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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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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湖水像无数根细针，瞬间刺透了林远的校服，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钻进四肢百骸。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向元祁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入水的那一刻，先是冰冷的刺骨感觉，慢慢地逐渐变得温暖，接着温度又略略下降，维持在让人不易察觉的清凉感中。
仿佛湖水有了生命，在悄然安抚着闯入者的不安。
林远和元祁调整了一下呼吸，默契地向深处游去。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
目光所及处，全是幽深的黑暗，这黑暗无限地延伸出去，漫无边际，幽暗的湖底和深邃的宇宙仿佛在此刻连通。
这让林远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仿佛身处星辰都陨灭了的夜空之中，孤独而渺小。
此刻，万籁俱寂，恍若时间尽头或是世界初始，一切都毁灭，一切都尚未存在，其中只有两个人在没有时间与空间之地共存。
林远和元祁，只有这样的两个存在。
是不是在什么时候，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林远的思绪飘远了一瞬，随即被元祁的动作拉回现实。
一束火苗般的光，在林远眼前点亮。
微弱却坚定的光芒驱散了一小片黑暗，照亮了元祁轮廓分明的侧脸。
如世界诞生之初的那一点闪光，如智人启蒙的那一束火光。
元祁用了能够照明的超能力，接着，林远的手被他握住。
元祁的手掌宽大而有力，带着一丝属于他的独特温度，瞬间给了林远无穷的安全感。
两人在这光亮下，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游去，仿佛要游向一切的起始，游向一场新生。
他们穿过一条狭窄幽深的隧道，隧道壁上布满了湿润的青苔，滑腻而冰凉，接着从隧道的另一端探出了头，两人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林远环顾四周，他们来到了一个稍小一些的洞穴之中。
洞穴顶部悬挂着钟乳石，水滴从石尖滴落，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空旷的洞穴里格外清晰。
检测晶石就在不远处的石台上，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金色的？
这和林远猜测的差不多，检测空间的等级，从中级提升到了上级。
上级检测空间的危险程度远超中级，难怪会突然发生如此严峻的危险。
是什么人打定主意要害死所有参赛者吗？
还是说，又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又或者真的只是晶石突然出现了故障。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关闭检测晶石。
林远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准备上岸。
然而就在这时，石缝里突然传来了“沙沙”的声响。
紧接着，无数黑色的黏液从石缝中渗出，在地面上蠕动、汇聚，最终化作一个个人形黑影，幽幽地立在洞穴之中，仿佛一个个活过来的影子。
林远停下脚步，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着黑影沉默地向检测晶石聚集，它们周身裹着浓黑的雾气，看不清五官，只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森氛围。
这些黑影只是沉默地挡在林远和检测晶石之间，与他对峙着，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直到元祁在他身后爬上岸，站到林远身边。
那些黑影仿佛突然找到了目标，刹那间，它们身形变换，同时向两人攻了过来！
林远立刻调动火焰，防御黑影的攻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黑影远比之前遭遇的敌人强大。最糟糕的是，它们竟然拥有超能力！
一道黑影在刹那间化作一道残影，出现在元祁的背后，挥出带着电流的拳头。
林远几乎是下意识地释放出一道火墙，炽热的火焰瞬间挡住了黑影的攻击。
然而，数道尖锐的冰锥也在此时从侧面袭来，直指元祁的要害！
元祁的反应比林远更快，他迅速张开一道透明的防御罩，将自己和林远护在其中。
“砰砰砰!”
声响不断传来，冰锥撞在防御罩上，瞬间碎裂成冰渣。
但黑影的攻击并没有停止。
数不清的超能力在岩洞中四处穿梭，水箭、冰刺、火焰、石锤，五花八门的超能力如同暴雨般落下，两人渐渐有些应接不暇。防御罩在密集的攻击下，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得尽快关闭检测晶石！”林远压低声音说道，“我去关闭晶石，你掩护我，可以吗？”
元祁没有说话，只是在林远身上又叠加了一层厚厚的防御罩，用行动说明了他的回答。
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只有关闭了晶石，这些黑影才有可能消失。
林远深吸一口气，顶着如雨般落下的攻击，向着检测晶石冲去。
黑影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一部分黑影调转矛头，阻拦在林远面前。
林远不断地切换各种超能力向黑影进攻。
他先是释放出狂风，将靠近的黑影吹得七零八落；接着又凝聚出土墙，挡住身后袭来的攻击；然后再用雷电，劈向最前面的黑影。
然而，这些黑影仿佛杀不尽一般，被打散后又会迅速重新聚拢。
林远看着眼前不断重复的黑影，一时间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些黑影似乎和他身形相似，就像他自己的倒影一样，只是更加扭曲，更加黑暗。
这时候，突然间一道黑影突破了他的攻击，袭至他的面前。
林远来不及多想，一拳打在它的脸上。黑影被打得散成一团黑雾，但那散开的形态，在林远看来，宛如一个狰狞的笑脸。
“骗子。”
仿佛是从黑影口中传出来的话，又仿佛只是幻听，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在林远耳边响起。
林远却骤然睁大了眼睛，动作微微一滞，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的心。
但好在他已经接近了检测晶石。
林远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他的手穿过重重阻碍，终于按在了冰凉的晶石上。
整个空间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晶石光芒大涨，散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
林远心中一喜，知道关闭程序已经启动，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元祁，想告诉对方这个好消息。
却见一道极其猛烈的火焰，如同毒蛇般从侧面悄无声息地刺向元祁！
那火焰温度极高，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元祁此时注意力全在林远身上，根本没有察觉到这致命的一击。
“不要！”
林远目眦欲裂，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先于意识扑了出去，挡在元祁身前。
那道火焰结结实实地撞在林远背上。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一团烈火在他的胸腔里燃烧，五脏六腑都像被碾碎了一般，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眼前一黑，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有人接住了他，那熟悉的怀抱，带着让他安心的温度。
林远眯起眼睛，想要分辨手中发言稿的内容，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的额头心出冷汗，手心粘腻，简直不敢把目光移动半分，好像这样，台下那黑压压一片的脑袋，就可以不存在似的。
我在做什么？
对了。
他是作为新生代表，正在主席台上发言。
快，快说点什么。
他能看到台下的学生逐渐躁动起来，可他的演讲稿模糊不清，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躁动愈演愈烈，犹如燃烧的引线，终于爆裂开来。
“骗子！”
一道尖锐的喊声，铺天盖地、震耳欲聋，林远的世界破碎，他无法克制、不由自主地，向一片黑暗而绝望的深渊坠落，向坍塌的主席台组成的尖刺坠落，向黑压压的充满恶意的人潮坠落。
他向一片虚无的前方伸出手。
谁能来救救我？
“林远！林远！”
焦急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轻轻的摇晃。
林远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宿舍的天花板，熟悉的白色，带着些许灰尘的痕迹，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交织，林远眯起眼睛，想要分辨手中是否还握着什么，却摸到了柔软的被子。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看到了床边坐着的元祁。
元祁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惊喜和关切。
“林远！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太好了。
没有发言稿，没有主席台，没有当当众发言。
这里是他的宿舍，安全而温暖，还有元祁在身边。
林远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手，已然紧紧抓住了什么。
是元祁的手。
元祁的手有些凉，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担心了很久。
林远抬起两人交握的手，越发紧地握住了他。
“林、林远？”元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
林远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慢慢直起身，拥住了元祁。
他把脸埋在元祁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气味，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秋日的第一片黄叶被风吹落，打着旋与窗外的蔷薇花瓣轻触。
触感是湿软的，就像此刻元祁肩膀上的泪水。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东西可以是永恒的话，那么，便是这一个瞬间吧。
不知过了多久，林远才慢慢松开手，躺回床上。
元祁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长久的沉默在宿舍里弥漫，只有窗外的风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我……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元祁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和不确定。
“是我爱你的意思。”林远轻声说，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
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在那个梦之后，他再也不想、也不愿隐藏自己的心意了。
要说出来，在一切崩塌之前。
元祁的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远。
他睁大眼睛，仿佛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半晌，才呆愣而犹豫地开口。
“可是，我要如何回应呢？”
“你想和我在一起吗？”林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元祁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眼神清澈而真诚。“想。”
“这就是回应。”林远笑了笑，眼中的泪水还未干涸，却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元祁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冰雪消融，温暖而耀眼。
他紧紧握住林远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宿舍里的阳光越来越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温馨。
此刻纠缠不休的过去，仿佛都被这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只剩下彼此紧握的手，和心中那份刚刚萌芽的，名为爱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