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非主流年代》忆清晓

43、第 43 章

　　“我们都去吗？”程茉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努力搜索着脑海里繁杂的记忆。

　　程林生在一旁插话：“我就不去了，家里一堆活总要有人做。你们和你妈一起出去放松放松见见世面就行。”

　　“我等会再问问小兰，最好是她带你们去，我跟你爸一起留在家里。”苏萍接着说道。

　　程茉模模糊糊记起似乎前世也是有过这么一段经历的，当时去的也确实只有她们姐妹几个。在二姑家客厅阳台的一张被帘子隔起来的小床上，她和程莉一起住了好些天来着。

　　当时的程茉作为一个真小孩只觉得新奇好玩，但现在让她再这么去住几天，尤其是想到二姑家人口也不少，两位表姐夫，比程兰还大几岁的明明表哥，还有敏敏表姐那已经上小学的儿子，实在是不方便极了。

　　程茉忍不住问：“二姑家住得开吗？”

　　“就住几天，挤一挤就好了，你们两个瘦瘦小小的也占不了多少地方。”苏萍满不在乎，“所以我和你爸才说不去了啊，少给她们添点麻烦。你们也是啊，去了别人家嘴巴甜一点，多叫人。”

　　程茉皱了皱眉，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不去也不可能，毕竟二姑家帮了她们不少，也是所有亲戚里感情最深的了。之前奶奶还在的时候，二姑每年回来都会给程茉姐妹几个买衣服买文具，还经常偷偷往她们兜里塞零花钱。

　　再想到经历过奶奶和姑父相继离世的打击之后，二姑的身体也不大好了，程茉的心里更是立马涌现出一股紧迫感。她知道，留给二姑的时间也不过就两年多了，这期间，她们又还能再见几次呢？

　　“一起去吧，我们一家人一起订个酒店，也不用麻烦二姑她们。”程茉越想越觉得可行，声音里都带上了些急促。

　　“你别想着自己挣了点钱就大手大脚的啊，还住酒店。”程林生眉头拧起，语气不耐，“就按你妈说的，你们几个过去一趟意思一下就得了。家里一堆事，还有鸭子要喂，都跑过去干什么？”

　　程茉看了一眼他，顺了口气平静地对苏萍说：“我们几个都是小孩子，没有大人出面总是有些没礼的。再说二姑家到时来的亲戚估计也不少，再怎么凑合都是要给她们一家添麻烦的，还不如花点钱在附近住几天，两边都省事。”

　　顿了顿，程茉又接着开口：“你们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去过临市，我记得上次敏敏姐打电话回来不是还说二姑身体不太好了吗？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顺便去看看呢？家里的活放几天也不会怎么样，鸭子没卖完的就托给二姨家照看一下好了。”

　　苏萍被说的有些犹豫，迟疑地看向程林生：“老程，你看……”

　　“你现在主意可是大了，都安排起你爹妈来了。”程林生气呼呼地放下碗起身，“你们谁爱去谁去，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说实话，程林生去不去，程茉并没有那么在乎，毕竟他一向以自己的孤高寡合为荣。她只是继续劝说苏萍：“妈，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也花不了多少钱，二姑不是本来就想要你带我们去的吗？”

　　想起二姑姐在他们困难时二话不说拿过来的几千块钱和平时对自己几个女儿们的疼爱，苏萍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答应下来：“行吧，那我们明天去街上一趟，看看要买点什么带过去。”

　　之后苏萍又和程兰通了个电话，商量好了三天后的行程。程兰那边说已经招了一个助手，这两天会安排好订单，到时她直接从省城坐车去临市。她到了后会先去二姑家附近订好招待所，到时苏萍可以带着程茉程莉两人直接过去汇合。

　　程茉在一旁表示自己要和程兰说两句，苏萍便将手机递给了她。

　　“姐，你在省城帮我们也买一份带给二姑她们的礼物吧，这边都没什么店，等会我把单子发给你。”

　　等挂断电话，程茉便立即拿出本子开始列要给二姑家每个人的礼物。首先肯定是作为寿星的二姑，苏萍已经包好了礼金，作为孩子的程茉只需要准备一份贴心的小礼即可。还有敏敏表姐，惠惠表姐和明明表哥，以及小外甥，程茉一一为他们想好了合适的礼物，随后便将清单拍照发给了程兰。

　　“二姐，那我呢那我呢？”程莉在一旁有些着急地扒拉她。

　　“你还小，又还不能自己赚钱，准备一份心意就好啦。或者你想好要买什么礼物了吗，我也可以先借钱帮你买。”

　　程莉有些纠结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礼物啊……”

　　“不着急。”程茉安慰地对她笑了笑，“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街上看看，说不定就有想法了呢。”

　　第二天苏萍带着程茉程莉两人出门时，程林生在一楼一言不发地倒玉米饲料，将盆摔的哗啦作响，奈何三人没一个多看他一眼。

　　苏萍先去了集市，称了不少本地特色的干货果子，腊鱼腊肉，走亲戚必备的桂圆红枣更是拿了好几袋。接下来又去超市提了两盒白酒，饼干糖果也挑着包装精致的买了一些。

　　直到程茉程莉两人的手里都提了好几袋，苏萍才终于准备结束采购。

　　“等会等会，我还没买呢！”东张西望了一整路的程莉急得出了一头汗。

　　“你要买啥？你一个小孩子瞎操心什么。”苏萍将右手挂着的一大包腊肉往上提了提，没好气道。

　　忽然，程莉被路边一个小摊吸引了目光，她急忙放下手里的袋子，跑了过去。

　　“诶！你这孩子！”苏萍跺了一下脚，又忙着拉住胳膊上滑下来的大包小包。

　　程茉上前拎起地上的东西，朝程莉那边走去：“我们也不着急，等一会儿她吧。”

　　待走近了，程茉才看清摊子上摆着的几个塑料盒里，满满的全是一颗颗印着招财猫和各种汉字的小陶瓷珠子。

　　“妈妈，你知道二姑叫什么名字吗？”程莉埋头仔细挑选着，急急地问道。

　　苏萍气喘吁吁地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程美华。你问这个干嘛？”

　　“挑礼物呀！”程莉继续在盒子里翻找着，“二姐，你也快来帮帮我，找一下俊豪两个字。”

　　程茉无奈地放下东西，跟着她一起在盒子里拨来拨去。

　　两个人翻了快半个小时，总算是找齐了二姑一家人的名字，老板过来帮忙将这些小珠子都按照名字排列穿成了手链，又用一个透明塑料袋一一包装好。

　　结完账后，程莉也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又恢复了兴高采烈的模样。

　　接下来的两天，家里萦绕着一股怪异的气氛。程林生像是憋着一股气般，时不时制造一些噪音，要么是门被摔的哐当一响，要么是吃饭时对着饭菜吹鼻子瞪眼地挑刺。苏萍也不惯着他，往往要立即呛回去，然后两人又开始东拉西扯地翻旧账吵架。

　　只是每当其中一个放狠话说“那你就走啊，去找别人啊！”时，另一个就要么沉默要么转移话题继续车轱辘了。

　　一开始听到争吵，程莉就会紧张地放轻动作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再时不时担忧地看程茉几眼。而程茉的淡定和一如往常倒也多少给她带去了些安慰，最后她也能在争吵声中和程茉讨论要带哪些衣服去临市了。

　　这点小吵小闹对程茉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毕竟程莉或许没记忆了，她却到现在都依然对这两人曾经大打出手，引得奶奶和伯伯们都过来劝架的场景印象深刻。

　　前世程茉也不是没劝过苏萍离婚，甚至在她们姐妹三人的影响下，苏萍后来也离开过老家好几次。她在程兰自己买的小房子住过近一年，靠着在附近商场的饭店里做饭每个月还能攒下不少钱。她也去程茉和程莉所在的城市分别待过几个月，将附近的环境摸得比她们两个常住的还清楚。

　　但不管住得多自在多舒服，苏萍隔一段时间总还是要回到这个村子里来。一边在电话里跟女儿们抱怨家里被程林生搞得跟猪窝一样脏乱，一边勤勤恳恳地将房子又收拾干净。

　　“你不是自己非要回去的吗？”听烦了的程茉有次实在忍不住怼了她这么一句，“你既然离不开他就受着呗。”

　　电话那边的苏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那不然怎么办呢？以后老了我总还是要和他一起互相照顾的。”

　　不管程茉和程莉如何坚定地表示自己不想结婚，苏萍都坚信，女儿们总是要嫁人的，她们的家永远不是她的家。等她老了病了，还是要指望程林生在床边伺候她。

　　那时对自己人生几乎陷入绝望的程茉更无法跟母亲保证什么以后，结了婚生了儿子的程兰，也确实不再只是她的姐姐和妈妈的女儿。

　　门外的争吵声早已不知何时消停了，隐隐约约的程茉又听见苏萍在嘱咐程林生，买好的菜都放在哪里，接下来几天他一个人要做些什么吃，与之相对的，是程林生不耐烦的应和。

　　程茉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又继续在手机上和希言确认合同的签订时间和打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