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蛋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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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分钟，江栖白从厕所回来，教室的一切都跟他刚刚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除了，他的桌子上多出了一块包装精美的小蛋糕。
蒋昊把椅子往前拉了拉，给江栖白让出空间。见他目光一直凝在蛋糕上，解释道:
“刚刚傅昀过来放这儿的，说是感谢你借他竞赛书。哦，对了，他还说他学得慢，想再多借一阵子。”
“应该算是谢礼吧？喏，我也有。”他说着，拿起自己桌上那个同样精致的蛋糕在江栖白面前晃了晃，声音里带着愉悦，“又让我给蹭到了。”
江栖白不由得心里微微一动，他轻轻“嗯”了声，表示他听到了，目光则是不由自主地越过桌椅，落向傅昀的背影。
他们很近，只隔着一条过道，一排的前后距。江栖白能清楚看到傅昀挺直的背影，和明显凸起的肩胛骨。
“喔，菠萝味。”蒋昊尝了一口，心满意足。转身凑过来，大大咧咧问道:“你的呢？打开看看？”
江栖白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又轻快地瞥了傅昀一眼——那人的肩膀好像……绷得更直了些？
他低头，依言拆开了包装，在看清里面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润白的酒酿圆子围成一圈，放在柔软的奶油上面。一片完整的樱花瓣半陷在里面，周围还有一些细碎的樱花花瓣点缀着，精致异常。
蒋昊在一旁惊讶道:“诶，这么巧，正好是你喜欢的。”
另一边，傅昀敏感地感受到来自身后的视线，放在桌上的手背因无意识地用力而青筋微显。
好像，过线了。傅昀想。他会接受那个理由吗？会不会太单薄？会不会太幼稚？会不会……太亲密了？
况且他的心思实在不干净。
他不仅抱着那份藏在心底不能见天光的情感给栖白送了蛋糕，竟然还暗自抱着一份感激的心态，为蒋昊——这个一直陪伴着江栖白的朋友买了一份。
可他哪来的立场？
两人各怀着的心事，被到点响起的英语听力声打断。
“……现在是试音时间。”
原本还有一些喧闹的教室一瞬间就静了，去前面接水的同学也忙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一段舒缓的钢琴乐从广播里缓缓流出，轻柔抚过两颗同样躁动着的心。
“……衬衫的价格是九磅15便士，所以你选择——”
“C！”蒋昊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小嘚瑟，道:“这我可错不了。”
“……试音结束，听力测试现在开始。”
每个人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目光紧紧锁在听力书上，盯着自己做的标记，屏息凝神。
“第一节，听下面五段短对话，每段对话后都有一个小题……”
听力真正开始，刚才试音的那点小松懈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班主任的身影悄然在后门出现。
他在班里巡视着，看见每个人的桌面都摆着英语听力书，没有放着其他科的试卷，才静悄悄地意满离。
第二十五道选择题选完，广播也走到尾声。
“……听力测试到此结束。”
教室里慢慢开始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江栖白心不在焉地对着答案，直到蒋昊用手肘轻撞了下他，视线才有了焦点。
“怎么了？”
“你答案是不是对错了？”蒋昊用笔点了点那被红笔修改过的地方，“怎么有打叉的？”
在一片黑字和白色的背景中，那一抹红格外显眼，像蛋糕上的花瓣的颜色。
江栖白心里想着，嘴里回蒋昊道:“没对错。听错了。”
留下蒋昊一副震惊脸，“我还在想是不是答案错了……你怎么可能错？”
江栖白简单过了一眼错题，把放到窗户上的蛋糕拿回到桌上，闻言好笑道:“我怎么可能不会错，神仙都天天犯错。”
“你可是别人家的孩子。”蒋昊怪腔怪调的。他抱着自己的错题嘟囔道，“要是这道题答案错了，说不定我就对了。”
江栖白选择性耳聋。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蛋糕盒子。教室里的两台空调从早开到晚上，冷气很足，蛋糕上的整瓣樱花都还维持着原先的姿态。
江栖白拿起叉子，在蛋糕侧边小小地挑了点奶油，放到嘴里，轻轻一抿。甜滋滋的感觉瞬间充盈口腔，一路滑到了胃里。
入口的瞬间，他的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傅昀沉默又认真的挑选模样。他选的哪家的蛋糕？又是怎么带进学校的？江栖白脑海中一片混乱。
……太甜腻了，他想。他是个喜欢吃甜食的性子，却从来、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
江栖白不禁抬眼望向傅昀，却巧那人也在看着这边。这一抬眼，正好撞进了他的眼里。
傅昀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中，此刻清晰地映着一点未来得及收起的忐忑。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桌上的小蛋糕见证着它的两任主人的视线，就这么不期然地在半空中撞上。
……又都很没出息地，在碰上的瞬间双双一下子缩了回去。
江栖白眼神无焦距地在桌上的东西上晃悠着，这儿点一下，这儿点一下，就是没个着落。
手紧紧握着叉子，剧烈的心跳声似乎在冲击着他的耳膜。
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对，是没礼貌！只是没礼貌而已。同学之间，出现像刚刚那样的情况，他一向是像之前在竞赛班里对待那个高一生一样，笑着回应。
而不是像刚刚那样……无措？
怎么……怎么……江栖白费力整理着自己混乱琐杂的思绪，但它现在却宛如一个毛毡球，江栖白在一旁苦思冥想，还是找不到线头。
另一边的傅昀还愣愣的。他的眼前还残留着江栖白蓦然睁大又快速眨动双眼的一幕——不断在他眼中重现。
太清晰。江栖白浓密又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的那一下轻轻上下振动，宛如展翅欲飞的蝶。
——不知道飞进了谁心里面。
之后，好像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对于这个蛋糕，傅昀送了，江栖白便也就收下了，他们谁也没有为这件事情，特意去找对方。
傅昀没有问“味道怎么样”，江栖白也没有说“谢谢”。这份沉默的尺度微妙，仿佛再多其他任何言语，都是画蛇添足。
——
月考，一种很玄妙的考试。没有复习时间，虽不同于小考那样的不足挂齿，且也不比大考那样的郑重其事。
但就是要考。
并且还因为月考是学校自己出题，为了让同学们感受到什么叫“题”心险恶，那是怎么难怎么来，怎么怪怎么来。
班主任趁着一节大课间，特地又强调了一遍这件事。在同学们对月假的期待中，月考如约而至。
一中的规矩是要在一天内把六科考完。放假因为要和其他学校，及其他两个年级错峰，所以高二是周六第一节下完课再放假。
虽然较之大考，考试时间脱水了不少。放假时间较之其他学校相比，更是水分都要晒干了，但第一科还是始终如一、雷打不动地考语文。
考试当天，早自习。
朗朗读书声更甚以往，之前语文早自习没背书搞其他科目的，今天早上都连忙临阵磨枪，嘴里和脑子里快速地过着古诗词。
但时间紧张，还没背多大点会儿，就要开始搬书挪椅子了。
讲台靠墙边的空地已经被前排的同学们近水楼台先得月。
江栖白将桌肚清空，只留下语文，抱着一摞摞的书叠在走廊上，占“箱”为王。
恍惚间，像是梦回分班大课间。椅子腿和地面拉扯着，大家噼里啪啦地拉开桌椅，享受一把单人单桌的感觉。
准考证号在众人手中传递，被胶水粘在桌角——这是被分到这个考场的其他同学的。自己的考号被贴在后门旁边，需要自己去找。
语数外三科的准考证号是一致的。蒋昊把抄下来的小纸条攥在手里，没有立刻递给江栖白。
“咱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江栖白秒悟，幅度极小地低歪了下头，笑了笑。定住再抬眼时，眼里带着“懒得说你”的纵容。
“你在一楼考场。赌注……一周的语文摘抄。”
“哈！”蒋昊一把把纸条拍在他面前，身上那股嘚瑟劲又冒出了尖儿，怪叫起来:“哦哦哦哦哦，一周的语文摘抄哦，哈哈哈哈哈哈。”
江栖白:“……”
他轻叹，尾调微微扬起:“好吧。”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扶额，“真是服了你了。”
一天的考试按照语、物、数、化、英、生的顺序，紧锣密鼓地进行，一直考到了晚上。
放学时间还是原来的，并没有因为考试延迟。当铃声准时打响，大家手中的笔纷纷放下，浓墨重彩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物理老师来上第一节课。正好昨天的物理考得比较早，成绩也都改出来了，便直接开始评讲试卷。
这时大家的心情还是较为平静的。在物理老师那双眼睛压下来时，乖乖地改错做笔记。
而当第一节下课班长把手机拿过来后，就个个都耐不住了，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猴子出山。
江栖白拿到自己的手机，突然笑了一下。对上蒋昊疑惑的视线，他解释道:
“上次去老班办公室，见到他添了一个插座，上面全是充电器。”
“噢——怪不得咱们手机每次发下来都是满电的。”
第二节英语老师来上课时两手空空，临近下课时，意思意思地布置了张卷子。
“行吧，别的话也不多说——假期顺利，玩得开心。下课！”
此时下课铃还未打响，大家面面相觑，英语老师挑挑眉，“怎么，非要一会儿再走，跟其他班的一起把教学楼堵死吗？”
“……”
“老师万岁——”
一声高喊打响空气的安静。
“哇哦——”
“老师假期也开心——”
老师满眼带笑，没好气地提醒道:“别吵，都小点声！一会儿主任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蛋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