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请回头看》林木森66

7、第 7 章

　　唐然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个周末，她不敢联系林栋，也不敢看公司八卦群里那些同事对自己八卦的点评和祝福。唐然缩在自己的出租屋里面，放空自己，强制自己不去想。
　　周一的晨会，唐然看着那个熟悉的位置上没有出现熟悉的人，一瞬间愣住了，林栋，去哪了？为什么没来上班？
　　也不知道晨会讲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周有什么任务，唐然攥着手机，在晨会结束的同时，打开了和林栋的对话框。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进了唐然的眼底。她手指僵硬，不敢相信地又发送了一个简单的问号过去。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同样的提示，冰冷地重复着。
　　心脏骤然缩紧，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慌让她指尖发凉。她退出微信，直接拨打林栋的电话号码——那个她闭着眼睛都能按出来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像钝刀子割着她的神经。
　　“不可能……他一定是手机没电了……”唐然喃喃自语，试图用最微小的可能性来安抚自己不安慌张的心。她立刻翻找通讯录，拨通了和林栋关系最好的大学同学周铭的电话。
　　“周铭，林栋呢？你联系得上他吗？”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头的周铭沉默了几秒，语气有些复杂：“唐然？你还不知道吗？林栋他……接了公司那个去外地的长期项目，今天一早的飞机，这会儿估计都快到了。”
　　唐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浑身发麻。
　　“为、为什么这么突然？他从来没提过……”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周铭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也不算突然吧，他申请这个项目有段时间了。唐然，有些话我本来不该说，但……林栋他对你怎么样，我们这些朋友都看在眼里。周五晚上聚餐，陈阳那样……你也没明确拒绝，群里那张照片……林栋他，心里不好受。而且林栋昨天应该跟你告白了吧？你是怎么答复的？”
　　照片！那个该死的照片！
　　唐然猛地挂断电话，手忙脚乱地找到那个公司八卦群。几百条未读消息，她颤抖着手指往上翻，终于看到了那张如同定罪书般的照片——角度刁钻，陈阳的手臂搭在她肩上，她因为酒精和灯光微微眯着眼，侧脸看起来像是在对陈阳微笑，姿态亲昵得刺眼。
　　群里的议论纷纷跳出来：
　　“哇！什么时候的事？藏得够深啊！”
　　“难怪最近看唐然和陈阳互动挺多的。”
　　“挺配的呀！”
　　“@唐然恭喜脱单！”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终于明白林栋那天晚上那个冰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也明白了他今天决绝离开的原因。而自己那天的逃避和拒绝，那天他说的话，不是冲动，是积压已久的失望，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沿，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她。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不是啜泣，而是无声的、绝望的奔流。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以前，这种安静是温馨的，因为她知道，手机随时会亮起，会有一个人用琐碎的话语填满这片空间。可现在，这片安静是死的，是虚无的，是再也无法被填满的巨大空洞。
　　她环顾四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哪里都有林栋的影子。
　　玄关处，那个他买的、专门放湿雨伞的沥水架，空荡荡的。
　　厨房里，并排放着的两个马克杯，一个是她的粉色猫咪杯，另一个是他常用的深蓝色简约款，此刻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书桌上，那个缓解了她颈椎疼痛的颈椎枕，还残留着他递过来时，手指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冰箱上，用卡通磁铁压着的便签，是他上次来做饭时，留下的菜单清单，字迹工整有力。
　　以往觉得温暖安心的细节，此刻全都变成了讽刺的利刃，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她才发现，林栋早已不是她生活里的“一块基石”，而是变成了支撑她整个世界的承重墙。如今墙塌了，她的世界也随之分崩离析。
　　愤怒吗？有的。气他的不告而别，气他的不信任。但更多的，是排山倒海的悔恨。恨自己的迟钝，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把那颗捧到她面前的真心，当作理所当然的消耗品，直到彻底失去，才追悔莫及。
　　她想起发现那张拍立得时心中的悸动，想起他一次次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自己一次次下意识的回避和装傻……她不是没有感觉，她只是像个胆小的守财奴，死死抱着名为“安全”的破旧钱罐，不敢用眼前确定的温暖，去赌一个未知的、可能更美好的未来。
　　而现在，她连拥有的资格都失去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唐然就那样蜷缩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眼泪流干了，只剩下干涩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日历提醒：【明天，和林栋约好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看着这行字，唐然空洞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聚焦。随即，更深的痛苦淹没了她。不会再有明天了，不会再有一起看的电影，不会再有顺路回家的夜晚，不会再有那个默默守护她的林栋了。
　　唐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这几天，每天早上起床上班，下班回家，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干，时不时打开和林栋的对话框，发消息，希望哪天林栋可以回复自己。
　　林栋的离开，像突然抽走了唐然生活中最稳固的那块基石。
　　不习惯，是从每一个细微末节开始的。
　　清晨的混乱：再也没有人提前发来天气预报，提醒她带伞。结果一个突如其来的暴雨天，她狼狈地冲进公司，浑身湿透，
　　坐在工位上打着喷嚏，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第一次觉得那雨声如此令人心烦意乱。
　　午餐的茫然：中午休息，她习惯性地点开外卖软件，手指划拉了半天，却不知道吃什么。以前总是林栋自然地提议：“今天去吃那家新开的粤菜吧？”或者“楼下那家轻食沙拉你不是说想试试？”现在，选择变得异常困难，连带着胃口也消失无踪。
　　加班的孤寂：某个加班到深夜的晚上，她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出办公楼，寒风凛冽。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那个“我到了，楼下”的对话框却沉寂已久。她独自走在回出租屋的那段黑暗小路，听着自己孤单的脚步声，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害怕”。以前有他在，这段路总是灯火通明。
　　周末的空洞：周六早晨，她在阳光中醒来，却没有了那个约她去看展、去吃饭、或者只是“顺路”过来给她送点水果的邀约。时间突然多得令人发慌，她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却觉得整个房间空荡得能听见回声。
　　信息的真空：她点开微信，那个曾经占据她大部分聊天记录的对话框，沉到了最底部。再也没有人跟她分享有趣的段子，没有人问她“吃饭了吗”，没有人提醒她“别熬夜”。她的手机，变得异常安静。
　　这些细小的、不断累积的“不习惯”，像无数只小虫子，日夜啃噬着她的心。她开始失眠，开始在深夜不由自主地翻看过去的聊天记录，看着那些她曾经觉得“啰嗦”的关心，此刻却成了照见她愚蠢和迟钝的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