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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帘内,燕记应压抑的喘息如同破旧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沫的腥甜。那声音明明不大,落在李恒耳中却似被放大了数倍,每一个顿挫都像羽毛搔刮着他的耳廓,激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尾椎骨一路窜上脊背,细密的痒意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颤抖。
      脸颊像被炭火燎过,热度迅速蔓延至耳根,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一层薄红。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咚咚地撞击着胸腔,试图盖过那撩拨心弦的呼吸声。
      “忍住……”李恒死死咬住下唇,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腥甜,试图用疼痛来压制体内翻涌的燥热。
      他在心中一遍遍唾骂自己,身为地坤,竟如此轻易便被地坤的信香与重伤时的气息引得失态。以往并非没有过类似的情热突发,通常独处时咬牙硬捱,或是用冷水强行降温,熬过去便也罢了,最多不过是事后多费些皂角搓洗几条被污浊的亵裤。
      可眼下……眼下他不仅身处军医帐,面前还有两位女子,其中一位更是伤重垂危的燕校尉。
      他局促地蜷缩在硬邦邦的小马扎上,臀部刚一挨着冰凉的木面,便感觉到□□里那片濡湿的布料紧紧贴上大腿内侧,黏腻而冰冷,与他自身滚烫的体温对比。
      每次不自觉的挪动,都让那片湿凉的范围似又扩大几分,布料摩擦着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阵难堪的刺激。
      他双腿并拢,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唯恐任何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会暴露自己的窘境。
      帐内,安梦成正专注地处理燕记应胸前的箭伤。那枚箭头虽然已被拔出,但创口深可见骨,边缘皮肉翻卷,暗红的血还在丝丝缕缕地渗出。安梦成用沾了烈酒的棉布仔细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污与碎肉,动作轻柔却果决。
      燕记应紧闭双眼,额上冷汗涔涔,汗珠顺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进散乱的鬓发。她牙关咬得死紧,除了粗重的喘息,竟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安梦成取过一根弯针,穿了坚韧的羊肠线,在烛火上燎烤消毒后,便开始缝合那狰狞的伤口。针尖刺入皮肉,发出细微的“噗嗤”声,李恒听得眼皮一跳。安梦成的手法沉稳迅速,一针一线,细密地将翻开的皮肉对拢,很快,一道形如蜈蚣般粗犷的缝合痕迹便出现在燕记应的胸膛上。
      接着,安梦成转向她颈侧锁骨处的刀伤。那道伤口更为骇人,从锁骨上方斜劈而下,几乎深及骨骼,皮肉外翻,露出底下森白的锁骨和暗红的肌理,边缘还有碎裂的骨碴若隐隐现。燕记应似乎察觉到安梦成目光的停驻,脖颈微微偏了偏,喉咙里逸出一声极轻的、仿佛从牙缝中挤出的气音,带着痛楚。
      安梦成低声道:“校尉,这里碎骨需得清一清,会很疼。”燕记应没有睁眼,只是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燕记应强撑着剧痛,从枕下摸出一个硬邦邦的布条,塞进安梦成的手心,她气息虚弱,眼神却锐利如旧,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你,亲自送去大营,不许假手他人,我只信得过你。”
      安梦成感受着掌心布料的粗糙质感,郑重地收紧手指,用力点头应道:“校尉放心,我这就去。只是入夜后我才能赶回,此处……”她略作沉吟,“我叫几个妥帖的地坤过来照应。”
      燕记应的视线艰难地转向帐内一角,落在李恒那几乎要将自己埋进影子里去的背影上,她声音沙哑,却带着惯有的颐指气使:“不必,就要那个,瞧着还算顺眼。”
      安梦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温和地劝道:“李恒他……脾气是极好的,只是胆子小些,校尉你可莫要欺负他。”
      燕记应闻言,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上硬是挤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她对着安梦成费力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快去做你的事!”
      李恒听着她们三言两语便定下了自己的“差事”,一颗心直往下沉,他猛地转过身,看着安梦成那张写满“拜托了”的脸,嘴唇哆嗦着,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安……安大夫,我……我能不能先回营帐……”他话未说完,声音已细若蚊蚋。
      安梦成歉然地对他摇了摇头,清亮的眸子注视着他,语气坚定:“燕将军今夜高烧难免,你必须留下,帮我仔细照看她的情况。等我回来,你再回去歇息,如何?”
      她语调依旧轻柔,但那份属于天乾的、不容拒绝的威势却如有实质,压得李恒喉头发紧,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见李恒垂下头不再言语,安梦成又带着几分安抚,指了指旁边一个半旧的食盒柜:“我知道你怕错过了饭点,这里面备了些糕饼,你先垫垫肚子,解解饥是够的。”
      李恒僵硬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算是回应,他还能说什么呢?
      安梦成见他应下,这才松了口气,又叮嘱道:“你只需留意燕校尉的状况便可,其余杂事,我已安排了外面的地坤进来帮手。”她最后看了一眼李恒,语气中带着真切的歉意:“委实是难为你了,我定会尽早赶回。”
      李恒见安梦成如此诚恳地拜托,心头那点微末的抗拒也烟消云散。他僵硬地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嗯,我会照料好这位燕……”
      “燕记应。”躺在床上的燕记应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记住我的名字。”
      李恒身体猛地一缩,头垂得更低,连抬眼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他只顾着听安梦成的嘱咐,不住地机械点头。
      安梦成交代完所有事宜,又看了李恒一眼,便掀开帐帘离开了。
      帐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燕记应粗重的呼吸声和李恒压抑的喘息。燕记应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闻着空气中那股缠绕不去的、淡淡的甜香。她转动眼珠,视线落在李恒紧绷的后背上。
      “李恒。”她开口,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但命令的口吻依旧清晰,“你转过头来。”
      被点到名字的地坤背部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块石头。“干……干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燕记应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受伤野兽般的烦躁:“你就是这样照顾病人?我身上都是血,还不打点水来帮我擦身!”
      李恒闻言,手足无措地站起身,几乎是忙不迭地往外走。他急匆匆地掀开帐帘,一脚刚跨出去,躺在帐内地面上的几个轻伤病人便不约而同地抽动鼻子。
      有人闭着眼睛,低声咕哝:“谁家的地坤进来了……好香的气味啊?”
      另一个翻了个身,嗅着空气中的甜味,含糊不清地应和:“是啊……甜得腻人……”
      李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帐外昏暗,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水桶边,冰凉的井水让他打了个激灵。
      他胡乱舀了半盆水,生怕洒了,又怕慢了惹怒帐内那位,端着水盆的手臂都在微微发颤,水珠不时晃荡出来,溅湿他的衣袖和裤腿。
      重新钻进内室,他屏着呼吸,将铜盆轻轻搁在燕记应床头矮几上,盆底与木头发出的轻微碰撞声在他听来都格外刺耳。他不敢抬头,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床上的人。
      燕记应上身紧紧缠裹着渗血的布条,布条边缘勒进皮肉,隐约可见其下结实的肌理。未被遮盖的小腹平坦而有力,随着她粗重的呼吸微微起伏。视线下移,她穿着军中常见的长裤,裤管笔直。然而,李恒的目光在那处顿住了,他觉得……他是不是眼花了?燕记应的裤子在某个部位……似乎、似乎有些不自然的凸起,像是……硬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劈进他混乱的脑海,他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额上瞬间沁出更多冷汗。
      他慌忙低下头,心中暗骂自己龌龊,怎么能有这种荒唐的念头!
      燕校尉是女子,是天乾,就算……就算身形比寻常女子高大健壮些,那也是正常的……可、可那形状……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脸颊烧得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看够了没有?”燕记应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伤后的沙哑,却依旧裹挟着不容置喙的锐气,“我让你打水,是让你杵在那儿当木头桩子,还是让你对着我发呆的?”
      她斜睨着李恒,眼神锐利,似乎看穿了他方才那点不合时宜的慌乱,嘴角甚至还牵起若有若无的、戏谑的弧度。
      李恒被她一喝,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打翻水盆。他慌忙垂下眼睫,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没……没……”他结结巴巴地应着,手忙脚乱地抓起搭在盆边的布巾,浸入水中。
      布巾吸饱了水,变得沉甸甸的。他用力拧干,直到不再滴水,才小心翼翼地凑近床边。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药草味,还有……一股极淡的、属于他自己的甜香,此刻混合在一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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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求求收藏啦,这些都是老文,在贴吧或者在花市连载过。3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