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鸣佐鸣） 樱之旅》巴别图书馆

6、春野樱想要工资

　　“小樱。”

　　是夜，鸣人敲响了春野樱的临时公寓的门。已经关了灯准备睡觉的樱开门时着实惊讶了一下，随即把他请进了房间。

　　鸣人此时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他面色惨白，眼下青黑，下巴上还有浅浅一层的胡茬。他两条金色的眉毛无意识地皱着，房间里没有开灯，蓝色的双眼在夜色中几乎成了黑色。

　　“怎么了鸣人，”樱担忧，“你还好吧？”

　　鸣人哼了一声，在餐桌边坐下。

　　“抱歉啦小樱，这么晚还来打扰你。”鸣人以手抚额，整个人如一根紧绷的弦，下一秒就会断掉。樱从未见过这样的鸣人。在她的印象中，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鸣人总是笑着的。他的笑如同阳光，可靠而温暖，有着让人振作的神奇力量。他是很多人的太阳，在忍者的世界里任性地放光，照亮了这个世界本该阴暗的角落。

　　谁也不会想到，太阳竟也会有耗尽的一天。

　　樱在他的对面坐下：“没事。倒是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翻译班刚刚告诉我他们在卷轴的翻译上取得了进展。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这个卷轴确实和你回去的方法有关。不过详细的内容还要等一阵子。”鸣人喑哑地开口。樱给他倒了一杯水，鸣人轻轻谢过，把水杯放在了一旁。

　　“我知道了。”樱问道，“那你要回家了吗？”

　　鸣人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冷冽的月光射了进来，把小小的公寓房间分割成了黑白鲜明的方块。鸣人坐在霜白的月光里，脸却藏在了阴影之中。他的背疲惫地弓着，双肩耸起。樱似乎看见了他的肩膀在颤抖，但又怀疑是否是自己看错了。

　　“小樱，”他一动不动，“我……”

　　没有下文了。

　　“是太累了吗？”樱轻声道。

　　“哈哈，”鸣人语速很慢，仿佛每一个音都需要莫大的力气才能发出，“确实很累。”

　　“鸣人——”

　　“好了，消息通知到了，我也应该回家了我说。”鸣人突然活了过来，他打断了樱的话，笑着伸了个懒腰，“樱也是准备睡下了吧，真是冒昧打扰了。”

　　说罢，他起身向门口走去。

　　“鸣人——”樱慌忙开口。

　　鸣人没有停下，反而开始弯腰穿鞋。

　　“鸣人。”

　　开门。

　　“鸣人！”

　　鸣人维持着半开门的姿势，仍是没有回头。

　　“怎么啦，小樱？”

　　“你到底怎么了？”樱走到门廊，打开了灯。暖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把月光画出的地图全部抹掉了。

　　“没——”

　　樱毫不客气地打断：“不要把我当傻子！”

　　鸣人沉默地转过身，垂眸看着樱的脚下。

　　樱放缓了声音：“是因为我今天下午说的话吗？”

　　“哈，哈哈哈哈，就是说！”鸣人笑得难看，五官挤成了一团，“小樱真是在胡说些什么啊，我和佐助什么的，两个男子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好恶心的。”

　　“漩涡鸣人！”樱怒道，“不许说这种话！”她气得发抖：“只有你……我绝对不许你说这种话。”

　　鸣人被樱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随即讪笑着摆手：“抱歉啊小樱，我错了我说。冷静一点。”

　　樱喘着粗气，陌生地打量着金发男人。她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般分明的了解自己身处异世，眼前的人也不是她的漩涡鸣人，那个鸣人……她咬牙。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她质问。

　　鸣人挠头：“因为……这种关系不正常？男人和女人结合才应该是正常的吧我说？”

　　“你真的这么想？”

　　“是的。”

　　鸣人终于抬头，蓝宝石般的眼睛直视着樱的碧眸，其中没有任何动摇。两人较劲似的就这么盯着对方，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最后鸣人移开了视线。

　　“‘只有我不许说这种话’……果然，在小樱的世界里，我和佐助是恋人吧？”

　　“……是。”

　　“为什么？”鸣人皱眉。

　　“为什么？”樱笑，“这种事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吗？你和雏田在一起又是为什么呢？”

　　鸣人歪了歪头，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雏田人又漂亮性格又好，从小就一直鼓励我，关心我，所以我一直都很喜欢她。长大之后也是，她体贴又细心——”

　　“爱。”樱说。

　　鸣人愣住了，明明是七代目火影，此刻他却如一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他迷茫地瞪着他的蓝眼睛，等待着家长的惩罚。他似乎真的不明白春野樱在说些什么，只愣愣地杵着。

　　樱不愿再说下去，便替鸣人拉开了门：“已经很晚了，别让家里人等太久。”

　　鸣人却又不肯走了，他站在原地看着樱，倔强地等着樱给他一个更详尽的解释。这时候的他到显出一些漩涡鸣人特有的绝不放弃了，即使在樱明示送客时也没有丝毫退让。

　　“又怎么了？”樱双手抱胸。

　　“小樱你刚刚说爱……指的是那边的我和佐助吗？”鸣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

　　“为什么？”鸣人又问。

　　樱皱眉：“你问为什么……这种问题只有他们能回答。我只知道不管是作为同伴，朋友，家人，爱人，还是携手度过生命的伴侣，你们都毫无保留地爱着彼此，仅此而已。那边的鸣人和我说过，佐助对他来说就是——”

　　“唯一。”鸣人勾起嘴角。

　　“……嗯。”樱咬唇。

　　“真好啊。”他叹气，然后走出了门，“小樱晚安。”

　　“晚安。”

　　——虽然樱很想这么回复，但鸣人还没来得及走出一步便被人拦在了门外。来人是宇智波樱，她穿着忍者服，上面的扣子扣错了几颗，显然是慌乱之中出了门。

　　“小樱？”鸣人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博人不见了。”宇智波樱匆匆道，“我们到处找遍了都找不到他，雏田必须要回家照顾向日葵，所以拜托我来找你。”

　　鸣人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了。多重·影分身之术！”

　　地上歪七八扭地躺了几个鸣人。

　　“……”

　　“……”

　　“……”

　　春野樱迅速穿上鞋子：“我和你们一起去找。你们找了哪些地方？”

　　“村子里他爱去的地方，平时训练的地方，还有他的几个朋友的家里都找过了。”宇智波樱头疼得不行。

　　“火影岩呢？”鸣人问道。

　　三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博人的去向。他们乘着月色在楼房间穿梭，一路爬上火影岩，果然在四代目火影头像的头顶看到了一个孩子的背影。他面朝木叶村，盘腿坐在他祖父刺猬般的头发之间，金发在风中飘动。

　　“博人，你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我说？你妈妈很担心你。”鸣人上前道。他与自家的孩子说话时总带着一股威严，与其说是父子对话，不如说是在教训下属。

　　小小的背影没有动作。

　　宇智波樱悄悄地施展了分身之术，让影分身去漩涡宅通知雏田和向日葵失踪的长子已经找到了，自己则是留在了原地，和春野樱一起观察着博人的动向。

　　“博人？喂，博人！”鸣人沉声道。他试图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但他疲态尽显，装出的一点火气都用在了提高嗓门上。

　　“我想一个人呆着。”博人终于开口，“你走开。”

　　“博人，你就是这么和你的父亲说话的吗？”莫名其妙地被儿子冷脸以待，鸣人被逼出了几分真火。

　　博人猛地转过身：“父亲？几天都说不上一句话的父亲吗？从来都不和妈妈睡一起的父亲吗？你有真的爱过我们吗？父亲？”他狠狠地嚼着最后的称呼，如幼狼研磨着带着筋的生肉。

　　“博人，”鸣人试图打断，“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突然——”

　　“我听到了。”博人扔下了一个炸弹，“我听到樱阿姨说，在另一个世界里，你和佐助先生是一对恋人。”

　　鸣人瞬间如石头般僵硬。

　　樱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一个下忍不可能毫无声息地如此接近她和宇智波樱，更何况佐助就在不远处。然后她反应过来，为了不让佐助和佐良娜有机会听到她们的对话，她们走出去了很远，又在情绪波动之下放松了警惕。再加上博人本身在下忍中实力出众，又与她们相熟，种种因素叠加起来，博人能够偷听到她们的对话也不是天方夜谭。

　　宇智波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樱感觉到她的气息一下子紊乱了。

　　现在的问题是，博人到底听到了多少？

　　“这就是原因吗？”博人咬牙冷笑，“你其实从来就没有爱过妈妈，所以也不喜欢我和向日葵。”

　　鸣人张大了嘴：“怎么可能！如果我不爱雏田，那我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博人，平行世界是平行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我一直，我一直很爱很爱你们！”

　　“你们是我的家人，我怎么会不爱你们呢？”鸣人恨不得把心剖出来呈在自己儿子的眼前，“在这个世界上——”

　　博人激动地站起来，嘶喊道：“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完全感受不到啊！”

　　他终于流下泪来：“你在家里待着的时间就那么一点，你当然不会知道妈妈其实也很寂寞也很累……每天最早起来做早饭，晚上还要等你等到那么晚，平时也没有时间出去玩，一直在照顾我们三个，她又是那么个温柔的人，从来都是‘没事没事’的，还一直叫我理解你，说什么‘身为火影的责任你要理解’之类的鬼话。这种话不应该你自己来和我们解释吗？凭什么要同样是受害者的妈妈来替你辩护啊？
　　“我其实很生妈妈的气！她应该和那些高官大名一样冲你发脾气甩脸色，但是她只会对你说‘对不起’。我虽然没有太多可以借鉴的经验，但是我也知道没有哪个小孩的父母天天对对方说‘对不起’和‘谢谢’的！

　　“你当然可以心安理得的说出你爱我们这种话，因为每次妈妈都带头在你面前装出家里一切都好的样子！但是其实一点都不好！哪里都不好！最差了！而每天要面对这样的家的不是你，是我，妈妈和向日葵！”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差点把自己憋得背过气去。博人用力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我们不是你想感受家的温暖的时候就回来，不需要的时候就找个理由忘记的工具！”

　　三个大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我的父亲，要是不是你，而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漩涡博人！”鸣人上前去，扬起了手。博人扭头闭眼，却迟迟没有等到手掌落下。鸣人在原地维持着手臂高抬的姿势，愣了一会儿，随后慢慢的蹲下身去，把金发的儿子抱进了怀里。

　　“抱歉，博人，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他颤抖地说，“原谅爸爸吧——不，不原谅我也没事，听你这么一说我真的好过分哪 。我是第一次当丈夫，也是第一次当爸爸，看来两个身份我都搞砸了我说。我真是……太差劲了我说……请你，请你让我再试一次吧……只是不要再说希望你的父亲不是我这种话了，好吗？求你了，博人。”

　　博人方才紧绷的小脸突然就垮了下来，眉头一松嘴巴一瘪，眼泪便哗哗地淌得更欢了。

　　“对、对不起老爸……我刚刚不是真心的我说……”博人哭道。

　　“博人——”

　　“爸爸——”

　　父子俩在祖父的脑袋顶上哭成了一团。

　　春野樱和宇智波樱同时长舒了一口气，相视一笑。

　　“总算是和平解决了。”春野樱感叹。

　　“不，这才哪到哪。”宇智波樱显然对漩涡一家有着更深的了解，苦笑道，“家庭危机才正式开始呢。”

　　“诶，诶？”春野樱瞪大了眼，“刚开始是什么意思？”

　　宇智波樱只是苦笑不语。

　　“博人！”远处传来漩涡雏田的声音，不几秒她便怀抱向日葵出现在了火影岩上，“你到底在干什么，大家都很担心你！”

　　春野樱印象中一向温柔的雏田此刻皱着眉，显出几分做母亲的厉害，上前教训不听话的儿子：“这么晚了不回家，你爸爸工作这么辛苦还要出来找你——”

　　“啊雏田，没事，我已经教育过博人了。”鸣人抬头笑着阻止妻子。他倒比之前看着要有精神一些，整个人竟然也没那么疲惫了。

　　“鸣人君……”雏田一下子软了下来，不赞同地看了一眼仍埋在父亲怀里的博人，“真是对不起，这么晚了还要劳累你……”

　　“说什么呢。”鸣人挠头，“博人不也是我的儿子吗，父亲教育儿子理所当然我说。”

　　雏田抿嘴，腼腆地笑了：“是吗？难得你们这么亲近呢。”

　　鸣人也笑了。

　　看不惯。

　　春野樱磨牙。

　　果然她还是看不惯漩涡一家子的相处。大人和小孩带着假面，默契地假装家里一切都好，如同一台粗制滥造的布偶戏。

　　“博人，给你爸爸道歉。”雏田把向日葵放到地上。

　　但是刚刚才接受了父亲的道歉的博人怎么会肯反过来向鸣人道歉，他抗议道：“刚刚是爸爸在向我道歉我说！”

　　“不管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开始你就不应该让大家担心不是吗？”雏田抱胸，“从这点上来讲你应该道歉。”

　　十二岁的小孩缺什么都不会缺叛逆的心。博人一下子鼓起了脸：“我不要！”

　　“嘛嘛，都消消气，博人和我刚刚已经说开了我说。”鸣人脑门上滴下一颗豆大的汗珠，“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向日葵都已经困得不行了。”

　　向日葵把她那双天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

　　雏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鸣人心事重重地避开雏田的视线，拉着博人站了起来。

　　看来宇智波樱说得没错，家庭危机才刚刚开始。漩涡家的地基之下埋藏了太多起爆符般的秘密，只等一个人引爆便可将整个家庭毁于一旦。若是它们不能永远也不被引爆，樱只能寄希望于伤害能够被降到最小。

　　“你倒是轻松，来这一趟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自己还有个幸福的家可以回。但最后要在这烂摊子里继续活下去的，可是我们啊。”

　　宇智波樱下午的话回响在春野樱的耳边。她苦笑着低语：“抱歉。”

　　宇智波樱明白她在说什么，回道：“你确实应该感到抱歉。”

　　春野樱觉得自己应该改行做话疗忍者，收费十万两一小时，因为显然她的疗效已经好到连有名的工作狂七代目火影大人都愿意翘班来向她问诊。

　　“鸣人，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樱把鸣人请进了公寓，给他泡了一杯茶。

　　“我给自己放了个假我说。”鸣人心虚地挠挠头，“有些事情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所以完全集中不了。一上午我连一份文件都没看完。”

　　樱重重地把自己的那杯茶搁在了餐桌上，坐在了鸣人的对面：“所以你来找我做心理咨询？”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鸣人嘟嚷，“我想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佐助呢？”

　　鸣人一僵。

　　樱叹气：“那就是关于佐助的事了。”

　　“嘿，嘿嘿，小樱好聪明……”鸣人讪笑。

　　樱啜了一口茶：“不过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呢？我在这边才待了不到三天，对这边的你们的情况知之甚少，我的建议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吧？”

　　鸣人想了想：“但是总感觉小樱你很可靠的样子。”

　　“是因为不管在哪里的我都逃不掉跟在你们后面擦屁股的宿命吗？”樱吐槽，“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鸣人抱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很烦恼——”

　　“根据你异常活泼的状态来判断，你现在脑子里的事情已经多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了。”樱戳穿他，“真是的，我又不会生气或者失望什么的，你直说就好了。你们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这么别扭。”

　　鸣人夸张地拧着脸：“哇，这个小樱果然好了解我，好可怕我说……”

　　“鸣人，别笑了。”樱引用了一句她的世界的佐助的名人名言，“很丑。”

　　鸣人的表情一下就消失了。

　　果然佐助的话就是管用呢。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樱还是忍不住内心吐槽的欲望。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鸣人低声道，“总之，虽然有些过激，但我觉得昨晚博人的话有道理。”

　　“嗯？”

　　“我一心想要一个我心目中的家，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家人想要什么的说。”他双手握着水杯，坦白道，“说实话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他们，但是在昨晚之前，我都没有意识到问题有这么严重。现在想想，我从小就没有家，也没有家人，心目中的家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想象和看到的片段凑出来的形象，怎么会知道真正幸福的家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虽然我很想说些鼓励你的话，但是你说的都是事实呢，鸣人。”樱叹息道，“现在明白总比以后明白好。”

　　“我还是搞砸了啊……”鸣人垂头丧气，“希望那边的我没有搞砸。”

　　“很遗憾。”樱笑了笑，“那边的鸣人也天天搞砸。”

　　鸣人更丧气了。

　　樱接着道：“不过他就算搞砸了也没关系，不管是那边的佐助还是我，还有同期的大家和老师也好，都在帮着鸣人呢。这边的鸣人也该多多相信大家才是。”

　　鸣人抬起头，渴求着她继续说下去。

　　樱想着反正这个世界已经被她搞得乱七八糟，也不再顾及那么多：“说起来，那边的鸣人虽然也是七代目火影，却远远没有你这么忙呢。你平时到底在做些什么？”

　　鸣人苦笑：“说实话只是我想要顾及到每一件事情罢了……说来奇怪，虽然我已经实现了我的梦想，成为了火影，但是这里总是感觉空空的。”

　　他握紧了心脏部位的布料。

　　“空得我受不了，拼命地想要填补它。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工作，怎么努力生活，这个洞总是在这里。”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虽然不是什么剧烈的疼痛，但是我无时不刻都能感受得到它的存在。”

　　说完，他又怔住了，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自嘲道：“唯一能够让我短暂地堵上这个洞的时候，是我和佐助在一起的时候。奇怪，我怎么一直都没有发觉呢？”

　　“不是没有发觉，而是不让自己发觉吧。”樱平和地指出。眼前的漩涡鸣人虽已然成熟，但思维很多时候却如幼时的自己一般，靠着本能在这个世上生存着，宁可把自己的骨头打碎扭曲也不愿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想要鸣人冒着被开膛破肚的风险露出硬壳下柔嫩的皮肤，不付出极大的努力和真心是不可能的。

　　“说起来很奇怪，也很惭愧。”鸣人继续说道，“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叫佐助回来，让他带我走，我们一起去做什么都行，总之带我离开这里。明明我是火影，妻子都在木叶。背负着这么多责任的我却一心想着逃跑，是不是很失败？而且还是叫同样有妻女的佐助带我一起走，这就更奇怪了吧？和私奔似的。”

　　“我倒不觉得奇怪。”樱以手撑头，微笑，“只要鸣人说的话，佐助就会这么做吧？”

　　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时间，他寄了一封不明不白的信，你毫不犹豫地就去了。你也寄了一封不明不白的信，他什么也没问就出现在了你的门口，向你伸出了手。

　　“果然对于我来说，鸣人和佐助，不是对方就不行呢。”樱最后感叹道。

　　“果然，不是佐助就不行呢。”鸣人露出了一个笑似的哭脸，“小樱，我好像，有点，那个，后悔了。”

　　两人相对而坐良久，一同沉沉叹气，把头发抓成了两个鸟窝。

　　“小樱。”

　　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春野樱的背后响起。樱汗毛倒竖，一记冲拳便将背后来人送进墙里。

　　“啊小樱！”鸣人委屈地叫道，“为什么？”

　　“不要突然从人家背后靠近啊！”樱愤怒地握拳，“吓我一跳。”

　　鸣人撇着嘴摸了摸脑袋上的鼓包，神秘兮兮地把樱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并观察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拉上了房门。

　　“干，干吗啊突然之间……”

　　樱理了理自己被扯乱的浴袍。

　　重启第七班的第一年，三人一路进发，跟着十二岁的他们做任务的痕迹把大大小小的国家逛了个遍。具意见发起人漩涡鸣人的解释，这标志着告别过去，新的开始。其他二人不能说没有异议，只能说毫不在乎，反正为了辉夜遗迹的探查哪儿都是要去的，还不如顺了鸣人的心意让他少再制造噪音。但一路上鸣人还是从来没停下过嘴，特别是中途鹰小队的成员们加入时，他们所过之处没有不遭到噪音投诉的。这两天是他们重启一周年纪念日，他们又正好在返回木叶交付任务的途中，难得悠闲，便在附近的温泉旅馆歇下，小住了两天。

　　他们吃过晚饭才去温泉泡了一会儿，此时的鸣人脸上还带着热气蒸腾出的红晕。他一脸纠结地扭捏了好一会儿，才在樱的威胁中含糊地解释起了“绑架”她的原因。

　　“就是，就是……”他嘟囔，“小樱不是医疗忍者吗，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樱抱手：“快说，耽误了我难得的护理头发的时间我可要揍你哦。”

　　“就是……”鸣人扭成了一条蛇，“我有一个男性朋友，他，他对着佐——自己的男性朋友……那个了……怎么办……”

　　樱面无表情：“所以你是来咨询你的口功能问题的？”

　　“小樱怎么知道是我的我说！”鸣人一惊，随即自暴自弃道，“我，我就是想问为什么我会想着一个男性——”

　　“你想问你为什么对佐助产生了口口吗？”樱问。

　　“啊啊啊啊小樱不要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啊啊啊啊啊”鸣人尖叫，“你怎么一点都不羞耻啊啊啊啊啊！”

　　“笨蛋，小声一点！”樱其实脸也滚烫，但她要维持自己作为医疗忍者的尊严，“我是个医生。再说了，这一路上你不是也见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病人了吗？”

　　“确实我说……”鸣人揉了揉他已经和西红柿一个颜色的脸。

　　这一路上，第七班走到哪里樱便把医馆开到了哪里。实践证明忍者和普通病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物，至少忍者不会问出诸如“医生我的男人太短了你能用忍术帮他加长一下吗”，“医生我的口口好口口”，“医生我口口了拜托你用手里发光的那个术治疗一下吧”这种问题。一开始经历过生死拯救过世界但就是情感一张白纸的三人差点就地去世，后来逐渐锻炼出了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面不改色的能力，离无敌又近了一步，真是可喜可贺。

　　“但是……”鸣人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瞄向樱，“小樱不会觉得奇怪吗，明明我是个男生，却对着另一个男生……”

　　“你真的觉得那个不小心把酒瓶塞进了屁股里的病人是不小心的吗？”

　　鸣人想到了不好的回忆，脸色一变。

　　“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人和人之间不一样，所以喜欢的对象不一样不也是很合理的吗？”樱解释道，“对于我来说，鸣人会喜欢佐助是很正常的。”

　　“喜欢？”鸣人的脸竟然还能变得更红，“但是小樱你——”

　　“我对佐助已经不是那种喜欢啦。”樱摆摆手，“不要在意我。”

　　鸣人嘿嘿一笑，但是又担心起来：“但是佐助他，会不会讨厌我，觉得我很恶心之类的，以后再也不和我来往了……”

　　“鸣人。”樱严肃道，“我不能代表其他人的想法，但是我一定不会因此讨厌你的。我相信佐助也不会。你不是说过吗，你是他的‘唯一’之类的，既然是唯一的话，即使不能接受你的心意，不讨厌你这种程度还是能做到吧？”

　　倒不如说佐助也在想着你……打住！樱打了个冷战。

　　“所以你打算告白吗？”樱问。

　　“不……”鸣人尴尬地摸了摸后颈，“我……还没想好怎么办我说。我都不敢确定我对佐助是不是喜欢呢。”

　　樱目瞪口呆。

　　“你，什……？”

　　“啊，因为上次雏田的事……我总感觉自己在感情上完全是一窍不通呢……所以我也不敢确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鸣人苦恼道。

　　冷静，冷静。至少鸣人能意识到这一点就是很大的进步了。樱指导自己深呼吸。

　　“没事，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呢。”她咬牙安慰，“趁这段时间多想想多观察学习吧。”

　　“小樱好会说话。”鸣人玩笑道，“总感觉安心了好多我说。”

　　“那是当然，毕竟交流可是医生的重要职责。”樱自豪地一甩湿发，走向靠门的房间角落，“正好，我刚刚把包落在你这里了，免得再过来取一趟。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你思、考、人、生、了——”

　　“漩涡鸣人！”宇智波佐助一把拉开门，“你给我解释清楚！”

　　“佐佐佐佐佐佐佐助！”鸣人跳了起来，“解释，解释什么！”

　　佐助没有发现在他的视野死角里被吓了一跳的樱，而是大力关门，然后直直地走过去揪住了仍在手舞足蹈的鸣人的衣领。

　　“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佐助咬牙，“为什么这一个月你一直躲着我，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佐佐佐佐助，太，太近了我说……”鸣人的眼睛变成了蚊香眼，手脚变成了面条在空中飘荡。

　　“喂，回答我！”佐助双手紧握鸣人的双肩使劲摇晃，“鸣人！”

　　鸣人被晃得实在是受不了了，眼一闭心一横，喊了出来：“因为我做了对不起佐助的事！”

　　“哈？”佐助眯眼，“什么叫对不起我的事？”

　　“那个，那个，就是……所以说，对不起就是……我”鸣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佐助，“对着佐助……了。”

　　“什么？”

　　“……了。”

　　”？“

　　“……了。”

　　“听不清楚，你这吊车尾。”佐助炸毛，“你已经蠢到话都说不清楚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我对着佐助口口了！”鸣人闭着眼睛对天呐喊。

　　这下佐助也红得和鸣人一个色号了。

　　“哈，哈哈，佐助你不要太害怕我说，我，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实际上也很奇怪，我，我是个很变态的人，啊我是说我不是什么变态的人，啊咧，啊咧我在说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鸣人大笑出声，最后被忍无可忍的佐助用新安上的左手一把捏住了脸蛋。

　　“别笑了，鸣人。”佐助看着鸣人的眼睛说道，“很丑。”

　　于是鸣人便听话地安静了。他比天空还蓝的双眸温柔地抚过佐助的脸，最后对上的佐助漆黑的右眼和轮回眼左眼。鸣人平时嘻嘻哈哈惯了，突然安静下来才发现他原来遗传了四代目那双有口皆碑的漂亮眼睛。

　　佐助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话来，最后只是闭着眼睛飞快地凑上前，在鸣人被捏得跟个金鱼似的嘴巴上碰了一下，发出了“啵”的一声，然后就再也不肯抬头了。

　　鸣人瞪大双眼，如同做了一个在雨夜中被请了无限量豪华版一乐拉面的美梦，一下子也动都不敢动了，生怕力道一大就把这个梦给碰碎了。

　　“咳，”佐助含糊，“总、总之……”

　　鸣人一下子抱住了佐助。

　　“喂！”佐助差一点没站稳。

　　“我，说实话不太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我说……”

　　佐助小声道：“我、我也……”

　　“但是，但是，我们可以一起……那个……”

　　“研究……”

　　“嗯，嗯……”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人就着互相抱着的姿势，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佐助小声：“我们学着交、交……”

　　“交往……”

　　“啊……”

　　粉红色的沉默在房间中蔓延。

　　“恭喜。”樱起身，“我先回去睡觉了。”

　　还挨在一起的两颗脑袋慢动作地扭向了樱。两双眼睛空白地看着樱拎起自己的背包，拉开门走了出去。

　　“晚安。”

　　樱狠狠地砸上了门。

　　去死吧，笨蛋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