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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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雁书今日巡街，正巧路过槐树附近，想起前几日被几个纨绔纠缠的姑娘，便想去看看她是否安好，不料却一眼瞥见了那个总爱故弄玄虚的闻昭。
谢雁书今日又是一身靛蓝色的官服，腰中还配着横刀，他站在闻昭的摊子前，目光扫过那面迎风摆动的解忧布幡，最后在缓缓移动到闻昭的脸上。
“闻昭？”谢雁书带着满腹的怀疑：“在此处摆摊，做什么营生？”
闻昭抬眼看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如你所见，解忧。”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她知道谢雁书不相信这些，即便是经历过她表妹安然的事情，他也认为她与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不重要。
“解忧？”谢雁书重复了一遍：“不知你解的，是何等忧愁？又凭什么而解？”他往前一步，无形之中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周围嘈杂的人声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而斜对面，秋梨在谢雁书出现的那一刻就顿住了，她认得这身官服，更认得这个人。是那日为她解围的那个大人！他怎么会来这里？而且，似乎是冲着那边古怪的姑娘去的，看着谢雁书冷峻的侧脸和那姑娘淡然相对的目光，秋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一盒胭脂捏紧了些。
闻昭对谢雁书的逼近毫无惧色，甚至懒得站起来，依旧靠墙坐着，只微微仰头迎上他的目光，学着宋辞年平常那般文绉绉的语气：“人世间的烦扰，无非便是求之不得，放之不下，爱恨别离，怨恨憎恶。我解的，就是这些。”她对视上谢雁书的眼神，意有所指地补充道：“谢大人若有忧愁，也可以找我一解。”
谢雁书眼神一厉：“本官职责所在，巡查坊市，维护治安。你在这里设摊，可有官府文书？所行之事。可合乎律法？”
“没有文书。”闻昭回答得干脆，“我在这里，一不骗财，二不害命。只等别人自愿上门求解。”她目光清凌凌地看着谢雁书：“若是谢大人觉得我违法，把我抓起来就是。”
两人目光在虚无的空气中交锋，一个冷厉，一个淡漠，气氛一时凝滞。
秋梨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她既怕那位大人真的为难那位姑娘，又怕自己的存在引起注意。她悄悄往后将身子缩了缩，试图将自己藏在胭脂摊的阴影里。
谢雁书盯着闻昭看了片刻，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却始终没有所获。这女子和初见时一样，太过镇定。他想起宋辞年对她的维护，终究没有立刻发作，只冷硬道：“既然如此，望你好自为之。若让本官发现你有不法之行，定不轻饶。”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而又将目光扫向四周，自然也掠过了秋梨的胭脂摊。秋梨下意识地低下头，心口怦怦直跳，直到那慑人的视线移开，才敢悄悄抬眼。
谢雁书留意到胭脂摊后那女子惊慌的动作，眉头微蹙，随即又警告性地瞥了闻昭一眼，这才转身大步离去。官服下摆带起一阵冷风。
闻昭心中冷笑，谢雁书的怀疑，她毫不在意。
谢雁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中，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散，秋梨却仍觉得心口砰砰直跳，久久难以平复。
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口，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个重新闭目养神的姑娘。那位姑娘面对那位大人冷硬的语气居然能够全程那般冷静，甚至敢出言反问。
他们·······是认识的吗？
这个念头迅速落在秋梨的心中，生根，发芽。
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与那位大人相识，甚至·······似乎并不畏惧他。
各种猜测在秋梨的脑中翻腾，让她的心绪更加纷乱。难道···她是官家小姐？或者是与那位大人同衙为官？可看她这简陋的摊子，又实在不像。
那位大人是官身，是那般高高在上的人物，她只是一个身份卑微，还需要小心隐藏身份的妖。他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秋梨想着这些，只觉得心口闷闷的，有些发涩。她低下头，无意识地整理着早已摆放整齐的胭脂盒，脑海中却回想起那盒被自己小心包装的糕点。
或许····或许可以问问？
秋梨鼓起勇气，端起了一碗水，径直朝还闭目养神的闻昭而去。
“姑，姑娘·····”她的声音很轻，轻到一阵风就能掩盖住。可闻昭的五感与生俱来的比常人敏感，在秋梨鼓起勇气走过来时，她便已经察觉到。
“方才···那位官爷，没有为难你吧？”
闻昭缓缓睁开眼，清冷的目光落在秋梨带着怯意的脸上。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看得秋梨想要打退堂鼓。
“你认识他？”闻昭忽然开口，却是反问秋梨。
秋梨吓了一跳，连忙摇头，脸颊微微泛红：“不···不认识！只是····那日我被几个无赖纠缠，是那位大人路过·····出手解围。”
闻昭看着秋梨那双清澈的眼睛，淡淡道：“没有为难我。”
秋梨怔怔地看着她，心中对她的猜测更加模糊，只是也更加确信，这位姑娘，绝非是普通人。
她身上的气息，与那些捉妖的天师有些相似……
“那，那就好·······”秋梨讷讷地说，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水碗递上，“喝点水吧。”
闻昭看着那碗水，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秋梨端着碗的手僵在半空，有些无措。
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理会，准备收回手时，闻昭却忽然开口：“你怕我。”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秋梨手一抖，碗里的水洒出几滴。她慌忙稳住，低下头。不敢看闻昭的眼睛：“没····没有。”
“你的手在抖。”闻昭抬眼，直视她闪躲的眼睛：“他叫谢雁书，是督查司的司长。”
美貌的姑娘对英雄救美的俊朗男子心怀感恩，或是少女对英雄暗生情愫……闻昭虽未亲身经历过这般时刻，毕竟也没有什么英雄曾将她解救于水火，这些认知还都源于幼时师姐们给她读的故事。自师姐师兄们全都离世后，就再没人给她说过故事、谈过英雄了。
秋梨脸色骤变，仿佛被胭脂染透，一直红到脖颈。那点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心思，在此刻无所遁形。
闻昭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伸手接过那碗水：“谢谢。”她说完，仰头慢慢喝了好几口。
水很甜。
也很滋润。
秋梨看着她喝下水，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一丝，却又因她刚才的话更加纷乱，她不敢再多待，低声道：“姑娘··慢用。”便转身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摊位，心口像是钻进了一只小兔子，跳得厉害。
闻昭将水喝完，把空碗放在摊上。她过来送水，不就是为了打听谢雁书的消息么？
那个谢雁书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有什么好的。
闻昭瞥了一眼依旧慌乱的女子，重新靠回墙壁，闭目养神。
若是她知道谢雁书也曾同样骂过她是块茅坑里的石头，不知会作何感想。
···········
自从秋梨知道了那位大人的名字和官职后，心中那那丝朦胧的情愫便与日俱增。可对于秋梨来说，也更加遥不可及起来。
她依旧是每日出摊，温言细语的招呼客人，每日都会递给闻昭一碗水。只是目光偶尔会失神地望向长街的尽头，仿佛在期待那抹靛蓝色的身影会再次出现。
那盒未曾送出的糕点，似乎成了她的一个心病。如今既然知道他是谁，在哪里任职，那份想要表达谢意的念头就愈发强烈。可她一个卖胭脂的平民女子，贸然前去，是否会给他带来困扰？他···他会不会觉得她唐突，甚至厌烦？
各种顾虑在心头交织，让她踌躇不决。
这日午后，秋梨站在自己的胭脂摊前，看着昨夜她熬夜做的一盒桂花糕，犹豫了许久，最后，那份想要靠近一点点，哪怕只是再次表达谢意的心思占据上风。
她仔细地将糕点用干净的油纸包裹好，外面又裹上素色的棉布，系紧。然后，她深呼吸一口气，径直朝闻昭的摊子而去：
“闻昭···我，我离开片刻，能否劳烦你帮忙照看一下摊子？”
闻昭看了秋梨一眼，面上浮上一丝难色，正要拒绝，一道温和的男声自她身侧响起：“姑娘若有急事，不妨前去。”
秋梨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月色锦袍的公子不知何时已立于近旁、他面色温润，气质清雅，却自有一番不凡气度。
秋梨并不认识此人，但见他与闻昭姑娘站的颇近，神色间似有默契，猜想或许是闻昭姑娘的友人。她此刻心绪纷乱，也顾不上细想，连忙感激的福了一礼：“多谢公子！那····那便有劳公子和闻昭了。”
她不敢多耽搁，又飞快地瞥了一眼闻昭，见对方并没有出言反对，这才拿着糕点，低着头，匆匆汇入了人流。
待秋梨走远，闻昭才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宋辞年，语气带着莫名的意味：“你倒是会挑时候。”
宋辞年低笑一声，目光扫过那个胭脂摊子，又落回闻昭那张写满不耐的脸上，语气有些调侃：“比起闻昭姑娘你来卖胭脂，似乎还是在下合适。”
闻昭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将那摊子留给宋辞年，确实比她自己要靠谱得多。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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