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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你真奇怪(假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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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步走过去。
床上的沃伦似乎闻到了她的气味,骚动起来。
他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已经完全被欲望染红,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他看见了她,就像沙漠里濒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
下一秒,他发力从床上扑了过来,一把将仇茜拽倒在柔软的床垫上。
滚烫的身体紧紧贴上来,他像只大型犬科动物,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疯狂地、贪婪地吸取着她的气味。
“卧槽,你属狗的吗?沃伦,你冷静点!”仇茜被他勒得快喘不过气,“我是来帮你的,你不要恩将仇报啊!”
沃伦显然听不懂人话。
他现在完全被本能支配,身体在她身上毫无章法地磨蹭着,烙铁一样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仇茜浑身都开始不对劲。
仇茜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想起来半年前沃伦突然发情的那次,那次其实也很突然,但沃伦还是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叫她滚。
但当时的她突然就圣母心泛滥,死活都不走,要把他往机甲舱里面拖,她当时的出发点确实是好的,不想让少将那么脆弱地在室外吹一晚上冷风。结果手刚碰到他,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现在想起来,当时两个人那么疯狂,但到最后却也只是临时标记——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那时候的自己是个文盲。找不到正确地方,完全依照本能办事,嗷呜嗷呜地糊了沃伦一脖子口水,也仅仅只是舔舔罢了,没真正到正确地点去。
仇茜虽然怕痛怕血,怕的东西可能比少将这辈子扎的抑制剂加起来还要多,但却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她想起二人之间惨烈的往事,觉得自己今时已不同往日。
——她现在是系统性学习过Omega身体构造的人,万一等会儿又失去理智了怎么办,这回她不相信自己还找不到地方。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仇茜放弃了圆钝头的钥匙,拿起旁边的一把剪刀往胳膊上一划,皮都没划破。
但皮肤肿了一长条,像山脉。
仇茜又清醒了。但沃伦没有,他现在就是一头被鱼望掌控的小兽,仅凭本能在他的alpha身上汲取少得可怜的信息素,仇茜并没有学习过如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释放也费劲,她想了想在自己的后脖颈上摸索了一番,没什么用。
这块肌肤是一个人除去关键部位最脆弱铭感的地方,仇茜狠了狠心,用浅浅的指甲一抠。瞬间疼得弓了身,但效果显著,她的苦艾草信息素瞬间释放了出来,磅礴浩瀚,没过几秒,几乎要淹过沃伦的甜蜜冷杉信息素。
但她原本是以为可以让沃伦好受一点才这么干的,但——看着男人几乎神志不清,甚至开始痉挛抽搐的身体,仇茜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想,算了,就当是做慈善了。
她腾出一只手,有些笨拙地探下去,在对方急促的喘息声中,履行自己作为“安抚奶嘴”的职责。
整个过程对她来说,就像是在拆解一个构造复杂但原理简单的炸弹。
终于,在一声长长的、压抑的喟叹后,那具滚烫的身体猛地绷紧,然后彻底瘫软下来。
房间里的甜香似乎淡了一点,但沃伦的呼吸依旧粗重,神智也未完全清醒。
仇茜想起奥古斯塔的警告。
她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对准他后颈那个已经淡去的牙印,又狠狠地咬了一口。
一股新鲜的、带着她强烈个人印记的Alpha信息素,霸道地注入他的腺体。
沃伦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这一次,他全身的肌肉才真正松弛下来。
几秒后,他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仇茜,整个人都僵住了。
“仇…茜?”
空气里弥漫着三份尴尬,七份社死。
沃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潮红变成爆红,最后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对不起。”他的声音又低又哑。
“别,”仇茜感觉自己也快烧起来了,一股莫名的燥热从身体内部涌上来,“你先别急着道歉……那个,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沃伦愣住了,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更多的尴尬和一种奇异的责任感涌了上来,他红着脸,默默地,也帮了她一把。
……
几分钟后,两人相隔半米,并排躺在床上,整齐划一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复杂的水晶灯。
谁也不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二人混合的信息素——苦艾草与冷杉,原本都不是什么讨喜的气味,交融后却意外地形成一种清爽的适配感。
仇茜似乎并未因这交融的信息素产生什么特别反应。沃伦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他思忖片刻,终于还是率先打破了这片寂静: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仇茜的声音还带着几分低哑:“还行吧。”
沃伦撑起身子投下的阴影里,仇茜的睫毛颤动得更明显了。
“我觉得你不对劲。”沃伦把头扭过来,目光定定地锁在女孩的侧脸上。仇茜的眼窝并不深邃,但鼻梁挺翘,侧面线条起伏流畅,符合三庭五眼的黄金比例,显得十分耐看。
“什么不对劲?”她轻声反问,依旧没有看他。
“正常alpha只要嗅到一丝发情期omega的信息素,就有失控的可能。这也就是为什么部队严格禁止omega入伍。”他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疑惑,“可你为什么没有?你刚才明明受到了我的信息素影响,为什么能说停就停?”
仇茜有些心虚地皱了皱鼻子,终于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她不敢坦白自己不是正统的联盟人——而只是一个从古地球来的“外来者”,体质从理论上来说或许会影响alpha对信息素的敏感度也说不定。
“或许……”她斟酌着词句,试图让语气听起来更可信,“或许是因为我天生就对信息素不太敏感?你看,世界上那么多人,那么多Alpha,大部分确实对信息素反应强烈,但总不能排除极少数像我这样……免疫的特例,你说是吧?”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融入了两人信息素交织的、依然紧绷的空气里。
沃伦沉默了片刻。他本想将心头那丝不悦压下去,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好吧,”他抿了抿唇,声音低沉,“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信息素?所以才没什么感觉。”
仇茜闻言一怔。她发现重逢后的沃伦确实变了许多——当初那位冷静强大的格雷西少将,从来不会因他人的反应而如此不安。
她略加思索,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受激素影响。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当初就不该标记他。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真实的困惑,“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的信息素呢?你想多了少将。”
她眯起眼睛轻笑了一下,靠近他一点,两个人本来还有些距离的并躺姿势变得呼吸可闻,仇女孩身上有一种香气,沃伦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有点昏沉,眼睛落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几乎都快注意不到她在说什么,仇茜声音轻柔而坚定:“我从来没闻过这么好闻的信息素,是很干净清冽的味道,和那些甜腻的果香完全不同。”
她微微拧起眉头斟酌词句,唇角却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该怎么形容呢……很高级。甚至觉得有点凝神的功效。每次闻到,都让我感觉很舒服,很安心。”
听到她坦然的认可,沃伦紧绷的肩线不着痕迹地松弛下来,湛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
“但是医生说,因为我常年用强效抑制剂的原因,腺体功能已经有些紊乱了。”他声音很轻,仇茜却敏锐地听出了犹豫,“他们说……以后可能……对要孩子这件事有点困难,你会介意吗?”
没有alpha会不介意这个。
联盟穷兵黩武的政策造就了这个时代的畸形;可鄙的‘优生优育’制度造就了高阶的alpha和omega的隐性对立。
alpha们高高在上,不把beta放在眼里,也不把omega当人看。在他们眼里,其他的性别大多只分为可以给自己创造优良后代的‘子宫’和创造优良后代几率极低的‘子宫’。
至少沃伦没见过真正不在意后代的alpha。就连他那一辈子冷心冷情的父亲,到最后也不得不找一个高阶omega利益交换性地得到一个后代。
——一个高阶后代。从此算是为联盟未来贡献了自己的生育力量,来迎合联盟官员的隐性晋升制度。
他与仇茜同为S级,两人结合之所以受到双方家族的强劲支持,核心原因在于这样的配对几乎必然诞下高等级后代,从而将基因与社会价值推向最大化。
在联盟体系中,A级及以上的Alpha与Omega被定义为“高等级人群”。当S级与S级结合时,基因将形成双重显性表达。据《联盟遗传学学报》发布的追踪数据,这类配对产生S级后代的概率高达91.7%,A级后代为8.2%,B级及以下概率不足0.1%。
若S级与A级结合,基因表达则呈现非对称分布:后代有68%的概率成为S级,30%维持A级,仅2%可能滑落至B级。这种“高位□□”效应,显示出S级基因强大的遗传渗透力。
而若S级与B级结合,因存在较大基因梯度差,其后代虽有49%的概率跃升为A级,但成为S级的概率骤降至5%,同时仍有46%的可能维持B级。这一遗传的不确定性,进一步反衬出S级纯血配对在家族战略中的关键地位。
他不信仇茜会不在意。
但仇茜只是扭头看他。
她注意到青年的情绪不佳,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脆弱,银色的睫毛微微垂着。
想了想,用一种极其平常的语气开口:“哦。”
沃伦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反应,也转过头看她。
“就一个‘哦’?”
“不然呢?”仇茜被问得有些想笑,“首先,这是你的身体,生不生当然是你自己的权利。其次,我们只是假结婚,你有没有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以后真有什么意外,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还怕解决不了吗?”
她这番理所当然、充分尊重个体生育权的言论,让沃伦怔住了。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Alpha用如此自然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
“你真奇怪。”半晌,他轻轻笑出声,“我长这么大,连我父亲都没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此刻他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最初提出与这个人合作,不过是出于一种征服欲与无奈——正如他从前所说,在他近乎顺遂的人生里,还从未有人让他吃过这么大的亏。
沃伦其实并不将贞操看得多重。一个omega的贞操算什么?无非是满足Alpha们那可鄙的占有欲与控制欲罢了。
Alpha们被强体力与战斗欲赋予了过度的欲望,这放大了人性中固有的“恶”。他们习惯对伴侣施加有意识的压迫,然而说到底,联盟——或者说整个社会——其实并不真正在意这些。社会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拥有足够战力、维持表面和谐平衡的世界。至于这些战力如何诞生,人又是如何繁衍的,本质上并不重要。
所以沃伦也不觉得重要。
但仇茜跑了。追逐她的那几个月,沃伦后来回想起来,其实更多是出于一种不甘心。
在他前二十几年对理想伴侣的构想中,对方不仅要拥有与他匹配的基因等级,就连长相、性格、能力乃至身高,都应当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可偏偏是仇茜——这个没他高、路痴、愚蠢、胆小,连发型都丑得出奇的alpha,除了等级和匹配度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他出于对命运的反抗和某种说不出的恶意,向这个家伙提出结婚。他摆出优渥的条件,无法拒绝的理由,让这个他当下最好的选择、这个最好摆弄的选择、这个难得不让人不恶心的选择避无可避、逃无可逃、顺理成章地落入自己的圈套。
他其实没想过会和这个发展出什么真情实意,他们本来就是假的,一开始相遇就是假的,后来说好要结婚也是假的,直到上一刻,他们那么亲密,拥抱亲吻着,心隔着心,仍然是出于无奈、义务,还是假的。
但他此刻望向她,他们面对面躺在床上,心跳还维持着不正常加速的余韵,女孩的眼睛如此干净、清澈……甚至是真诚。
他知道她没有说谎。
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理解与被尊重的感觉,悄然在他心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