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进化中》小嵬

9、第 9 章

　　筌洲市风平浪静了个把月，终于在今天下午迎来了一场大雨，何蔓的目光跟随着窗户上滑落的雨滴游移，讲台上数学老师毫无感情地念着数学书，过于公式化的嗓音极其催眠，不一会儿台下就睡倒一大片。
　　这就是城南中学高中部，睡觉、恋爱、打游戏，那群在中考后被筛选下来的“渣滓”肆意挥霍他们的青春，学着大人的模样吞云吐雾夸夸其谈，急不可耐的步入社会。
　　何蔓抽出书包里正在震动的手机，是林任飞，她上星期交的新男友，一个钱多人不傻的富二代。
　　“警察找我了。”
　　“哦”她不咸不淡的回复，“你怎么说？”
　　“我说我们那天去看电影了。”林任飞跟何蔓不在同一个教学区，国际部的二代们不用承担一次中考失利的责任，父母只要能拿出足够多的钱，狗屎送出国回来都能镀层金。
　　林任飞无聊地翘起椅子脚，漫不经心地打字，“你当时没有说还得给你善后。”
　　“我们就是去看电影了啊，这怎么能叫善后呢？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
　　林任飞啧了一声，何蔓就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她没法保证这种麻烦事不会牵扯到自己。
　　“下次，我会直接告诉警察。”
　　何蔓的眼睫轻合，在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不着急，她想，然后在手机上打出最后一句话后果断拉黑了林任飞。
　　“我还以为你回告诉你爸呢［笑脸］”
　　对面的林任飞面色一僵，噼里啪啦打出一连串质问，被红色感叹号堵在聊天页面内，一口气吊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噎得生疼。
　　整个学校谁不知道他爸是居安市的官员，偏偏身为他唯一的儿子，林任飞莫名被下放到筌州市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别看两个市紧挨着，人均GDP 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筌州市也是有点子玄学在身上，周围的城市该富的流油，就它一个带不起来。林任飞待在这里十分憋屈，自打入学以来就没跟他爸说过话，何蔓此举无疑是往他痛处戳。
　　何蔓望着窗外，何茵的身影一闪而过，留给她的只有冷漠的眼神。就快了，反正也没指望林任飞会帮她一直瞒下去。

　　“警察办案原来是这样的吗，跟我以前了解的不太一样。”江涉扒着盒饭问樊泽洲，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跟樊泽洲在车里坐了三个多小时，实在饿的不行就买了份盒饭。
　　樊泽洲打开车窗透气，江涉这人长相与年龄不符，光看脸确实难以想象他三十四岁，而且不怎么像那些个老头子，成了精似的，江涉板着个脸，对所有人都淡淡的。
　　难道是表情少可以延缓衰老吗？
　　“是啊，都以为跟电视上演的一样线索会自己出来，其实全靠大家抠细节，天天追着嫌疑人跑，抓住人就往警局里带，这个案子目前还算比较顺利，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何蔓，她给我感觉奇怪的很……”
　　话说到一半，樊泽洲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从巷口走出来，紧接着就上了一辆出租车。
　　江涉抬头“什么？”
　　“何蔓”
　　江涉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床上躺太久了，脑子有点生锈，愣是没想起来何蔓跟这案件有什么关系，樊泽洲也没给他留时间慢慢想，一脚油门跟上了出租车。

　　“小姑娘去哪啊？”
　　“去碧水湾。”
　　虽然夏天的温度不容小觑，但是车外在下雨，司机师傅开张前为了省几个油钱就一直没开空调，此时的车内空间十足闷热，何蔓的几缕长发贴在脸上，她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就算那个警察怀疑她，但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跟这个案子有关，只要……很快就结束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何蔓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嚯，这哪家老板大半夜出来遛弯，还开个奔！”司机热的在等红绿灯时把头伸出车窗，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樊泽洲的车，不禁感慨有钱人大晚上开车出来玩，老百姓大晚上累死累活赚钱糊口。
　　坐在后座的何蔓也下意识的回头看，她不知道车的品牌，但内心的焦虑在看到那辆豪车跟着出租过了两个路口时达到顶峰。
　　“师傅，不去碧水湾了，这个路口绕一圈改道去三院。”

　　余明和贾生搬个凳子就蹲在调解室门口翻口供，赵老太在警厅撒泼打滚一口一个龟孙王八蛋冤枉她儿子，听的二队那群实习生一个劲儿往这边瞅，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看热闹的机会。
　　为了避免误伤，容容和马晓燕干脆把人带进了闲置调解室。
　　“余明，你看这一块记录是不是有点奇怪？”
　　贾生从审讯完何蔓开始就一直感到不对劲，这小丫头一看就和许嘉佳的死脱不了关系，偏偏他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何蔓做了不对劲的事，于是贾生这两天不断翻看何蔓的记录。
　　“是那个礼物。”余明回他。
　　“你怎么知道？”
　　余明把手头的图片展开，提点他：“黄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许嘉佳送给许佳嘉的礼物盒子，交到我们手上是密封的，那何蔓是怎么知道礼物是个手镯子？”
　　贾生恍然大悟，“何蔓在说谎，她早就知道礼物是什么！”
　　“那她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要是她确实一开始不知道，是有人事后告诉她了呢？要是樊队猜的看的不错，那个黄景也有问题，他手上有伤口，而且李老师跟他绝对有点关系……”
　　贾生猛的从板凳上弹起来，“你们怎么知道那么多的，不对……那就是黄景和林任飞也在撒谎，他们一个有可能事后见了何蔓，一个那天晚上根本没有跟何蔓一起看电影。”
　　“不止这个，里头那个赵家宝承认自己是犯了事，走私一只阔嘴乌，今天晚上正打算卖出去被我们截胡了。”
　　贾生听到“阔嘴乌”时被口水呛了一下，国家特级保护鸟类，数量统计数字有零有整，非法买卖往轻了说都得牢底座穿。
　　而且目前他与许佳嘉的案子还没摘干净。
　　“不对啊，你都知道这些樊队能不知道？他一点动静……”
　　看见余明嘚瑟的脸才明白过来，“樊队早就觉得不对了吧，我说他没事干嘛带新人出外勤，还把付小康外派做秘密工作，所以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你们的计划。”
　　余明：嘿嘿
　　这几个人居然拉小群！！！刑侦一支队终究还是散了！！！
　　“口供都送你手里了没看出来纯粹是你的功夫不到家，怨不得别人，你刚来的时候樊队不也去哪儿都带着吗。”余明笑呵呵的，“再说了，马晓燕也不知道吗，别搁那怨天尤人，麻溜的去找付小康，他正盯着黄景呢，你去换班。”
　　贾生敢怒不敢言，谁让余明手里握着他的年末绩效考核和队内金融大权，得罪了他下次聚餐的钱不给报销怎么办，眼下樊队长的银行卡还受卢姨管控，说起来上次出外勤的钱好像还没报销……
　　“知道了，咱们队那辆老古董也该换了，副驾驶都烂的坐不了人了！“
　　又是车的事，余明撇撇嘴，”有就不错了，挑什么挑，咱们队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那点钱够干什么，去去去。”
　　老抠门！穷死你了！活不起的东西！！！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怎么会呢？”贾生谄媚道：“您和樊队都是我心里最敬佩的人，我夸您还来不及呢，去跟付小康换班是吧，我明白，马上就去。”
　　贾生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自己开着“老古董”执行任务，这老家伙大概是知道自己被贾生给嫌弃了，十分有脾气的嘎吱一路，在到达黄景家楼下“咯嘣”一声彻底熄火了。
　　贾生怒气冲冲下车踹了轮胎一脚，反而疼的自己乱蹦跶。
　　老家伙，这次案子破了就换掉你！
　　付小康在黄景楼下守了两天，马上就要跟便利店的店员混熟了，也没发现黄景有什么异常举动，人就是一个努力上进的普通高中生，天天学校补课班两头跑，日子过的比他还像社畜。
　　“就是这样，我是真不确定他有什异常，估计还得再蹲两天。”
　　“行吧，”贾生把手里的饭团一口气塞嘴里，嚼了嚼咽进去，然后悲催的被饭团噎住了。
　　付小康连忙递上保温杯，这才救了贾生狗命一条。
　　“谢了，我这两天老倒霉了，赶明儿得抽空去拜拜，散散霉运。”
　　“贾生哥这是要走个大运了，说不定就否极泰来了。”
　　“借你吉言，”他的大手落在付小康肩上拍了拍，把人打的一个趔却。
　　“我把老古董开过来了，你上车休息会儿，这小身板别累病了，我来换班。”
　　付小康守了两天正好有点待不住了，也没推脱，“那行，你看会儿，我做的笔记都在本子上了，我去歇歇。”
　　贾生翻了翻本子，里面详细的记录了黄景这两天的行踪和具体时间，详细至极令人瞠目结舌，贾生想，要不人家能那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呢。
　　不过不对劲的只有何蔓吗？贾生老觉得自己忘了点重要的事情。
　　雨势小了很多，还在濛濛地下着，贾生往空调口靠靠，找了个视野绝佳的角度继续盯着黄景家楼下，他也有点犯迷糊的时候，便利店的感应门“叮咚”打开，把贾生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