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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京城热议:公主与大公的秘密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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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珊微微弯唇,看着那个满脸感激向自己行礼的孩子。方才她出手教训那群成年的男人时,这孩子并未露出丝毫胆怯,倒比旁边躲在暗处偷看的大人们要勇敢得多。
“你比那些只敢躲在窗后偷看的大人们还要勇敢。”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头发,随即抬眼望向街角的屋舍。
当罗珊转过身去时,先前探头张望的窗户立刻“吱呀”一声被合上,有人匆忙拉下厚重的窗帘,也有人干脆装作醉酒,闭上眼睛装聋作哑。
“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至少,请您告诉我姓名……”
“不必了。”罗珊淡声道,“无论是谁遭难,我都会出手。既然如此,你也无需报答。”
“可是……”
“等你长大成人,若见到像你一样哭泣的孩子,别装作没看见,要有勇气走上前去,问一句‘为什么哭’。那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她最后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旋即转身,身影迅速没入幽深的巷道中。
不久后,她已安然躺在自家府邸的软榻之上,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外人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安静娴雅的小姐。
那场被她亲手搅乱的盛大婚礼,如今仍在京城茶楼酒肆里被人津津乐道。
这一次,竟又传出了新话本:有人说,承安家族的郡主竟在夜里爬上了高树。
流言蜚语如风般蔓延,贵族们最不缺的便是谈资。尤其承安家族,向来是最容易被人嚼舌头的对象。
“……听说她受伤了。”
消息一经传出,谢衍廷几乎没有片刻迟疑,立刻奔赴了承安府邸。
“没受伤,只是凤冠霞帔有些损坏罢了。”
那一刻,是在突如其来的亲吻之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方才压下去的那股陌生而怪异的悸动,在谢衍廷的面容映入眼帘的瞬间,又重新浮了上来。
“你到底为何要……爬树?”
“因为有只飞鸟坠在枝头,我只是想把它送回去而已。没想到旁人却传得沸沸扬扬。”
“飞鸟?爬树?”谢衍廷眉头紧蹙。
罗珊扬眸,唇角微勾:“难道殿下连爬树都不会?小时候你可还是挺擅长的呢。”
这话让谢衍廷轻轻叹息。
“唉,当日在婚礼上,你在皇亲子弟面前的举动,我已料到你会如此。公主殿下实在太过莽撞,不知是不怕,还是……根本无所顾忌。”
“若能说我‘坚强’,我会更高兴些。”
罗珊唇畔一瞬滚烫,她却装作若无其事,侧过头,将情绪掩去。
她确认会客厅周围无人窥听,才低声问道:“你的身体……还好么?”
她指的,自然是那该死的诅咒。
谢衍廷几乎要说出口,上次那一吻让他平安了数日,可话到唇边终究硬生生咽下。因为此刻的场景,与那夜重叠得过于鲜明。
“……殿下?”
罗珊察觉他的脸色渐渐凝重,神情似在痛苦中扭曲,又似隐隐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她心中一紧,暗道:是狂症的发作!
她忽而想起,那日他曾说过,被她触碰时,诅咒症状会暂时缓解。
思及此,她毫不迟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
谢衍廷原本紧绷的神色,竟在瞬间松弛下来。他震惊地睁大双眸,显然连自己也未料到,她的触碰竟能压制发作。
“定是……忍了很久吧。”
罗珊凝视着他,语气坚定:“先把话说明白,就算这手能镇住你的诅咒,我也绝不会为了你将手剁下去给你。哪怕你想取我的手,也无济于事。”
“哈,我何曾有过那种荒唐的念头?”
谢衍廷忍不住失笑,眼神里却有一丝无奈。
罗珊轻声嘀咕:“那便好。”
她看起来像是真的担心他会做出那样的事。
谢衍廷心底微微一颤,只觉得这个女子……实在叫人捉摸不透。
谢衍廷另一只手无措地揉了揉眉心,低头看向被他紧紧握住的那只手。
细小柔软的掌心,正安静地落在他宽厚的掌中,就像悄然闯入心口的一抹暖意。
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与她对话时,总像是不知不觉就将主导权拱手让出。
上一次是这样,此刻亦是如此。
然而奇怪的是,这份陌生感,又仿佛在某处早已熟悉过一般。
“……殿下。您觉得呢?”
“什么?”谢衍廷怔了怔。
罗珊抬眸望向他,眼眸澄澈,像只无辜的小兽般直直望进他心底。她的手指在他掌心里轻轻动了动,那种若有似无的痒意,像细细的电流般钻入心尖。
她究竟在问什么?
是问两人此刻的关系?还是问握住这只手的感觉?
抑或,她在暗暗提及,那一夜突如其来的亲吻?
谢衍廷的心思翻涌不休。
忽然,他想起帕布曾半开玩笑说过的话:
“既然郡主对您有意,那大公殿下又是如何看待的?”
心头一震,他下意识开口:“……我……觉得很好。”
话音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罗珊却只是神色平静,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回应,又仿佛只是附和。
这一点头,让谢衍廷心中涌起了更多不确定她也同样觉得好?还是仅仅随口一应?
就在他思绪翻涌之际,罗珊却忽然收回目光,轻声道:
“既然如此,如今这样走下去才是对的。”
“……什么?”谢衍廷微微一怔。
谢衍廷愣愣地反问了一句。
罗珊看着他一副怔忡模样,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轻轻偏了偏头。
“我是说——我们的关系啊。殿下不是说希望我用手来帮你压制诅咒么?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那当然得常常见面才行。只有这样,我才能随时握住你的手,帮你缓解。”
“……治疗?”谢衍廷怔然。
“对啊。”罗珊理所当然般开口,“你不是说想摆脱那该死的诅咒么?若是要常见面,总得给旁人一个理由吧。表面上我们若是亲近些,自然就有名正言顺的由头。其实我还担心,你会因为皇帝而忌惮,不愿意与我家族牵扯太深。可你方才说‘很好’……那我就安心了。”
“……啊。”谢衍廷低低地应了一声。
罗珊望着他,像是看不懂他反应为何总是慢半拍,眉眼间隐约浮着几分关切。
“怎么了?又觉得身体不舒服?我明明还握着你的手呢。”
“所以你才……”谢衍廷险些脱口而出,赶紧收住,强行咽回去,“没事,你继续说吧。”
他伸手捂住半张脸,生怕自己失态,努力点头示意。
罗珊见状,唇角一弯,似是豁然开朗般轻声道:“那就更简单了。只要对外宣称,我们是彼此心属的关系,外人便不会怀疑。到时候,我也能名正言顺地日日来见你。”
“……心属的关系。”谢衍廷喃喃重复。
罗珊满脸坦然:“你我之间,反正都不可能真生出那种情愫,所以大可不必担心。”
话音才落,谢衍廷却猛地站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罗珊的手放回去,神色努力装作镇定:“……也好,就这么办吧。公主,我忽然想起有急事要处理,今日便先告辞了。”
“啊?嗯……也罢。”罗珊有些错愕,却还是点了点头。
谢衍廷几乎是带着仓促逃离的姿态,快步走出会客厅。
罗珊怔怔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他为何会如此抗拒“心属之名”?
难不成……早已有了别的心上人?
她轻轻蹙眉,心中暗暗记下:
“下次见面时,不如直接问问他若不是正室,做个外室……他可愿不愿意?”
罗珊静静地垂下眼帘,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