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非主流年代》忆清晓

44、第 44 章

　　出发去二姑家的那天，还是程林生开着那辆电动小三轮将程茉母女三个送到了镇上。只是，将人和东西放下后，一听到苏萍又开始碎碎念叮嘱来叮嘱去，他就话也不说一句立马上了车扬长而去了。

　　苏萍叹了口气，提起行李和程茉程莉上了汽车。

　　临市和程茉家所在的泽市相邻，距离很近，几人到了市汽车站后又换了辆车，只坐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出车站后，程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妈，小茉小莉，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程兰上前接过几袋行李，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我早上煮了鸡蛋带着呢，而且提这么多东西也不方便。”苏萍摇头拒绝，“你订好住的地方了吗？贵不贵啊？”

　　程兰看了眼两个妹妹，见两人的精神都还不错，也就没再坚持，又笑着对苏萍说：“放心吧，这边的招待所都便宜的很，我就定了一个双床房，要不了多少钱。”

　　临市比泽市发展稍微好一些，但两个都是经济一般的县级市，看起来倒也没多大差别。

　　此时的车站门口甚至连出租车也没有一辆，倒是不少开摩的和小三轮的司机已经开始大声招呼起她们几个来。

　　考虑到大包小包的行李，程兰没犹豫，直接和两个三轮车师傅谈好了价格，四个人两两一组上了车。

　　程茉坐在苏萍旁边，侧着头安静地看路边的建筑和招牌。虽然她前世也没来过临市多少回，但并不觉得多陌生，或许是因为与泽市相比，这里的街道布局也都差不多吧。

　　就在程茉发觉两边的房子渐渐变得高起来，开始有点城市的样子之后，车也停了下来。

　　“就是这家，我都看过了，这里离二姑家就十分钟的路程，周围也很热闹。”程兰指着路边一家挂着红底黄字醒目招牌的店面介绍道。

　　程莉新奇地仰着头念着：“温馨宾馆……二姐，这个字是念馨对吧？”

　　“对。”程茉跟着往里面走，发现店面虽然有些小，但大厅的环境还挺整洁干净。

　　程兰带着几人去前台办好了入住手续，热情的老板一边过来帮忙拎行李，一边仔细介绍着房间的物品和入住后的注意事项。

　　电梯是肯定没有的，但好在她们的房间在三楼，不算太难爬。

　　“就是这间了。你们运气不错，这个房间可是我们宾馆标间里面积最大的一个了。”老板乐呵呵地帮忙推开门，将行李放到了电视机下面的柜子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随时电话找前台就行。”

　　待老板一离开，程莉立马就兴奋地扑到床上滚了一圈。

　　“程莉，你给我下来！刚坐了车一身脏兮兮的就跑床上去！”苏萍气得上前一把将她拽了下来，又拿起被子用力抖了抖。

　　被批评了的程莉朝程茉吐了吐舌头，又继续在房间里摸来摸去，看什么都新奇。

　　“我和小莉睡里边这张床吧，小茉你和妈睡行吧？”程兰将自己之前寄存在前台的行李打了开来，开始整理东西。

　　程茉无所谓，便点了点头，仔细地检查过床品，确认没什么脏污，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给，这是帮你买的礼物，都叫店员包好了的。”程兰将一大包装着好几个五彩缤纷的盒子的袋子递给程茉，“背你这一包可不轻松啊。”

　　“谢谢姐。”程茉笑着接过，“所以昨天我才多转了你一百，特地给你当辛苦费的呀。”

　　程兰故意哼了一声：“一百块真是便宜你了，你不知道你姐我现在一天赚多少。”

　　“就算变成富婆了，也是我的姐姐。”程茉蹲在地上将礼物检查了下，又仰着头笑嘻嘻地对程兰撒娇。

　　“不得了，连你也变得花言巧语了。”程兰咋舌，眼里却满是笑意。

　　苏萍拎着一个红色塑料袋走了过来：“鸡蛋吃点儿吧，小兰你也饿了吧？”

　　“我现在不吃，等会儿我们几个出去吃午饭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程兰摆了摆手，提议道。

　　苏萍不听，坚持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个鸡蛋：“出去吃啥，别浪费钱，我煮了好几个呢，不吃掉就浪费了。”

　　“那也吃不饱啊。”程兰无奈地剥了鸡蛋，“妈，你别管了，就当我赚钱了，想请你好好吃一顿饭不行吗？”

　　程茉和程莉也跟着劝了两句，好歹是打消了苏萍打算拿鸡蛋凑合一顿的想法。四个人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出门去吃午饭了。

　　“我跟二姑说了，我们下午过去，等会儿我们上去换个衣服，就出发吧？”程兰结好账，又问苏萍，“妈，东西是今天就要拿过去是吧？”

　　苏萍随口回答：“应该是吧，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去，给你们二姑的礼物倒是也可以留到明天正式祝寿时再拿出来。”

　　“那也不好其他人的礼物都给了，就二姑没有吧？”程茉有些迟疑地问。

　　“哎呀，随便你们好了，哪那么多规矩。”苏萍也有些搞不懂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程兰想了想，开口道：“还是都今天拿去吧，反正都是些小礼物，我们又是自家亲戚。妈妈的红包就留到明天去酒店吃饭时再给，也算是做个面子。”

　　对此大家都不再有什么异议，于是几人便又回了酒店将要送的礼都整理装好。

　　二姑家在一个老式单元小区里，从外面望进去，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里错落有致地露出几个方方正正的单元楼顶。几人走近小区大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表姐季文敏。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浅棕色套裙，齐肩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目光炯炯有神，一见到她们，立即满是笑容的迎了上来：“舅妈，热坏了吧，小兰也真是的，非不告诉我你们住哪，不然我让李军开车去接你们多好。”

　　“没事，就一点点路，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小军，他上班重要。”苏萍乐呵呵地应着。

　　“哪里麻烦了呀，他单位里清闲得很。”季文敏接过苏萍手里的袋子，又笑意盈盈地看向程茉程莉：“小茉小莉看着都长高了呀，也变漂亮了。”

　　“敏敏姐。”程茉和程莉礼貌地叫了人，便继续乖巧地走在后面，安静听着她和程兰的寒暄。

　　往里面又走了两分钟，季文敏带着她们进了其中一栋单元楼，爬到二楼，季文敏先大声唤起了人：“俊豪！明明！赶紧出来拿东西！”

　　随即，右边的防盗门便被打开了，一个留着寸头的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先走了出来，紧跟其后的是一个揉着眼睛的一头卷毛的年轻男人。

　　“叫人啊！”季文敏瞪了两人一眼，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小男孩，“这是你舅姥姥，你小兰阿姨，小茉阿姨，还有小莉阿姨。”

　　又上前拍了还在打哈欠的男子一巴掌：“季文明你昨晚又在熬夜打游戏了是吧？”

　　“啊呀，痛死我了大姐！”季文明夸张地惨叫了声，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叫了舅妈和几个表妹。

　　“好了，别站在门口了，赶紧帮忙把东西拿进去。”

　　随着季文敏的吩咐，程茉几人的双手迅速空了下来。进了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不算宽敞的客厅，收拾得十分干净，红棕色的实木沙发擦得发亮，茶几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和干果。墙上挂着一幅二姑和姑父的合照，照片里的姑父穿着中山装，笑容温和。

　　程茉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或许是因为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姑父生前是个有些严肃不爱说话的人。

　　“满妹子，你来了呀。”

　　一声有些虚弱的轻唤传来，几人转身，看见二表姐文惠扶着一个肚子突出皮肤暗黄的老人走了出来。

　　“二姐！”苏萍连忙走上前扶住她，眼里满是焦急，“这是怎么了，上回见面身体不还挺硬朗的吗？”

　　“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了，没事的啊。”程美华笑着拍了拍苏萍，“你们一路上过来辛苦了，林生他没来吗？”

　　苏萍暂且放下心底的酸涩，解释道：“嗯，家里养着鸭子，他走不开，让我和几个孩子来看看你。”

　　“也是，你们家不容易啊。”程美华叹了口气，又看向几个女孩，“好在几个孩子都是好的。”

　　程茉看着眼前有些苍老的二姑，心里不免一阵酸涩。她不知道前世她来的时候二姑的身体是不是也已经这么不好了，但她印象里的二姑，总是一副心宽体胖精神奕奕的模样。

　　“大家都坐下来吧，坐下来慢慢聊。”季文敏上前扶着程美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忙着招呼程茉一家吃水果。

　　季文惠则去厨房拿来了几个杯子，一边倒水一边轻声招呼：“舅妈，您喝茶。”

　　看着眼前温柔漂亮的惠惠表姐，再看一眼旁边靠在沙发上和俊豪一起玩着手机的明明表哥，程茉的心里又忍不住涌起一股悲凉之感。

　　此时屋里正其乐融融交谈的一群人，又如何能想到，二姑这一大家子，会在几年后连续经历死亡和疾病的打击，只剩下敏敏表姐独自支撑门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