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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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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终于认清了现实。他留住的,从来不是他的爱人,只不过是依照自己想法行动的人偶罢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宝珠死了?为什么?
闻昭快步上前,手指夹着一张黑色的符咒:“陈星陈,现在断开连接,我送她离开。这是你唯一能为自己赎罪,也是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陈星陈抬头看了看闻昭,又看了看痛苦挣扎的柳宝珠,眼中流下两行血泪,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闭上眼睛,口中念诵起一段咒文,那是解除契约的咒语。随着他的念诵,他身下的血色阵法逐渐消失,他手腕伤口处流下的血液也骤然停止。
在他断开连接的那一刹那,柳宝珠也停止了挣扎。她缓缓转过头,看向陈星陈,脸上似乎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哀伤,有释然,最终,她对着他,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随即,她的影子化作点点荧光,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缓缓向上飘升,穿透了祠堂的屋顶,消散在茫茫的天空之中。
与此同时,陈星陈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液,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至此,缚魂术彻底解除。
陈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呼,扑倒在儿子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闻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抬手,将那颗无形的执念收入罗盘中。
宋辞年走到闻昭身边,看着眼前这场悲剧,轻轻叹了口气:“痴儿……何苦如此。”
闻昭淡淡道:“每个人想要的,和选择的都不一样。它只不过是选择了他最想要的那一个而己”她转身:“这里不宜久留,阴气过重,邪术残留还需要时间消散。”
宋辞年点头,示意侍卫处理后续,自己则与闻昭一同离开了祠堂。
当他们回到新房附近时,周旋仍脸色苍白地守在门口,见到他们出来,尤其是看到宋辞年和闻昭凝重的神色,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
“王爷,闻姑娘……星陈兄他……”
宋辞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回答,但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旋眼圈一红,低下了头。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证实好友的死讯,依旧让他难以接受。
回王府的马车上,气氛异常沉闷。周旋沉浸在悲伤和后怕之中,一言不发。
宋辞年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闻昭,忽然开口:“闻昭姑娘,那缚魂术……究竟是何来历?陈星陈一介商贾,从何处习得如此诡异的术法?”
闻昭睁开眼:“不太清楚,我也是很久以前在一本书上见过。”她顿了顿,看向宋辞年,“或者你可以派人查查,陈星陈在柳宝珠死后,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宋辞年神色一凛,点了点头:“本王明白了。”
他看向窗外掠过的景色,都城的繁华在车窗外闪烁,却驱不散车厢内弥漫的沉重。
而闻昭,再次抚上颈间的罗盘。感受着其中新吸纳的强烈执念。
还剩九十八颗。
花落花开,树枯树生,世间万物皆是水中蜉蝣一场梦,陈星陈与柳宝珠的梦已经结束,只是不知这场梦还有没有后续,他们还会不会转世轮回,奈何桥上,断魂涯边,想要相守却不能相见的人都在遥遥相望。
若有来生,他们约定,一定会再次找到对方,再次爱上对方。
下辈子,她还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与他真正的携手一生。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离陈星陈的那场婚礼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以来,周旋还时常会梦见陈星陈的身影以及柳宝珠腐败的尸体。
午夜梦回时,当一个人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心脏总是会被那日的惊恐画面搅动的砰砰直跳。
“唉·····”周旋将脑袋蒙在被子里,尽管头发和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此时他也不敢贸然将身子露出被子外面,仿佛这床被子便是他的保护神。
周旋大口大口喘着气,心中想着:这样下去不行,明日找闻昭姑娘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
翌日,周旋早早起床,吃了早饭打算去静院找闻昭,可他却扑了个空。
正巧遇见过来打扫院子的玉瓶。
“玉瓶,闻昭姑娘呢?”
玉瓶将手中的扫帚拿在手中,疑惑的看着眼前眼底一片青色的周旋,担忧道:“闻昭姑娘去找王爷去了,倒是你。”玉瓶上前一步靠近周旋:“你这黑眼圈也太夸张了吧。”
周旋闻言有些尴尬,一个大男人怕鬼,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僵硬着神色笑了笑,忙道:“你忙,你忙。”
说完后,转身便离开了静院,朝从化阁而去。
而等到周旋赶到从化阁时,闻昭早已经离开。
“闻昭姑娘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宋辞年正端着一碗清粥,他看了一眼神色不佳的周旋,耐心道:“这她倒是没有说,只说办完手上的事情便会回来。”宋辞年回想起她伸手要钱的那模样,勾唇一笑,旋即将清粥送入腹中。
周旋听完,似乎清晰的听见自己的一颗心生生的掰成了两半。他甚至想仰天长叹,闻昭姑娘你赶快回来吧,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变成鬼了!
宋辞年抬头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周旋,伸手将闻昭给的一张符咒递了过去:“这是闻昭姑娘临走时给我的,挂在门口能够辟邪清心。”
周旋忙将宋辞年手中的符咒接过手中,感激的看向那个端着热粥的男子:“可···可王爷您的给了我,您····”
“无妨。”宋辞年道:“这本就是闻昭姑娘特意交代给你的。她知你胆小,恐夜中多梦,此符正适合你。”
周旋捏着手中的符咒,他想若是闻昭姑娘在这里,他一定会忍不住痛哭,噩梦的滋味实在难受的要命。
半条命都快被折磨殆尽。
与此同时,闻昭已经踏上了寻找下一颗执念之心的路程。
昨夜,她颈间的罗盘突然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闻昭拿着罗盘窜到院子外,又跳上屋顶,仔细的探查。
怨气不在都城,显示在很远的地方,闻昭不能放过这个执念,最终决定还是跟着罗盘的指向追寻,所以天一大亮,她便跑去从化阁敲响了宋辞年的门。
当宋辞年知道她是来告别时,神情微微一愣,而当他得知她是来要钱的时候,神色更是一顿。可却转瞬即逝。
瞧着眼前一脸认真的闻昭,他只觉得她甚是可爱。
“你笑什么?”
“没什么。”宋辞年微微一笑:“你且稍等。”宋辞年转身回屋,等到他出来时,手中已提了沉甸甸的两小袋子,他将小袋子递给闻昭:“这里面有一些银子和钱票,若是不够了,可写信回来,辞年会为你安排。”
“谢谢。”闻昭接过那两个小袋子,拿在手里的感觉确实沉重,并不是这一份情谊深重,而是这钱财十足的重。“以后有什么鬼需要抓,我一定帮你除干净。”
宋辞年显然没有想到闻昭会说这个,他看了一眼闻昭,不由得莞尔一笑:“那辞年便先在这多谢闻昭姑娘了。”
闻昭没有多话,“嗯”了一声,便转身想走,宋辞年见状赶忙又道:“闻昭姑娘,愿你此行顺利。”
闻昭没有回头,而是又“嗯”了一声,径直朝前离开了。
·······
都城之中,三司的公务繁忙,谢雁书的督查司第一,而胡无君的刑司则是第二,虽宋辞年统管三司责任不轻,好在他手下的司长皆年轻能干。
而刑司司长,胡无君,更是其中的翘楚。
胡无君是鸟城中人,鸟城地理位置偏僻,鲜少有人去过,而胡无君早年父母身亡,一个人单打独斗,靠着自身过硬的实力和不怕死的狠劲,硬是在这座人才济济的都城扎下了根,还坐上了刑司司长的位置,当上司长时,他也才二十八岁。
鸟城中人身形皆高大魁梧,而胡无君又常年习武,原本魁梧的身形更是异常宽厚,是刑司名副其实难啃的硬骨头。
那些进了刑司监狱想要托关系,走门路的,只要一见胡无君这样貌和身形,未开口便已经不利索,还何谈说情。
只是这样的人,性子大多冷硬,加之刑司公务繁忙,胡无君至今都还没有娶媳妇,便是连个相好的姑娘都没有,当然,三司当中,有媳妇的都是少数,多的是他这样孤寡老汉。
可胡无君的机遇,便是发生在两个月前。
胡无君奉命外出办公回城途中,在城郊的官道上,胡无君骑着一匹快马疾驰,可这缘分便是这样凑巧,他偶然遇见了一位女子,那女子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衣裳也有些凌乱,竟然一个人跌坐在路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胡无君一时怜惜,他赶忙勒马停下,本是想给些钱财便好,可当那女子抬头看向胡无君时,胡无君顿时被那芙蓉面容夺了心窍。
她自称为梅霜,也是鸟城中人,因家中父母贪图钱财,要将她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爷做妾,她不堪受辱。趁着夜里偷偷逃了出来、一路颠沛流离,才走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