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妻妹》困成盒盒已凉凉

66、第 66 章

　　日头偏西，将镇国公府层层叠叠的飞檐染上几分暖意，却也照不进凌霄院那间僻静耳房的窗棂。
　　江晴敏正对着案上一本翻开的杂记出神，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散发着墨香的字，思绪却飘得有些远。自从把江明宇接来镇国公府后，她便尽量缩在这方小天地里，除了照料弟弟明宇，便是看书、写字、锻炼身体，力求低调，不惹人注目。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眼，便见崔铭一身利落的青灰色劲装，立在院门口，并未擅入内院，只隔着一段距离，拱手道：“江姑娘。”
　　“崔将军？”江晴敏放下书，起身迎至廊下，心中有些诧异。崔承野平日传话，多是遣小厮，崔铭亲自前来，必有要事。
　　崔铭神色如常，语气却带着几分郑重：“公子吩咐，明晚四皇子府上设小宴，请姑娘一同前往。”
　　“什么？”江晴敏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地摇头，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抗拒：“崔将军，我……我身份尴尬，实在不宜出席这种场合。还请将军回禀世子，替我辞了吧？”她微微垂下眼睫，指尖蜷缩，捏住了微凉的袖口。与崔承野、江晴毓同席？光是想想，那画面便足以让她如坐针毡。更何况她并不想主动触江晴毓的眉头，那不仅是她名义上的嫡姐和……“姐夫”，更是她内心深处一抹难以言喻的涩然与尴尬的源头。
　　崔铭面露难色，向前略走近两步，压低了些声音：“江姑娘，公子既已应下四皇子殿下，若您不去，只怕殿下会以为公子言而无信。况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江晴敏清减的面庞，“公子既开口，必有他的考量。四皇子殿下听闻江姑娘献计之事，颇有兴趣，此番点名想见一见姑娘。”
　　“四皇子……点名要见我？”江晴敏心下一沉。天家贵胄，一言一行皆非无的放矢。她一个寄居在国公府的侯府庶女，有何值得皇子“感兴趣”？是福是祸，殊难预料。
　　知道推脱不掉，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她轻轻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开口的是皇子，应下的是崔承野，更何况崔承野还是为了帮她接回弟弟才设计费了一大圈的功夫。她若执意不去，拂了皇子的面子，给崔承野惹来麻烦，于她、于弟弟，都绝非好事。
　　“我……我知道了。”她声音微涩，带着认命般的无奈，“有劳崔将军回禀世子，晴敏……会准时前往。”
　　崔铭见她应下，神色缓和了些许，安慰道：“江姑娘不必过于忧心。四皇子殿下性情温和，与我家公子是嫡亲的表兄弟，素来亲近，对公子身边之人也颇多照拂，并无什么架子。”他笑了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些，“陛下对四殿下也甚是看重，时常委以重任。”
　　四皇子……排行第四……与崔承野是表亲，深得帝心……
　　江晴敏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杂乱的念头，那些她在另一个时空囫囵吞枣看过的史书杂谈、影视话本纷纷涌现——排行老四的皇子，似乎总有些不同寻常之处，隐忍、精明，最终……她下意识地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哦……排行老四啊……老四都挺厉害的……”
　　“嗯？”崔铭耳力极佳，捕捉到这模糊的低语，不由得挑眉，面露疑惑，“姑娘方才说……老四都挺厉害的？”这话听着像是夸赞，可这“都”字从何而来？难道她还认识别的排行第四的厉害人物？
　　江晴敏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失言，脸颊微热，忙掩饰道：“没、没什么！我是说，四殿下龙章凤姿，自然是极厉害的。”她垂下头，不敢看崔铭探究的眼神。
　　崔铭虽觉她方才语气有些奇怪，但只当她是紧张之下口不择言，胡乱夸赞，便也未深究，只当她是真心敬佩四皇子，遂笑道：“姑娘说的是。那末将便先告退了，稍晚些会安排马车在外院等候。”
　　“有劳崔将军。”江晴敏福身相送。
　　崔铭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凌霄院那扇月亮门。然而，他刚踏出门槛，脚步便是一顿。
　　只见院墙外的青石小径旁，一株苍劲的古松下，崔承野正负手而立。夕阳的余晖透过松针的缝隙，在他玄色的常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面容隐在明暗交错间，看不太真切，唯有一双眸子，清冷地看向崔铭，眼神……有些难以捉摸。
　　崔铭心头一跳，忙上前行礼：“公子。”
　　崔承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又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他刚刚离开的院门方向，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询问什么，只道：“都安排好了？”
　　“是，江姑娘已应下。”崔铭恭敬回道，心里却有些打鼓，公子在此站立多久了？方才他与江姑娘的对话，公子可听到了？
　　崔承野没再说话，转身，沿着小径默然离去。崔铭连忙跟上，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次日黄昏，夕阳的余晖如同打翻的胭脂匣，给镇国公府连绵的亭台楼阁镀上了一层暖融的金色，连带着凌霄院僻静角落的这间耳房，也浸润在这片短暂的暖意里。
　　江晴敏正对着一面光影模糊的铜镜发愁。
　　镜中人影，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浅碧色细布衣裙，这已是她箱笼里最好的一件，浆洗得干干净净，却掩不住布料多次浣洗后泛出的苍白，以及领口袖缘处细微的磨损。一头青丝勉强绾了个简单的单螺髻，除了一支素银簪子牢牢固定着发髻，耳边、颈间，再无半点珠翠点缀。
　　她伸出手指，试图将鬓角一缕不听话的碎发抿到耳后，那碎发却倔强地又滑落下来，徒增几分凌乱与无力感。
　　想到今晚的宴会，她便心头发紧。那不仅是天家宴席，规矩繁多，更重要的是，她要与江晴毓同席。那位嫡姐，在府中遇见时尚且眼神如刀，言语带刺，到了皇子府上，众目睽睽之下，还不知会是如何光景。还有崔承野……
　　简单收拾停当，她就前往凌霄院院门候着了。
　　江晴敏心思繁杂、正忧愁之际，身后传来了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踏在耳房外廊下的青石板上。
　　江晴敏心下一惊，慌忙转身。
　　却见崔承野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逆着昏黄的光线，身姿挺拔如松。他依旧是一身玄色暗银云纹直裰，腰束同色锦带，缀着一枚看似朴素、实则乃羊脂白玉籽料打磨而成的蟠龙玉佩，通身的清贵气度，可见是比较重视此次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