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下的契约》昭明辞

48、第四十八章：徐明远的再次邀约

　　宿醉带来的头痛像有无数个小锤子在颅内敲打，太阳穴突突地跳。林薇挣扎着从陌生的床上醒来，花了足足十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江辰豪宅的客房。

　　昨晚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庆功宴、啤酒、同事的起哄、自己大着舌头的抱怨……还有……最后似乎……是江辰的车？他好像……把她送回来了？

　　更模糊的是，似乎有一段颠簸的车上记忆，有一个温暖坚实的“枕头”……

　　「等等！枕头？！」林薇猛地坐起身，瞬间头晕目眩，差点又栽回去。她捂住额头，努力回想，却只抓到一些模糊的光影和触感，以及那句似乎脱口而出的……“江辰……混蛋”？

　　「啊啊啊！要死了！我昨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不会真的骂他了吧？！他会不会把我从车上扔下去？！」她内心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羞耻感和后怕瞬间淹没了她。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穿着昨天的衣服（幸好！），除了头痛欲裂，似乎并没有其他不适。所以……他应该只是把她送回来就走了？

　　她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冲进浴室，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底带着青黑、写满“纵欲过度”（虽然是酒精）的女人，她欲哭无泪。

　　「林薇，你的形象！你的专业素养！全被那几杯啤酒毁了！」她痛心疾首地谴责自己。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是苏晴发来的慰问消息，夹杂着无数个感叹号：
　　「宝！你还活着吗？！昨天后来怎么样？！冰山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惊恐】【惊恐】」

　　林薇有气无力地回复：「还活着……形象尽毁……大概率社会性死亡……详情后续再报……【哭丧脸】」

　　她磨磨蹭蹭地洗漱换衣，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小心翼翼地拧开房门，做贼似的探出头去。

　　豪宅里一片寂静，仿佛没人。江辰显然早已离开。

　　她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地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餐桌上依旧摆着两份早餐。她的那份旁边，多了一杯醒酒的蜂蜜水，温热的。

　　林薇看着那杯蜂蜜水，愣了好一会儿。

　　「是赵秘书吩咐准备的？还是……他？」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她心头微颤。

　　她端起那杯水，温热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带着一丝甜意，似乎真的缓解了胃里的不适和头部的抽痛。

　　一种复杂的、酸酸涩涩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开。

　　她沉默地吃完早餐，味同嚼蜡。出门上班时，感觉脚步都是虚浮的。

　　一到公司，果然收到了同事们各种关切又带着调侃的目光和问候。她只能硬着头皮，假装失忆，强颜欢笑。

　　一整个上午，她都心神不宁，工作效率极低。既害怕遇到江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又隐隐期待着……或许他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江辰没有召见她，没有内线电话，甚至连一条消息都没有。仿佛昨晚那个送她回家（可能还被她骂了）的人不是他。

　　这种彻底的、公事公办的冷漠，反而让林薇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所以……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吧？送醉酒的员工回家只是基本人道主义？甚至可能觉得我很麻烦很丢人？」她趴在桌子上，心情低落得像窗外阴沉的天空。

　　就在她自怨自艾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您好？”

　　“林薇？是我，徐明远。”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带笑的声音。

　　林薇愣了一下，瞬间坐直了身体：“徐学长？您好您好，您怎么换号码了？”她记得之前存的不是这个号。

　　“哦，这是我私人号码，之前那个工作号太吵了。”徐明远笑着解释，语气熟稔又自然，“怎么样，大忙人，今天下午有空吗？想约你喝个咖啡。”

　　林薇的心下意识地提了一下。又约咖啡？

　　“学长您太客气了，我……”她下意识地想用工作忙推脱。

　　“先别急着拒绝，”徐明远仿佛猜到了她的反应，语气变得稍微正式了一些，“我听说你们‘觅光’和璞玥的合作基本敲定了？恭喜！真是大手笔。所以这次找你，不光是闲聊，是真的有正事想和你谈谈。”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欣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远见’最近接了一个非常大的政府文化项目，是关于城市记忆和非遗传承的，我觉得里面的理念和‘觅光’之前做的‘城市微光’有很多异曲同工之妙，非常需要像你这样既有共情力又有执行力的人才来牵头。”

　　“怎么样？有兴趣出来聊聊吗？这次可是正式的项目合作邀请，绝不是挖墙脚哦。”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但话语里的诚意和诱惑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政府文化项目。非遗传承。牵头。

　　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戳中了林薇的职业理想和渴望。这确实是一个比之前所有offer都更加具体、更具吸引力、也更能发挥她所长的机会。

　　她的心剧烈地动摇起来。

　　如果是昨天之前，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经历了昨晚的“社会性死亡”和今早江辰的彻底冷漠，一种莫名的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

　　她那么努力，在他眼里或许依旧只是个麻烦的、需要时刻“测试”的员工，甚至是一个醉酒后需要他“人道主义”救助的负担。

　　而徐明远，却一次次地看到她的价值，给她提供更好的平台和机会。

　　“学长……”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个项目听起来确实很棒。但是我目前……”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徐明远打断她，语气更加诚恳，甚至带上了一丝担忧，“林薇，我说句可能不太中听的话。辰星，尤其是江辰身边，就像是一个高速旋转的漩涡。确实能接触到顶尖的资源，但压力巨大，变数也多。你需要 constantly 去证明自己，去战斗，甚至可能……会卷入一些不必要的复杂局面里。”

　　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隐忧和近期所有的委屈。

　　“你真的打算一直留在那个漩涡里吗？”徐明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朋友式的关切，“为了一个看似光鲜的平台，值得赌上你全部的才华和精力，甚至可能是……安宁吗？来‘远见’，这个项目你可以完全自主，团队你自己带，我给你最大的创作自由和权限。我相信你能做出真正有价值、属于你林薇名字的东西。”

　　完全的自主权。属于自己的作品。远离漩涡和复杂。

　　这些诱惑，在此时此刻，对她而言，太大了。

　　林薇握着手机，手指微微收紧。她看着电脑屏幕上还在修改的、属于辰星、属于“觅光”的方案，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拒绝的话在嘴边盘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一次，她的犹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都要漫长。

　　电话那头的徐明远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动摇，没有再紧逼，只是温和地说：“不急，你好好考虑一下。下午三点，老地方咖啡馆，我等你。就算最后合作不成，也能听听你的专业意见，对吧？”

　　说完，他便体贴地挂了电话。

　　林薇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久久没有放下手臂。

　　她坐在工位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争吵。

　　一个声音在说：答应他！林薇！这才是你该走的路！独立，自由，做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事！不要再在那个冰山手下受气了！他根本不在乎你！
　　另一个声音却在微弱地反抗：可是……“觅光”才刚刚起步……还有那套书……还有他偶尔……那些看不懂的举动……

　　挣扎。巨大的挣扎。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动摇了。

　　而这一切的挣扎和动摇，都通过某个她看不见的渠道，化作一行冰冷的文字，呈现在了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电脑屏幕上。

　　是关于她接到徐明远私人号码来电，以及通话时长和频率的简要报告。

　　江辰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

　　眸色，一寸寸地沉了下去，最终凝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

　　漩涡？

　　复杂？

　　不值得？

　　他看着那几行字，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

　　看来，有人对他的“所有物”，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并且，试图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