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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少将珍藏我的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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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色的军用空轮降落在罗科星九显星港军事区。车厢内肃穆安静,行驶不到五分钟,汉特就察觉到仇茜异常沉默,跟去丘莱门特家前的状态判若两人。
“仇小姐,是身体不适吗?”考虑到她现在是少将未婚妻,汉特谨慎地询问。
仇茜自己也说不清缘由。如果只是怕黑,以往移到亮处就能缓解,可此刻坐在灯火通明的舱内,放在膝上的右手仍止不住地微颤。她下意识用左手覆上去,掩住这份脆弱。
“没事。”她扬起笑容,“汉特上校,从斯坦尼科尔到少将家大概要多久?”
“您叫我汉特就好。军用空轮比民用的快,正常二十分钟就能到。”他透过舷窗望下去,“这里准确说不是少将的家,是元帅府——更确切说是元帅在军区的住所。少将从小住在这儿,元帅休假时也会来落脚。”
“那不就是沃伦的家嘛。”仇茜轻笑,“您军衔比我高,该称呼您上校的。”
汉特作为沃伦的副官,只比多数alpha机敏一点,听她这么说便不再坚持:“那行。以后在部队按规矩来,私下就跟着少将叫我名字吧。”
仇茜笑着点了点头,见她实在不愿意多说,汉特也强求,又过了十几分钟,空轮停靠在一个只剩一小片空地的机场。
“仇小姐,到了。”
仇茜随汉特下了空轮,换乘一辆流线型银色摆渡车。车身圆润小巧,状如银壳瓢虫,在军事基地内平稳穿行。沿途经过无数巍峨的巨型战舰与机甲,森然阵列在辽阔的停机坪上,某一瞬间,仇茜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第三星系的空间战场。
摆渡车最终停在一座白色三层别墅前。与预想中的元帅府邸不同,这里并无奢豪之气,只见修剪整齐的草坪和周边林立的数十栋同样制式的白色小楼。比起丘莱门特家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豪华庄园,眼前景象更像是一片规划整齐的加大版宿舍区。
唔…倒颇有几分上辈子军区大院的味道。总之比鬼气森森的‘古堡’好了一千倍一万倍。
“让您见笑了。”汉特解释道,“元帅和夫人事务繁忙,一切以工作为重,住所方面就将就了。”
仇茜这才露出真心的笑容。她暗自庆幸元帅家的审美正常——刚才在空轮上还担心,要是沃伦家也黑黢黢的,她宁可回去睡桥洞。
“这样很好。”她接话道,“少将小时候上学应该很方便吧?”她想起地球上的军区都有配套学校,不禁有些羡慕。当年她父母为了让她读好学校,咬牙在首都买了套房才争取到一个入学名额。而沃伦这样的家庭,想必生来就能享受优质教育。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汉特却愣了一下:“其实没有。九显是军事重地,联盟法律禁止在此开展非军事培训活动。所以少将很小就去克尔兹星的圣地学校读书了,这几年他进入军部后才回来得频繁些,以前一年最多回来一次。”
……没想到沃伦那么小也被送到了寄宿学校。
某种程度上,她俩还真算是同病相怜。
两人说着已走进屋内。奥古斯塔元帅正端坐在餐厅椅上,深蓝军装挺括如刀裁,金色肩穗垂落胸前。那张与沃伦极为相像的脸上薄唇紧抿,见到她时微微颔首,神情肃穆。
“又见面了,元帅阁下。”仇茜向他问好,没有沃伦在旁边,她反而对这个男人的拘束还少了几分。就是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称呼——她奶奶是奥古斯塔的战友,喊叔叔不合适,喊爷爷…就更不合适了。
且不说人家受不受这个礼,那她和沃伦该怎么论呢?这不全乱套了嘛。所以还不如直接称军衔,更有保障一些。
想到这里,仇茜不禁有点埋怨罗卡,这生孩子生太快了,人家同期的战友儿子才二十几岁,就她不响应国家优生优育政策,生一窝保龄球瓶、篮球、橄榄球的孩子,各种型号都来一点,跟集邮似的。
要是罗卡能和格雷西元帅一样,坚决履行‘一户一孩’政策,那她现在得少多少事啊,都不需要努力,回来一躺,整个家族就都是她的了。
“实在抱歉啊茜茜,刚和你道别不久就又麻烦你过来一趟。”奥古斯塔礼貌性地客套了一下。
仇茜立马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反正和沃伦少将结婚也是迟早的事嘛,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听到他出事了,我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就长双翅膀飞过来,所以叔…元帅阁下,您千万别跟我见外!”
“那我就直话直说了,情况比我们想的要糟。”奥古斯塔开门见山,“沃伦这几年为了在军部站稳脚跟,长期使用超出正常剂量五倍的抑制剂。而上次你给他做的临时标记,效果也快要消失了。再加上这次你们重逢,被临时标记的omega又感受到了与他高度匹配的alpha气息,被影响到了,导致他的信息素紊乱,现在已经进入了非正常的特殊周期。”
他递给仇茜一个外观精密的银灰色腕环,表面流动着细微的电子纹路。
“沃伦在二楼正中间那个卧室,你上楼之前把这个戴上。”奥古斯塔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长辈的关切,“它会帮你把信息素活性控制在安全范围。我们不能让你也被卷入易感期。”
仇茜接过装置时,注意到他眼角的细纹显得比往日更深。她不禁在心里嘀咕:原来我还得给自己上个保险。
“进去后,用你的信息素安抚他,让他平静下来。”奥古斯塔的声音依然沉稳,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他稍作停顿,深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忍也得给我忍住,不能完成深度标记。”
他向前微倾,语气变得凝重:“临时标记我们还能在系统里周旋,可一旦形成永久绑定,数据会立即上传到军部主脑。”他的目光中透着担忧,“沃伦这些年为应对军检付出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当然,也不是一直都不能完成深度标记,”他露出一种了然的神色,仇茜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心想,您在理解我什么。“我也是过来人,我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你放心,只要沃伦成功度过三个月后的军检,就可以和你进行正常的夫妻生活,到时候你们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了。”
仇茜嘴角微微抽搐,虽然说话糙理不糙,可这话也太糙了。并且还是从沃伦的亲爹,他们的长辈嘴里说出来,仇茜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五根脚趾尴尬得简直恨不得挖出了城堡来。
她只能赶紧点了点头:“我明白。”
两分钟后,仇茜轻手轻脚推开那扇房门,一股浓烈到近乎实质的甜香瞬间将她吞没。
“砰!”她猛地又把门关上了。
客厅和二楼是直连的,奥古斯都在楼下能清晰看到她在门口的动静——仇茜不敢进去,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元帅面色如常,见状只淡然转头吩咐站在旁边已经戴好精密防护口罩的汉特:“你上去帮她一把。”
汉特应是,军靴踏踏踩在灰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没两步就跑上了二楼,仇茜果然还在左摇右晃地踟躇。
身形结实高大的军A悄无声息飘到她身后,仿佛一道压顶的幽魂。
仇茜缓缓抬眼,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嘿嘿,我就是想着你们少将从回来到现在都没喝过水,要不我先去给他接杯水吧,也刚好给他端进去。”
汉特也微微一笑:“仇小姐放心,卧室内已经储备了足够的水源和营养剂,你们就算一个月不出来也不会有事的。”说着,他也不等仇茜回答,一只手推开门,一只手直接把她推了进去。
“嘣!”地关上门。
仇茜瞬间感觉自己被做局了。
alpha被易感期的omega信息素包围只会激发兽性,那不再是清冽的冷杉,而是被某种蜜糖浸透、在烈日下暴晒后蒸腾出的、带着灼人温度的甜腻气息,让仇茜瞬间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空,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鱼望。
她的目光敏锐锁定到屋内罪恶的源泉,银发少将的状态并不好,他整个人都蜷缩在床上,被子衣服裹在周围,几乎要把自己埋藏起来。
沃伦的样子瞬间刺激到了仇茜,她又不是禽兽,如果硬上的话她还是人吗?但裤子里传来的滚烫做不得假。
她还没有正确应对自己鱼望的能力,只好采取最朴素的方式,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钥匙,往自己肩膀狠狠捅了一下,没扎穿,但力气大,也足够痛了。
几乎是眨眼之间,她就重新站稳了,脑子也恢复了清明。作为一个外来者,仇茜并没发现自己的这种做法到底有多逆天,受易感期omega信息素影响的alpha因受外皮损伤致清醒的案例几百年了也不足千分之一。
房间里一片狼藉,昂贵的地毯上扔着皱巴巴的军装裤,沃伦本人则陷在床上,被被子和枕头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头凌乱的银发。
他似乎很难受,身体在被褥下微微抽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类似呜咽的声响。
然后,仇茜看见了。
——就在那堆柔软的枕头中央,被青年当成巢穴核心的地方,摆着一件破旧、肮脏,甚至还带着干涸血迹的军装外套。
第七卫的制式,肩膀靠近心脏处,有一大块贯穿性撕裂口和暗红的血迹。
那…是她的?
是她半年前在战舰坠毁时,以为早就遗失在那片废墟里的东西。
仇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一种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的情绪,酸酸麻麻地从胸口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