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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高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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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平行世界的第七天早上,春野樱睡了个懒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爬到头顶了,晚春的阳光透过随风飘浮的窗帘,暖暖地撒在被子上。
糟糕,都这个时间,绘里上学肯定会迟到了。樱慌乱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正处在平行世界之中,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不知道那边的大家都怎么样了,千万不要因为她的失踪而做出什么傻事啊……
樱一直等到肚子咕咕叫了才起床,随便弄了点东西垫肚子,随后梳洗了一下,向着火影楼走去,准备例行询问卷轴的翻译进度。
除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三天的各种骚乱之外,剩下的几天春野樱过得竟然是意外地平静。翻译卷轴的工作也在稳步推进中,不日就能破译完整内容,回到原本的世界的希望越来越大。中忍考试临近,木叶多了不少别村的小孩,在街上互相拌嘴,好不热闹。樱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十二岁的自己,竟然也不觉得这无所事事的几天过于无聊。
今天的火影办公室十分整洁,没有吃剩的杯面,文件虽多却也整齐地分类叠放好。阳光从办公桌后的大窗子里洒进来,把鸣人的金发照得闪闪发光。
“中午好。”樱打了声招呼,“在忙吗?”
“不,正好是午休时间了我说。”鸣人一手撑桌,缓缓起身,“小樱有什么事吗?”
“只是照例过来问问翻译班有没有什么新发现而已。”樱说,一边眯起了眼,“你没事吧,鸣人?”
“没事。”鸣人晃了晃,“只是站起来的时候稍微快了一点,现在有点头晕。”
樱不满地皱眉:“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这么虚弱?我不是叫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了吗?”
鸣人苦笑:“哈哈,睡不着我说。”
“?”樱皱眉。
“小樱,我说的是这边的小樱,”鸣人艰难开口,“似乎在考虑和佐助离婚的事。”
樱一愣。
“我也是博人昨天晚上回来和我说才知道的,他说佐良娜在桌子上看到了没填完的离婚报告。”鸣人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这也太突然了我说……”
樱摸了摸下巴:“其实也不算突然哦,离婚是长年累月的矛盾的结果,只是你们根本就没有发觉而已。”
鸣人困惑地歪头。
樱想起前两天宇智波樱突然来找自己散心,向她打听了许多那边的佐助和鸣人的故事。于是樱从鸣人把她从木叶拐跑到三人重新出发,踏上游历之路,两个笨蛋又是怎么变成情侣的故事详细地讲给宇智波樱听了。宇智波樱听完差点笑出了眼泪,一边感叹完全是这两个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呢,一边同情春野樱作为唯一一个单身人士却要被夹在可恶的情侣中间。然后宇智波樱问了春野樱一个问题。
“你幸福吗?”
“当然。”春野樱毫不犹豫,“给我什么我也不会换的幸福。”
“太好了呢。”宇智波樱弯着她碧绿的眼睛,“谢谢你。”
“因为……?”
“你给了我勇气。让我知道了我即使不追逐着佐助的背影,也有获得幸福的可能。”宇智波樱局促地把一缕粉发别到耳后,“应该……不会太迟吧?”
“……太迟了?”
鸣人的声音和宇智波樱的声音重合,把樱拉回了现实。她眨了眨眼。
“什么?”
“我说,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去思考这些问题,会不会太迟了?”鸣人重复了一遍,一边收拾着手边的文件,“人生啊幸福啊之类的。”
樱玩笑:“别把自己说得这么老,严格来说你还算青壮年哦,放在哪里都是中流砥柱的力量。”
鸣人哼笑。
“我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完成了梦想之后会怎么样吧。”他说,“以前总是一心想着要当火影,所以能什么都不想,憋着一股劲连自己最不擅长的背书都能熬过了。小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当上火影的我老是把要当火影挂在嘴边,等真的有希望了之后,我反而开始害怕了。
“梦想之后,是什么呢?”
鸣人透过玻璃,望着木叶无云的碧空,茫然道。
“我以前总是觉得当上火影之后好多事就会自动实现了。大家都会认同我,爱我,不会再把我赶来赶去。我可以做到我的承诺,我可以带来世界和平,我答应过要解除笼中鸟,答应长门大哥要帮助雨之国……我要做好多好多事情。但是现在的我只是坐在这张桌子后面,也不知道和平真的实现了没有,雨之国到底怎样了。我从来没有感到如此地——”
他看着自己曾经封印了辉夜姬的双手。
“无力。”
鸣人转头看着樱。
“说实话平行世界的小樱过来给了我们所有人当头一棒我说。”他继续道,“这边的小樱突然考虑离婚也是这个原因吧。但是我……我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的鸣人,只要继续照常就能美满生活一辈子的鸣人,好不容易被认同的鸣人,要从哪里掏出更多的力气亲手改写自己未来的人生呢?
“现在开始也不晚。”樱搭上鸣人的肩膀,“从最简单开始。我在那个世界参与了很多关于针对包括雨之国在内的小国的支援任务,在回去之前我也可以把我在那边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你,这样的话你也不至于从头开始。”
“诶?”鸣人双目圆睁,“支援任务……是,是那边的我发布的吗?”
“嗯”樱头疼地皱眉,“还有其他各种事情,总之很复杂。我们那边的忍者们都忙得天天到处跑,所以说我在看到你们驻村的忍者这么多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把呢。”
鸣人握拳沉痛状:“可恶,输了我说!”
“不要在这么奇怪的地方展现出胜负欲啊……”樱嘴角抽搐,“总之先去吃午饭吧。”
“我果然还是想吃一乐拉面我说……”鸣人咽口水,“豪华版豚骨拉面加上温泉蛋……小樱也要来吗,我请客哦。”
樱推着鸣人朝外走去:“既然你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于是难得悠闲地结伴吃了个午饭。樱简单地说明了她的任务经历,着重地描述了几个势力割据的混战区。
“虽然我也知道纷争不可能一下子就停止,但是没有想到还会存在这些问题。”鸣人重重叹气,“在我和博人因为家庭问题吵架的时候,还有小孩子在失去父母……”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鸣人。”樱拍了拍鸣人低垂的肩膀,“因为有你和卡卡西老师的努力,像博人这些孩子才能快乐地长大。我们在他这个年纪已经被迫见识了生死,但是多亏了你,他们不用这么快长大。”
樱感叹道:“能够因为无所谓的小事而无理取闹,也是一种幸运呢。”
鸣人轻笑:“确实。”
午饭之后,鸣人抱怨起了九喇嘛不愿意和他谈心,还嘲笑说他自添烦恼,人过三十反倒是瞻前顾后了起来。要九喇嘛说他就是欠揍,和佐助再打一架就完事儿了。鸣人控诉九喇嘛不懂他敏感纤细的男子心,九喇嘛嫌烦居然拿屁股对着他。一件小事鸣人嘚吧唷嘚吧唷地说了一路,最后总结是九喇嘛白活这么久却还没他有人生哲理。
樱也想拿屁股对着鸣人了。
“真好啊……”鸣人没有发现旁边的人已经不堪其扰,自顾自地感叹,“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人谈心了……佐助不常回来,九喇嘛是个死傲娇,很多事和家里人说了也没用。总感觉和小樱聊天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我说,小樱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什么神秘的医疗忍术吗?”
“不,只是单纯地相处久了而已。”樱回答,“在那边的世界,我们三个,有时候还有鹰小队一起执行了很多任务。一开始的很多平乱正序,还有援救任务都是我们亲自去的。那边的我们……也经历了很多。”
樱望着越来越近的大楼,突然感同身受了漩涡鸣人的无力。自从来到平行世界,她几乎就没有在其他的地方见到过鸣人。他总是坐在办公桌之后,如高塔中端坐的佛像,看着同一片天空。他年轻的意志在琐碎中被过早地消磨殆尽,剩下一个疲惫的灵魂拖着身体继续前进。鸣人生来便是要做大事的。他是太阳,就该为阴暗的角落带去阳光,若是甘泉,便要在贫瘠的土壤上催生出新树。总之所过之处不生出点什么奇迹就不是他的风格。而他自己也不是个会拒绝的人,但凡是有需要的地方,他就会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劲头伸出援手,哪怕是点燃自己也在所不惜。樱对他这股自我牺牲的精神再了解不过,便更加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忍心任由他将宝贵的火花挥霍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上。
漩涡鸣人在战斗一途有多聪明,在其他方面便有多笨。他就这么乐呵呵地自愿套上了镣铐,服起了名为责任的刑。他要做好丈夫,做好父亲,做好每个人心目中的好火影,如一头沉默的牛闷头前进,竟然把自己逼到了体虚的地步。
樱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像押送放风的犯人回到监狱的狱警,不由停在原地,再迈不出一步了。
“鸣人,给自己放个假如何?”她提议,“放个长假,什么也不管,一个人躲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想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同时来自好朋友春野樱和医疗忍者春野樱的建议哦。”
鸣人思考了一下,渴望中带着失落。
“不行啊小樱,我有工作在身,而且我总不可能放下雏田和两个孩子不管吧?”
雏田雏田,说起雏田樱就更来气了。虽说曾经撮合过她与鸣人,但樱向来与那个差点成为鸣人妻子的雏田不熟,只知道她性子内向,为人温柔善良,暗恋鸣人已久却苦于不敢开口。她曾因自己对佐助的感情颇为同情雏田,见鸣人始终单身便好心撮合。雏田与鸣人分手后不久便在家人的安排下嫁了人,结婚后便放弃了做忍者,生了孩子之后更是不再抛头露面。但这边的雏田既然已经做了鸣人的妻子,便该担起看顾鸣人的责任。鸣人体虚至此,除了自己与下属失职,头号责任便当属漩涡雏田。她占着鸣人最亲近的人的位置,却没做到应做的事,任由自己的丈夫身心俱疲。诚然,雏田也不一定是故意的,鸣人也是一个失格的丈夫,但婚姻中的事不是游戏,还能错错相抵,双方的错误应当分开来算。樱与鸣人亲近太多,便忍不住地偏心,更多地埋怨起了雏田。
丈夫面前可不能说人妻子的坏话。樱告诫自己。
“那便带着他们一起去如何?家庭旅行之类的。”
鸣人苦笑:“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雏田了我说。”
“因为前几天你跟我说你后悔了?”
“后悔的不止一件事,这个算其中一件。”鸣人叹气,摆弄着自己右手上的绷带,“我说,那边的佐助看到我这个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樱代入角色:“‘哼,真不像话。该说不愧是你吗鸣人,笨蛋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笨蛋’——之类的吧?”
“哈哈哈,小樱学得好像!”鸣人大笑,“确实是佐助会说出来的话我说!”
到了火影办公室的门口。
“如果翻译有了新的进展我会立马通知小樱你的。”鸣人微笑,“多谢啦。”
“真是的,你们怎么老爱说谢谢?”樱抱怨,“我又做什么了?”
“存在?”鸣人玩笑道,“和这个小樱说话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感觉回到了少年时代我说。”
“是吗?那就也多和这边的小樱说说话吧。”樱笑。
鸣人咧嘴:“确实,我们最近几年都没好好说过话呢。我现在才想起来我其实一直都很想念第七班啊。”
“他们也是。”樱挥了挥手,目送鸣人走进了办公室。
目送着他又坐上了高塔。
宇智波樱真的和宇智波佐助开启了离婚程序。
即使是要结束一段伴侣关系,两人也依旧没有什么交流。宇智波樱整理好了所有文件,只等佐助回来签字。这个消息并没有大范围地传播开去,只有比较亲近的人才有所耳闻。宇智波樱在木叶病院的同事虽然都是一副“抱歉”的样子,暗地里却似乎十分地替宇智波樱开心。他们不了解这对夫妇的过往,只知道樱医生丈夫虽然是个实力强劲的忍者,为人却不好,明明人还活着却让妻女活得像是丧偶的单亲家庭,平时樱的愁颜多半都是与他有关。这样的丈夫就是实力再强长相再好也是不能要的。
佐良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下午,出来的时候便表示自己要把抚养权交给妈妈。后来春野樱问过佐良娜,为什么就这么接受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分开的事,这个早慧的小女孩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冷静地解释。
“反正这么多年我和妈妈也一直都是相互扶持着过来的,妈妈和爸爸结不结婚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其实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来着,如今只是落实了而已。”看樱脸色不好,她又玩笑道,“妈妈和爸爸离婚了之后我的抚养权在妈妈那里,但是爸爸有看护的义务,所以说不定在这之后我和爸爸见面的次数反而会变多哦?”
樱抿出一个笑,亲了亲女孩的额头,夸奖了她。
“佐良娜是个好孩子,比你爸爸好多了。”她说。
对于宇智波樱真的要和佐助离婚这个消息最消化不良的,是鸣人。他好几次抛下工作偷溜到木叶病院去和宇智波樱谈心,担心两个同班好友在情感破裂之后,第七班再也没有回到以前的可能性了。宇智波樱再三保证一切如,而鸣人的反应比佐良娜更像父母离婚的小孩,就差问出“一定要分开这种话吗”这种话了。
对此,宇智波樱只是翻了个白眼。
“鸣人那个笨蛋,大概是怕我和佐助离婚之后他就得选跟我还是跟他吧。”她无奈解释,“佐助君也是,这几日就只顾着给我道歉了。真是的,道歉有什么用!我直接让他净身出户了这个混蛋。”
春野樱哈哈大笑:“干得好!我从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就看这两个家伙不爽了!”
“博人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我一回家佐助君就给我道歉,说什么和那边的樱谈过了认识到了自己的行为非常错误,其实自己一直在逃避回家,真是对不起我和佐良娜所以也不求我原谅什么的。我说不原谅他所以要和他离婚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傻掉了。没想到佐助君还会有这种时候,真的超级解气。”宇智波樱扬眉吐气,“虽然要离婚我很难过没错,但是总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呢。”
她朝气蓬勃地活动着自己的胳膊:“感觉做什么都有劲了!”
“就是要这股气势!”樱握拳,“加油!”
“嗯!”宇智波樱笑着点头。虽说带着过去悲伤的痕迹,希望仍点亮了她的碧眸。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还问过佐助君对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结果他居然说他也不知道……真是的,他不会是为了照顾我的感情才这么说的吧?”
“不,他可能说的是真话呢。”佐助那夜动物受惊般的表情仍让樱记忆犹新,“这里的佐助光是活着——”
“就很勉强了。”宇智波樱接道,“像是等待最后一刻的老人一样。”
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总爱在村外最高的一棵树的树顶见面。地点并非特意挑选,二人不过是从第一次会面时便在这里,从此再没有变过。
鸣人头一次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佐助就在树上。只是他看着树梢悬挂的月亮,突然想起了从前他与佐助在波之国相互较劲的日子,一时兴起,从树根一步一步地认真走了上去,然后在树最高处的一根树杈上找到了佐助。
黑衣黑发,纤长挺拔,白皙的面颊在皎洁月光之中泛着贝壳般的光,如月神恬静地观察着森林。听到鸣人的脚步声,青年慢慢地转头。无情的神刹那间变成了他的佐助,歪头对着鸣人笑了。鸣人看呆了,只觉得心中痒痒的,以为自己要打喷嚏。他揉了半天鼻子却没有发作,只好困惑地放下手,也冲着佐助咧嘴笑了。
从此过了十多年。
鸣人变了。他长得更高了,头发更短了,披上了属于七代目的御神袍,眉间添了几条皱纹,因久坐不可避免地患上了轻微的腰肌劳损,此刻正牵着他大腿的肌肉隐隐作痛。但今晚的月光和那晚如此相像,鸣人似乎也可以假装自己还是那个看佐助看呆了的青年,一时兴起地跑上了树顶。
佐助果然在那里等他。
他双腿悬空,坐在树枝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岁月爱护他,在鸣人开始显示沧桑的年纪,他仍是“容姿端丽”,在月亮底下发着光。佐助知道鸣人在他身后却没有动作,只是等着鸣人过来加入他。
鸣人坐在了佐助的左边,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若是佐助的左臂还在,那么他们稍微一动便能够到对方的手。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眺望着森林。今晚没有风,连云也没有,星星也看不到,只有一轮孤月守着夜空。月光亮得有些晃眼,给树木投下了轮廓分明的影子。
鸣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佐助在一起了。他身上担子重,总是不能久留,每次见面总要拖到不得不走才离开。到后来他竟有些害怕和佐助见面了。相见的欢愉定然伴随着离别的痛苦。如同强行将磁铁的两极分开,鸣人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钩着自己心脏的那股引力越来越弱,直到最后一步迈出,有什么东西“嘣”地断掉了,伴随着抽丝般地疼痛,然后便是填不满的空虚和茫然。于是鸣人忍不住去见佐助,而且一定要本体去见。区区影分身有什么资格代替他享受与佐助的时光?鸣人是半点不愿分享的,连自己的分身也不行。
他在路上想了很多要说的话,要问的事,此刻却什么也舍不得说了,只想着千万不要动弹,努力把这一刻的时间拉伸到永远。
但时间是个无情的东西。
“是卷轴的翻译有什么进展吗?”佐助问道。他依旧没有回头看鸣人。
“嗯……稳步进行中。”鸣人不情不愿地开口,“佐助——”
“嗯?”佐助回答。鸣人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其实很喜欢佐助带着点鼻音的哼鸣。
“我,自从见到了另一个世界来的小樱之后想了很多。”鸣人说得很慢,,“我们好像搞砸了很多事我说……”
“是。”佐助很平静,过去那个风火般的少年几乎在他身上看不到痕迹了。
“对不起。”
佐助诧异地转头,终于肯对上鸣人的眼睛。
“我明明下定决心,要让佐助也幸福。但是我好像失败了我说。”鸣人颤抖地笑了,“我在想什么啊我说,明明说好了要给佐助一个归处,却擅自把佐助丢下了。大失败我说。”
“鸣人。”佐助叹气,“避开木叶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不是说这个。”鸣人认真地反驳,“我说的归处是我,不是木叶。我了解宇智波一族和木叶的过往,所以你不想回木叶我也没有意见。我发过誓,不管怎样我都会成为佐助的归处。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佐助弄丢了啊……
“所以对不起,我让佐助失望了。”
佐助只是仔细地端详着鸣人的脸。
“还有,我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想,佐助一个人在外肯定很孤单——”鸣人的眼睛在月光映射下像在泛泪,“我真是太差劲了。”
“没有那回事。”佐助反驳,右手下意识地握拳于胸口,“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只不过是在实现你的构想罢了,我——”
他咽下了后半句话,扭过头去。
“我没有感到孤单。”佐助说。
又是沉默。
鸣人看了看月亮,计算了一下时间,估计家中的人都已经睡下了。
“要回去了吗?”佐助问。
“不。”鸣人说,“在这里就好。”
两人又把视线投向了黑色的地平线。
最后是佐助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喂,你为何会蠢成这样?”
“哈?”突然被攻击,鸣人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气呼呼地指着佐助,“我这次可是什么都没做哦,佐助为什么会突然骂我?”
佐助冷静地仰脸看他:“身为七代目却让自己身陷囹圄,真是难看。”
“让自己——”鸣人困惑挠头,“身陷鲶鱼 ?”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你和雏田还有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一看就能明白,你现在不过是勉强度日罢了。”佐助的声音起伏不大却恳切,“你还不明白吗,鸣人?你说你想让我得到幸福,但是我看着你挣扎的样子心便疼痛不已,又谈何幸福?”
“佐助……”
“你总想着满足周围的所有人,总是希望让每个人都喜欢你。但这是不可能的,鸣人。你就算把自己累死也做不到。”佐助冷酷道。
鸣人有时候真讨厌佐助。因为佐助总是知道如何用一句话就撬开鸣人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的最脆弱的部分。他以眼神想要阻止佐助继续说下去,但洞察人心的写轮眼持有者像是没读懂他的表情似的,自顾自地继续暴力地剖解着他。
“我讨厌这样的你。”佐助继续,“明明已是空壳一副却还一心把内脏掏出来给别人。
“虽然你很不擅长,但是仔细地想想吧,鸣人。再这样下去——我不会坐视不管,看着你一个人沉沦。”
鸣人恍惚间觉得荒谬,以为自己回到了少年时期一心要把佐助夺回身边的日子。只是这次他不再是漩涡鸣人,而是宇智波佐助。明明没有寻求帮助却被蛮不讲理地拖出了自己的世界,从未要求过的深切情感海啸似的地砸在身上,把他砸得晕头转向。此刻他倒是有点理解当初佐助恼怒的心情了。
“佐——”
佐助预卜先知地打断了他:“鸣人,你应该最清楚阻止我是没有用的吧?”他的嘴角有一抹笑意,显然是和鸣人一样觉得这错乱的情景颇有几分讽刺。
鸣人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佐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伸出右手摸上鸣人的脸,用大拇指将鸣人习惯性微皱的眉头用力摁平了,动作熟练无比,显然是一早就看不惯鸣人这个习惯了。
“我走了。”
他一卷斗篷,潇洒地瞬身下了树,回头仰望仍在树上发呆的鸣人。鸣人向前也不是向后也不是,只好坐在树上被迫和他对视。佐助仍是那副沉静如深谭的样子,眼中却多了一点神采,如同埋在土里的火星终于得到一口新鲜的氧气,跃跃欲试地重新闪烁起了橘色的光。
佐助这是在干什么?
鸣人摸着额头,陷入了巨大的迷茫。
“哼,吊车尾的。”佐助摇头哼笑,“回见。”
佐助转身没入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