞进她手里，然后拿出手机打字：「多喝水对身体好。」

　　林倾歌看着手里的怡宝矿泉水，忍不住挑眉：“没想到你也喝这个？我还以为你得喝那种几千块一瓶的进口水。”

　　李观棋低头打字，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贵的水难道就好喝一点吗？我又不傻，钱多没地方用。」

　　林倾歌看着她收起手机，总觉得那笑容里藏着什么秘密。不过她也没打算深究，毕竟这位大小姐的心思向来难猜。

　　这时场务过来通知准备下一场戏，林倾歌把水瓶往旁边一放，起身时瞥见李观棋还坐在原地，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像是在回味什么。

　　“走了。”林倾歌难得主动开口提醒。

　　李观棋抬起头，对她微微颔首，起身跟了上来。阳光透过片场的香樟树洒下斑驳光影，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树荫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程琳走到徐晓晓面前，蹲下身，背对着她，做了一个「上来」的手语动作。

　　徐晓晓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趴上程琳的背。

　　程琳稳稳地背起徐晓晓，快步向医务室走去。她轻轻将徐晓晓放在诊疗床上，立刻转向扮演校医。

　　她的手指飞快地舞动，手语打得又急又重：「她摔倒了！被几个男生推的！请您快看看她有没有事！」

　　因为极度的担忧和急切，程琳在打手语的同时，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了一些模糊、吃力且音调有些怪异的声音。

　　这正是聋人患者在情绪激动时，努力尝试用不熟悉的有声语言进行沟通的真实状态。

　　校医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夹杂着模糊声音的急切手势弄得有些茫然：“同学，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这反应让程琳更加着急，她眉头紧锁，手语动作更快，几乎要拉住医生，同时再次努力地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握住了程琳急切的手腕。

　　程琳一怔，回头看去。

　　徐晓晓对她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她的手指在空气中稳定而清晰地比划：「我没事，只是擦伤，别担心。」

　　她的动作从容、优美，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瞬间抚平了程琳的焦躁。

　　程琳看着她的眼睛，确认她真的无碍后，紧绷的肩膀才终于松弛下来。她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徐晓晓的手，点了点头。

　　“卡！非常好！”刘导的声音带着满意，“倾歌，观棋，你们这段情绪层次非常棒！休息一下，准备下一镜！”

　　今天的拍摄任务顺利结束，虽然只完成了六个镜头，但每个镜头都达到了刘导追求的精益求精。收工时，夕阳正好。

　　刘导一边看着回放，一边笑着对走过来的林倾歌和李观棋发出邀请：“两位老师辛苦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就我们三个，没有投资方，放松一下。”

　　林倾歌心里“咯噔”一下，眼前瞬间闪过昨晚醉酒后被李观棋“捡”回家的模糊记忆，下意识就想婉拒。不是吧，又来？她可不想再体验一次断片和次日的头痛。

　　然而，当她跟着刘导和李观棋走进一家格调雅致的私房菜馆包间，看到桌上摆放的不是酒，而是几瓶不同口味的碳酸饮料时，她愣住了。

　　刘导捕捉到两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笑着解释道：“怎么？要给你们换成牛奶吗？是不是得严格保持身材？”她指了指桌上的可乐、雪碧和橙味汽水。

　　李观棋率先摇了摇头。林倾歌也赶紧说：“不用，这样就很好。”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是酒就好。

　　刘导爽朗地笑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可乐：“这就对了嘛！我最讨厌那种劝酒的酒桌文化了，吃个饭搞那么累干什么？咱们今天就纯粹吃饭，聊聊天，就当交个朋友。”

　　她举起饮料杯：“来，以可乐代酒，庆祝今天拍摄顺利！”

　　三个玻璃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这确实是一顿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饭局。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小心翼翼，刘导聊着拍摄趣事，分享行业见解，偶尔也会问问她们对角色和剧本的想法。

　　晚餐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三人走出私房菜馆，夜晚的凉风拂面，带着一丝清爽。

　　刘导的司机早已等在门口，她笑着与两人道别：“行了，你们年轻人自己安排，我就先回去了。明天片场见！”

　　送走刘导，林倾歌正准备拿出手机叫车，却发现李观棋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她那辆低调但难掩奢华的轿车旁，安静地看着她，然后指了指副驾驶的车门。

　　意思很明显——要送她回去。

　　林倾歌下意识就想拒绝：“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回去很方便。”

　　李观棋闻言，并没有立刻打字，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她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缓慢地敲下一行字，然后举到林倾歌眼前：

　　「你讨厌我吗？」

　　林倾歌被这直白的问题问得一怔，下意识否认：“没有。”

　　她确实不讨厌李观棋，只是不习惯接受对方过多的好意，或者说，不习惯与这样背景的人走得太近。

　　李观棋似乎就等着这个答案，手指快速移动：「不讨厌，就上车。」

　　她顿了顿，又打了一行字，理由充分且让人难以拒绝：「我们还要拍戏，需要培养感情和默契。」

　　这时，本来已经要上车的刘导听到动静，又折返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立刻帮腔：“对对对！观棋说得对！倾歌你就别客气了，一起回去多好，还能多聊聊剧本，培养一下感觉！我这导演可都看着呢啊！”

　　被两人这么一唱一和，林倾歌再拒绝反而显得刻意和不懂事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李观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为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车内流淌着舒缓的纯音乐，音量低得近乎背景音。李观棋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路灯光影的流转下显得格外柔和静谧。林倾歌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到套房，林倾歌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拿了换洗衣物便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去一天的疲惫，也让她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

　　当她擦着湿发，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和清淡的沐浴露香气走出浴室时，发现李观棋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头依旧摊着一本文学名著，暖黄的落地灯光勾勒出她沉静的侧影。

　　听到动静，李观棋从书页间抬起头。

　　目光触及刚刚沐浴完的林倾歌时，她的视线有片刻的凝滞。卸了妆的林倾歌皮肤透亮，被水汽蒸腾出淡淡的粉色，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少了几分平日的明艳疏离。

　　李观棋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她带着水珠的睫毛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多停留了一秒，才缓缓移开，重新落回书页上，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纸张的边缘。

　　“我洗好了，”林倾歌并未察觉那短暂的注视，用毛巾揉着头发，语气自然地说道，“到你了。”

　　李观棋闻声，再次抬起头，对她轻轻颔首，然后拿起手机打字：「好，我等下就去。」

　　她没有立刻起身，似乎还想在客厅稍坐片刻。

　　林倾歌点点头，也没再多言，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李观棋自己清浅的呼吸声。然而，她的内心却远非如此平静。

　　方才林倾歌沐浴后不设防的模样，带着水汽的柔软，以及那股若有若无萦绕在空气中的清新香气，像一根轻柔的羽毛，不断搔刮着她的心尖，点燃了一簇难以忽视的火苗。

　　她沉默地站起身，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门锁轻轻合上。

　　李观棋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地呼吸，试图压下胸腔里那股躁动的热意。但脑海中那张带着水珠的、卸去所有防备的脸庞，却愈发清晰。

　　最终，她像是妥协，又像是放纵般地，缓缓脱去衣物，将花洒的水流开到最大。

　　温热的水流急骤地倾泻而下，水声哗哗，形成一道私密的声幕。在水流的掩护下，她靠在墙上，一只手无力地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

　　……她紧咬着下唇，将所有可能溢出的声音死死锁在喉咙深处，只有紊乱的呼吸融入哗啦的水声中。脑海中全是那个人的身影，那不经意间流露的柔软，成了最致命的催化剂。

　　感官在水汽蒸腾中变得模糊又敏锐，情绪的浪潮伴随着生理的极致感受汹涌而来，猛烈得让她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稳。

　　最终，她沿着冰凉的瓷砖墙壁缓缓滑落，瘫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水流依旧不停地冲刷着她的身体，带走了一丝疲惫，却带不走心底那份愈发清晰和滚烫的渴望。

　　她将额头抵在屈起的膝盖上，任由水流拍打脊背，平复着过于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过了许久，直到水温微微转凉，她才勉强撑起有些虚软的身体，关掉了水龙头。浴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回荡。

　　她看着镜中自己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和那双尚未恢复平静的眼眸，深吸一口气，用力抹去镜面上的水雾。

　　李观棋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走出浴室。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安静无声，林倾歌的房门紧闭，想来是已经睡下了。

　　她站在客厅中央，目光柔和地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仿佛能透过门板感受到里面那人平稳的呼吸。

　　她轻轻走回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前，又最后看了一眼客厅对面那扇门。

　　躺在柔软的床上，闭上眼，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如同温暖的潮水，轻轻漫过心间。

　　今天，也是不错的一天。

　　带着这份悄然滋长的、连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满足感，她沉入了安稳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