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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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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查司的门口,一名少女正揣着一个盒子,神色看起来有些踌躇,她向前迈了一步,又迟疑地退了回来,往返几次,连门口守卫的衙役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姑娘到底是要做什么?”
少女正是秋梨,原本鼓起的勇气,在走近督查司时,便被这座庄严肃穆的门匾震慑得消失殆尽。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门匾,又回想起谢雁书冷硬的侧脸,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快得几乎要跑出来。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好几口气后才睁开眼睛,鼓足勇气朝着那个守卫快步而去。
秋梨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拿着盒子的手紧了紧,她抬头看向守卫,按照想好的说辞开口:“守卫大哥你好,我叫秋梨,是在大槐树下卖胭脂的。”她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守卫:“谢大人前几日帮我解围,我·····我做了一些吃食,想谢谢他,您能帮我转交给谢大人吗?”
守卫哪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一时之间竟然看出了神,呆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眼前的姑娘说了什么。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要伸手将盒子接过,身后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与嘈杂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几名衙役正簇拥着一人快步从衙署正门匆匆出来。而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谢雁书。
他依然还是穿着那身靛蓝色官服,面上比起与闻昭对峙那日更显冰冷,眉宇间似乎结了冰霜,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谢雁书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僵着的秋梨,手里还捧着个盒子。
她来这做什么?
秋梨抬眼便与他的眼神对视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直到那个高大的身影走到面前,秋梨才回过来神,慌忙低下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秋梨支支吾吾道:“我给大人做了一点吃食。”她咬了咬粉唇:“是···是谢礼····多谢那日····”
在谢雁书的注视下,秋梨将那个细心包裹的盒子递了出去。
谢雁书看着眼前恨不得将头埋到地缝里去的女子,疑心自己是不是过于严肃,怎地这女子这般怕他。
“老大。”身旁的衙役见状赶紧插话提醒,今日事情紧急,呆在这里有点耽误时间。
谢雁书眼神一厉,迅速接过秋梨手上的盒子,看也没有看就随手塞给身旁另一人拿着,边往外走边命令道:“去西郊,梦家村。快!”
还没等秋梨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身上马,带着一行人策马向前,疾驰而去,只留下阳光下飞扬的尘土,以及督查司门前空落落的秋梨。
他·····收了。
可他······
他是不是根本没有认出她?
还是说····根本不在意?
秋梨一个人离开了督查司,在大街上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人群中,秋梨只觉得谢雁书的脸,越来越频繁,清晰地闪现在眼前。
不过无无论如何,那盒子糕点总算是送出去了,往后和他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秋梨停下脚步,感受着微风轻拂脸庞。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目光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明。
那股秋风掠过秋梨,又向着远方飘去。秋风卷过,官道两旁的树木早已经褪去夏日的浓绿。叶色黄绿斑驳,偶尔随着摇晃的风落下几片,疾驰的马蹄将它踏碎,飞溅起零星不见的碎屑。
这正是以谢雁书为首的一行人,他们正赶往西郊的梦家村赶去。
督查司接到急报,梦家村发生灭门惨案,一户人家,包括一对老夫妇,还有他们的一个儿子,其中居然还包括那老太爷的亲弟弟和弟媳。总共五个人,都惨死在这户人家中,据报信人说,那户人家的死状极其恐怖,五人的眼睛都惊恐地瞪着,像是死前见到了极其骇人的东西,活生生被吓死了一样。
然而更巧的是,这户人家,正是宋辞年府上的丫鬟,玉瓶弟弟的邻居。
谢雁书握着缰绳,脸色阴沉到像黑夜的阎王。前方不远便是梦家村,他到要看看,到底是何等恐怖的模样。
抵达梦家村时,当地的里正和几名差役正在村口等着,每个人脸上写满了惊恐。
“谢大人!”里正见到谢雁书,便像是看见了救星,他赶忙迎上去:“谢大人,被灭门的那户人家就在前面,小的已经让人先将现场围了起来,没有人敢靠近。”
即便不围起来,恐怕也没有人敢靠近那个地方。
谢雁书听完以后,利落下马,他将马交给身边的人,带着人快步跟着里正去了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门口除了几名差役之外,便在没了其他人,旁边的房子大门也紧紧关着,谢雁书瞥了旁边那户人家的窗户一眼,只看见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
守候在这里的差役们见里正来了,都齐齐唤了声:“里正。”
里正应声,随后便向他们介绍谢雁书:“这位是都城督查司的司长,谢雁书谢大人。”
众人纷纷见礼,谢雁书轻轻嗯了一声,瞟了一眼一二,一二立刻示意。
一二:“好了,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先去看看命案现场吧。”
里正闻言老脸一红,赶忙又带领着谢雁书进了屋子。
一二摇摇头,难怪这个老头干了一辈子还只是个里正。
一群人还没有进门,一股阴冷的风就扑面而来,院内鸡犬无声,连寻常的虫鸣声鸟叫声都没有,像是突然被人切断了咽喉,只剩下交叉在空气中呼吸声。
走进正屋,只见地上横陈着姿势不一的尸体,一对老家伙仰面躺在地上,手指扭曲地抓向虚空,而另外一对老家伙便是蜷缩在墙角,双眼暴睁到快要突出来。
谢雁书眉心顿时拧成一团麻花,他目光扫过那几具尸体,心里默数了一遍,转头问里正:“还有一具尸体呢?”
“在里屋。”里正说着,领着谢雁书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一二紧跟其后。
几人走到里面的房间,只见另一个年轻的男性尸体躺在床上,也是表情惊恐异常,双目圆瞪着前方。好像生前遇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
他们确实如报信所说,像是被活生生吓死的,可谢雁书仔细的查看了屋内陈设,还有那具男性尸体身上的痕迹。屋内陈设整齐,他们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
“可曾丢失财物?”
“回大人,已初步清点,家中细软俱在,并无翻动盗窃痕迹。”里正一旁的仵作回答道。
谢雁书眉头紧紧拧起,不为财,难道是仇杀?若是仇杀,何须用此等骇人的方式?
“这人一定是个心理变态。”
一二的声音传来,谢雁书侧首看了他一眼:“何以见得?”
一二:“正常寻仇,趁黑夜把人抹个脖子便是,要不就是将毒药混进他们的饭食里,哪还需要大费周章的将人吓成这样,我猜那人肯定是为了满足心里特殊需求,才会这样吓人。”
“你倒是了解的清楚。”
谢雁书淡淡瞥了一二一眼,没有继续理会他那套“心理变态论。”他的目光落回那具男尸惊恐的脸上,那双瞪大的双眼似乎直勾勾地盯着床幔顶端。他顺着那视线抬头望去,床幔顶端除了积累的灰尘,并无其它。
“吓死?”谢雁书低自语,“若是被吓死,总该有让他们恐惧的源头,是看到了什么人为布置的恐怖景象,还是·····听到了什么精心设计的声响?”
“里正。”谢雁书问:“这户人家,近日可有什么异常?或者,村里最近有没有来过什么生面孔,与谁结过冤?”
里正闻言脸上掠过一色犹豫,还是回答道:“回大人,这户人家就是普通的庄户,平时与邻里交往不多·····好像没太注意,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谢雁书追问。
“就是大概一个月前开始,这村子······不,主要是这户人家附近,晚上偶尔能够听到一种怪声,说不清是什么,有点像是·····像是女人的哭声·又像是·····像是······”
“是什么?”
“像是小孩子的呼叫声。”
“装神弄鬼。”谢雁书转过头去不再看里正。他走出房间,穿过正屋,来到院子里面,他缓缓扫过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有发现一丝异常。
勘察了持续大概两个时辰,居然什么线索也没有,天色渐晚,院子外已经举起了火把。
谢雁书站在火把的阴影中,滋滋燃烧的火光映射在他冷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里正:“谢大人,天色已晚,我已为各位兄弟准备好饭菜和床铺,请随我来。”
谢雁书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对着一二耳边说了些什么,一二听后点头,随后便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跟着谢雁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只留下几个差役继续守在原地,一阵冷风吹过,化作阴冷的森气,紧紧缠绕着每个人,缠绕着这两座房子。
另一个房子里住的人正是玉瓶的弟弟,梦玉明。
“玉明,你说她还会不会回来?”
梦玉明紧紧握着身旁妻子的手,表情凝重道:“人都死了,要是还回来的话……死的·····就该是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