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CT澄棠

33、1.33

　　尚励国，荣曜集团大楼负二层停车场。
　　黑色轿车和红色跑车停在过道，车头相对。
　　田薇薇在轿车后排，与杨墨相隔分坐车窗两边。
　　杨墨隔着车前挡风玻璃，遥望司机背影，“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接下来说的一切，都是岔坲地国和你之间的事，跟家长会无关，你也不用告诉其他三个家族。”
　　田薇薇绷紧身体，目视前方，“岔坲地国和荣曜集团一直都有生意来往，你不用这么神秘。”
　　“我说的是你，田薇薇。”
　　田薇薇凝结冰心，冷脸无言。
　　“我要跟你借个人。”
　　“你都私下找过李雪了，还找我干嘛？”
　　“我没兴趣过问你们的私事，但我要借的，是黄伟龙。她是你丈夫，又在荣曜集团工作，于公于私，都应该先来找你。”
　　田薇薇低下眼眸，“他不在尚励国。”
　　“我知道。我不需要他在这里。”
　　“你想要他做什么？”
　　杨墨递上一个公文袋，“你应该知道，岔坲地国近几年，都遭到铓锦国无差别网络攻击。这是因攻击而被迫中断的发展项目，有一半以上都跟荣曜集团相关。”
　　解开亮黄蜡封，田薇薇翻看项目明细。
　　“我们最近，终于找到铓锦国发起网络攻击的信号源。黄伟龙是世界黑客Top2，我需要他对铓锦国发起网络入侵，跟岔坲地国联手围剿铓锦国。”
　　“既然你们找到源头，自己国家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别人？小龙是浮泉国二皇子，他加入，就代表浮泉国也要背责。我不同意。”
　　杨墨扭头面向车窗玻璃，“你看完再决定，不急。”
　　田薇薇翻过前5页，出现另一份文件，“人口清除计划？”
　　“你带领四大家族，苦撑了3年，不就是想阻止这个计划吗？如果我告诉你，只要你答应让黄伟龙帮忙，岔坲地国一定不会忘记这份人情。你又会怎么选？”
　　深呼吸放大，化作水汽。
　　杨墨昂头，露出细密颈纹，“我不用他出面，只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黄伟龙是专业的，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这么轻易就能解决人口清除计划的难题，还需要考虑吗？”
　　停车场空旷辽阔，明亮灯光让人分不清黑夜白昼。
　　“什么时候开始？”
　　车窗玻璃映照杨墨翘起嘴角，“等我通知。”
　　“好。”

　　杨墨通知田薇薇行动详情的同一天，黄伟龙也接到消息。
　　“薇薇，现在可能有点难办。”
　　“浮泉国出事了？”
　　“是尚励国……”
　　“你什么时候回的尚励国？怎么告诉我？”
　　“不是我回去了，是我们被尚励国警局发现了。”
　　田薇薇走到落地玻璃前，眺望内河对岸的警局，只有楼顶几盏模糊红点，依稀闪烁。
　　“他们找到网络源在浮泉国，利用国家外交渠道，给父皇发来公函，要求配合调查搜证。如果确认相关违法人员，要引渡回尚励国，接受审判和制裁。”
　　“警局只是要你们配合调查？配合就好了。”
　　“但他们的调查小组，已经到了。”
　　“君皇怎么说？”
　　“父皇口头应允了这件事，但他还不知道跟我有关。”
　　“那就直接跟他坦白，他是一国之君，肯定会保你的。”
　　“但尚励国在苍瞳星具有特殊性，苍元五国都要敬它三分……我不是怕死，只是怕这件事，会让荣曜也受到牵连。我不希望你被搅进这趟浑水。”
　　田薇薇听着黄伟龙语气越发减弱，“你们都停止行动了吧？”
　　“停了。之前有一天，他们网络出现异常，我就叫停了行动。”
　　“那就先别管，你们销毁相关数据，他们查不到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负责这次调查的，正是我们的目标，张子璇本人。”
　　“本来只是想借入侵警局内网，让她不要多管闲事，没想到现在被她反将一军。”
　　“我们没有盗取任何尚励国信息，她也奈何不了我们。就是担心被她查到源头在科研中心，尚励国会用这个做借口，趁机要挟浮泉国。”
　　“她自己也是个逃犯，不敢声张的。”田薇薇左手紫筋凸起，连同左半身都在发颤，“岔坲地国的事要按时开始，你先准备一下。尚励国警局那边，我来处理。”
　　“你打算怎么做？犯法的事，我们不能再做啦！”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去忙你该忙的。”

　　然而，田薇薇联系孙嘉怡，才得知王艾炀也跟随调查小组去到浮泉国。
　　孙嘉怡提醒她，如今尚励国警局都是局长刘沺负责大小决议，张子璇身为调查小组组长，直接向刘沺汇报。
　　找不到可以阻断张子璇调查的突破口，田薇薇试图转移到王艾炀身上。

　　比田薇薇更快找到解决办法的，是浮泉国皇储，长公主黄追义。
　　谢雪被判入狱那天，她也正式成为君皇黄良峯后备继任人。
　　而身为皇爵的黄祖责，却愁出满头银发。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妄图插手四大家族的事务。”
　　黄良峯低音重斥，浓眉怒目，“你这个苍瞳星最高爵位，还不够你风光过一辈子吗？”
　　黄祖责右边金丝眉环晃晃悠悠，咧开不羁大嘴，“大哥，我这是在帮浮泉国啊。人口年年递减，再这么下去，浮泉国都没人了。你之前推行计划生育，一点用没有，伟龙到现在没产出子嗣，他困不住田薇薇，四大家族迟早会爬到我们头上。”
　　“那也不是你勾结宋南军的理由！铓锦国能和宋南军联手，是他们实力摆在这，岔坲地国也不能轻易动摇。但你连同魏得讯，暗中帮宋南军收集数据，这只会是死路一条。”

　　“宋南军？”黄追义躲在军机殿门外，偷听到黄祖责所作所为，“微醺先生跟他是一伙的？”

　　黄祖责后退旋转360度，摊开双臂，“我国科技力量称霸苍瞳星，宋南国又是网络新贵，强强联合，一定可以帮我们翻身的！你不要那么古板嘛。”
　　黄良峯压低眉峰，放缓语速，“宋南军做的一切，都是针对岔坲地国，他们只想复建宋南国。是你太天真，竟然相信他们愿意跟你合作。等他们复国成功，浮泉国只会沦为弃子。”
　　“魏得讯是我养子，我养他教他，他现在得到的，都是我给的。他不会，也不可能背叛我。”
　　“魏家从前是宋南国巫医，他又是国家医科大学教授，如果他知道是你杀死他狱中的父亲，连我都救不了你！”

　　“微醺先生……是宋南国巫医后代？那他跟魏传……”
　　黄追义想起，追随谢雪的魏传，同样来自宋南国巫医世家。
　　“难道谢雪也跟宋南国有关系？”

　　“我不管你跟魏得讯有什么打算，就算你死在外面，也不能连累浮泉国。”
　　“大哥，不是吧？我这么尽心尽力，你一点也不领情吗？还咒我死，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浮泉国在苍元世代已经活得很艰难了，你要真想为国为民，就跟魏得讯断绝关系。”
　　“不可能！他是我含辛茹苦锻造的必胜武器，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才是正确的！”
　　黄祖责抽搐的面部肌肉，拧作一团，又一次跟黄良峯闹掰。
　　黄追义追着风火轮燃起的火路，秋叶落下，化成灰烬。

　　黄祖责消失在回廊拐角。
　　阳光穿透镂空石墙，地上铺满五瓣花。
　　黄追义抡起身前紫金蔽膝，放轻脚步，竖起耳朵。
　　“你那边进展怎么样？”
　　回廊暗处，大门关闭，细微门缝透出声响。
　　黄追义单膝下蹲，贴近底下缝隙。
　　“还要等多久？他们收集到那么多数据，还不满意吗？”
　　黄追义只听到黄祖责一把声音。
　　“岔坲地国十几亿人，建造基因库谈何容易？只要复国的话，南城的数据绰绰有余。难道说，你们想要吞并整个岔坲地国？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
　　门后还掺杂踱步声，黄追义两边眉头越来越近。
　　“他答不答应都只是暂时的事，等到宋南军起义，我就带兵拉他下马。岔坲地国和铓锦国都抽身乏术，芋柏国这么无能，只会隔岸观虎斗，煾国又远水救不了近火。到时候，我掌管浮泉国，你控制宋南国，苍瞳星最先进的技术就都掌握在我们父子二人手里了，哈哈哈！”
　　“他这是要谋反？黄祖责……”黄追义蹲在门外咬牙切齿。

　　张子璇带领的调查小组，被安排住在皇宫。
　　金竹卉不善表达却门儿清，她拉住张子璇衣角，抬眼看向空中花园对面的回廊深处。
　　张子璇叫住其他组员，“她是长公主，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金竹卉：“我记得她……她是皇储。”
　　“所以呢？”
　　“这是皇宫后院，现在是君皇，议政时间。”
　　王艾炀双手叉腰，挺直胸脯，“可能是没叫她吧？人家是皇室，这是她家，想去哪去哪。”
　　金竹卉闭上小嘴，上下唇紧密磨蹭。
　　张子璇挑起右眉，“她在朝我们过来，那就从她开始吧。”
　　黄追义沉浸在闷声怒气中，无视调查小组，擦身而过。
　　张子璇贴着她转身跟上，“长公主……”
　　“免礼。”黄追义脑海里只有黄祖责的狂妄。
　　王艾炀递上手掌，闷声吆喝，“不是，她几个意思啊？”
　　张子璇拦下其他人，独自跟上，“长公主，方便聊几句吗？”
　　黄追义缓过神，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刚没注意，对不住了。”
　　张子璇点头鞠躬，“长公主，想要耽误你一点时间。”
　　黄追义眼角眺望对面回廊出口，“换个地方说话，请跟我来。”
　　张子璇向金竹卉摆手示意跟上，回头给王艾炀递了个眼色，让他带领其他人按原计划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