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渡我》醉醉琥珀

3、病美人？

　　“我家，要搬走了。”

　　“去国外，手续办得很急.......”

　　林雨栀愣住了，抬头看他，清澈的瞳孔里映出他复杂的神情：“.......要走？”

　　难道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微弱而熟悉的依靠，也要被抽离了么。

　　一种被抛下，熟悉的恐慌感细细密密地将其裹挟，这比李雪直接的欺凌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

　　“嗯。”陆枫重重地点了下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有不舍，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解脱？

　　“雨栀，你要好好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苍白承诺。

　　“等我......等我回来。”

　　林雨栀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所有的情绪。

　　她轻轻“嗯”了一声，喉咙像是被一团湿透的棉花死死堵住。

　　她比谁都清楚。

　　山高水远，这句“等我回来”，大抵是永别的前奏。

　　她没再抬头，只是低声说：“陆枫哥，再见。”

　　说完，她不再停留，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转身汇入了放学的人流。

　　她没有走平时的大路，而是下意识地拐进了学校后街那条更僻静、人烟稀少的小路。

　　她需要空间来消化这接踵而至的冰冷现实。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散。

　　小路两旁是高大的围墙和废弃教学楼的阴影，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微弱的心跳。

　　然而，就在她走到小路中段。

　　旁边教学楼的阴影里，几个人影突然闪了出来，一字排开，彻底堵死了她的去路。是去而复返的李雪和她的那几个跟班。

　　她们脸上再也没了在贺川面前那种故作甜美的表情。

　　只剩下扭曲的嫉恨和恶毒，像一群终于撕去伪装的饕餮。

　　“小贱人。”

　　“可以啊？长本事了？”李雪一步步逼近，声音淬着冰。

　　指甲几乎要戳到林雨栀的鼻尖，“敢让贺川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出头？”

　　“真以为有他撑腰，我就动不了你了？”

　　林雨栀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贺川的话像冰水浇头，却也彻底浇灭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陆枫走了，家庭是深渊，此刻，这些赤裸裸的恶意，才是她必须独自直面的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目光平静得让李雪有些意外。

　　“所以呢？”林雨栀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在寂静的小巷里来回飘荡。

　　“你堵我，就是为了重复一遍别人说过的话？”

　　“李雪，你就这点能耐了？”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进行反击。

　　李雪被这突如其来的顶撞彻底激怒了，扬手就朝林雨栀的脸扇去“贱人！”

　　“还敢嘴硬。”

　　但这一次，林雨栀没有默默承受。

　　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手挡住。手臂相交，发出沉闷的砸响。

　　李雪没料到她会反抗，猝不及防之下，踉跄往后退却了一步。

　　“你！你敢还手？”李雪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格外尖锐。

　　“为什么不敢？”林雨栀盯着她，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一丝红晕。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拉你垫背，也不亏。”林雨栀故意将话说得狠厉，这是一种试探，更是一种威慑。

　　她赌李雪这种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人。

　　会对所谓的亡命之徒心存忌惮。

　　果然，李雪和她的跟班们都被这话震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神色，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疑。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们欺负人是找乐子，可不想真惹上人命官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带着慵懒戏谑的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哟，这么热闹？”

　　巷内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高三校服的男生斜倚在巷口，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身材高挑，长相是那种带着邪气的帅气，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与贺川的桀骜不驯截然不同的玩世不恭。

　　沈聿。

　　学校里另一个无人敢惹的存在。

　　传闻他家背景深不可测，行事乖张莫测，连老师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雪骤然失色，但还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沈聿哥......”

　　“你、你怎么来了？”

　　沈聿目光饶有兴致地掠过她，直接落在被围在中间背靠墙壁的林雨栀身上。

　　他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微微发抖的手臂以及异常平静却苍白的脸。

　　“啧，”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步伐从容，完全无视了紧张的李雪等人。

　　直接站到林雨栀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拖长，“这不是那个有名的.......‘病美人’么？”

　　沈聿尾音上扬，充满玩味，“听说。”

　　“你把我们贺大少爷都给惊动了？本事不小啊。”

　　林雨栀握紧拳头，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又来了一个看客，而且是更危险、更难以捉摸的。

　　她不清楚沈聿的目的，只能竭力保持沉默，用平静的外表掩饰内心的警惕。

　　沈聿忽然俯下身，凑近她，距离近得能让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某种高级古龙水的味道，与他危险的气质恰合。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有意思。”

　　“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神倒还挺凶。怎么，刚才真想跟她们同归于尽？”

　　林雨栀猛地偏开头，胃里一阵翻涌，不仅因为他的靠近，更因为他话语里那种将她视为玩物的轻佻。

　　沈聿直起身，对着脸色铁青的李雪懒懒地摆了摆手：“滚吧。”

　　“这人......”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林雨栀身上。

　　笑意加深，“我看上了。”

　　李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声音更尖锐了：“沈聿哥！她……”

　　“听不懂人话么，”沈聿挑眉，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股玩世不恭瞬间被一种冰冷的压迫感取代“需要我说第二遍？”

　　李雪吓得一哆嗦，脸上血色尽褪。

　　她狠狠瞪了林雨栀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嫉恨和不甘，但终究不敢违逆沈聿。

　　只能带着跟班们，灰溜溜地地离开了小巷。

　　狭窄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林雨栀和这个更加危险的沈聿。

　　沈聿转过身，再次看向林雨栀，脸上又恢复了那令人不安的玩味笑容：“不用谢我。”

　　“我纯粹是觉得........”

　　他故意拉长语调，“你这副强装镇定，实际一碰就碎的样子，特别好玩。”

　　林雨栀的心沉了下去。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这个沈聿的“帮助”，绝非善意，反而带着更深的算计。

　　“你想怎样？”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不带一丝波澜。

　　“不怎么样。”沈聿耸耸肩，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就是告诉你一声，从今天起，我罩你了。”

　　？

　　林雨栀蹙眉，警惕地看着他。

　　沈聿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别误会。”

　　“我不是贺川那种.......嗯，‘正义感过剩’的滥好人。”

　　他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我罩你，是因为.......”

　　他故意停顿，目光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带着一种发现新玩具的兴奋，

　　“我发现，”

　　“用你来刺激贺川，效果一定非常、非常不错。”

　　原来如此。

　　林雨栀瞬间明白了。

　　她从头到尾，都只是这些天之骄子博弈中的一枚棋子。

　　贺川的怜悯是出于一时正义，沈聿的兴趣是源于对贺川的挑衅。

　　她本身如何，无人在意。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无力感席卷了她。

　　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强烈的，不甘被命运和他人随意摆布的念头，也随之疯狂滋生。

　　她看着沈聿那张俊美却危险的脸，忽然也学着他的样子，扯出一个极淡的微笑：“是吗？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在贺川眼里，不过是个........恶心的存在。”

　　她亲自将贺川的话复述出来，像是在用刀子刻自己的伤口。

　　沈聿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回应。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宝藏。

　　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林雨栀，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得多啊——”

　　他凑近她，几乎再次贴到她耳边，用那种慵懒又危险的语调低语：“那我们.......”

　　“就试试看？看看你这枚棋子。”

　　“到底能搅动多大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