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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回家反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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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刚刚那个后撤步帅不帅?要是严寒看到就好了……”
程希笑着,卫衣袖子挽到臂弯处,拿胳膊肘捅咕了张志伟一下。
“帅有啥用啊,又没投进去——诶?咋了这是?”张志伟本来还呲着大牙回应着,一转弯透过玻璃看到班里围成一个圈,搞不清是什么状况。
王阳被人从地上拉起来,一只手捂着脸灰溜溜回了自己班级,在班门口还撞了程希一下。
他一走,看热闹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崔煦脸色倒是很难看,又黑又青的,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张志伟和程希不解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屁股刚落在凳子上,张志伟就问张允恩发生啥事了。
“没啥事……”张允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说出这三个字。
程希还没坐下,严寒就站起来抱着他的衣服,小声说:“抱歉,你衣服被我不小心弄脏了,我洗好还给你……”
严寒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程希看他这样心里也奇怪起来。他细细端详着严寒的脸,还是在他左眼旁发现了一些端倪。
“你脸怎么了?”程希的手拨开严寒挡着脸的头发,抚在严寒左半边脸上。
严寒稍微躲了一下,但程希的手依旧在他脸上温柔地驻留着。程希的拇指略过了下严寒的睫毛,停在左眼旁边的浅红印记。
“怎么回事?”严寒第一次听到程希这样严肃的语气。
“我睡觉压的。”严寒保持着冷静,不想让程希看出什么破绽来。
程希没说话,把严寒的头发掖在耳后,仔细看了下他的脸。
“这能是睡觉压得?你怎么睡能睡成这样?”程希几乎是责问的语气问严寒。
严寒躲开他的手,面对着他坐下,程希也皱着眉跟着坐在板凳上。
严寒两只胳膊搭在程希桌子上,歪着脑袋枕在胳膊上面。
“就是这样睡的啊。”说着,他笑眯眯地抬起右眼,狐狸一样地看着程希。
“……那下次不要这样睡了。”看着严寒轻松的笑脸,程希也不好再问下去,皱着眉伸手去在那片微红的地方轻轻捏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睡觉压的印子,但看严寒确实没有要告诉他的真相意思,他也不愿逼迫严寒说出口。
“那个不用你洗,我直接交给洗衣店好啦。”程希瞥见了在严寒腿上搁着的校服外套,才想起这回事来。
“不行。毕竟是我给你弄脏的,不能再让你为了这个再多花钱了。”严寒语气很坚定,看上去没人能够动摇他所做的决定。
“那好吧……诶,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和你有同款香味了?”
程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面前的人。
严寒先是愣了一下,才笑着嗯了一声。
“我一直都想问你来着,你到底用的什么洗衣液,好香……”
程希头倒在课桌上,挨着对面严寒的胳膊。
“我吗?”严寒有些疑惑,“就是普通的那种洗衣液啊……我回去拍给你看。”
“好!”程希一下子坐直溜了。
他要是屁股后面长个尾巴,现在应该摇得邦邦响了。
程希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这一整节课崔煦都不怀好意的回头看了严寒好几次,也大概猜到了,这事和他脱不了关系。不过严寒倒是表现得和平时一样,风平浪静的。
程希琢磨了一会,还是给同桌何淑文传去一张纸条。
「刚刚大课间咋了呀?」
何淑文拿到纸条看完并没有动笔,反而对程希耸了耸肩,一脸疑惑的表情,显然也是不知情的样子。
程希长长叹了口气,手撑起脸看着窗外发呆。
千万别是受了欺负怕我担心不告诉我啊……
下课后,程希本来要拍拍严寒肩膀的手还没落下,严寒就像有什么急事似的,抱着程希的外套跑出了班。
程希肚子里的疑惑更多了。
感觉他一天都好忙的样子……
程希依旧手撑着脸,另一种手无聊地把按动笔按上按下的。他眉头从见到严寒脸上的红印后就没放下来过。
“给——”
程希听见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
严寒应该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中间一点没休息,现在还没缓过气来。他被冷风吹得鼻尖都有点发红了,但脸上的手印已经淡去。
他手里拿着一件干净的校服外套,递到程希面前。
“问我室友借的。他和你穿一个码,你先穿着,你的洗好了还你。”
程希愣了一下,笑着接过了那件干净的外套。
“你怎么还专门回去拿啊?不累吗?”程希关切地看着严寒,看着他坐下。
“不累啊。而且晚上会降温的,你只穿那点不行。”严寒喝了口水说。
“……”程希收起了脸上的笑脸,略带心疼地看着严寒。
“你……确定没被欺负吗?”
“我不是说了没事吗。”严寒低着头,程希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清冷冷的声音。
“你要是被欺负了一定要跟我说啊……”程希抓住了严寒的手,他指尖依旧是冰冰凉凉的,程希握住的时候都被冰了一下。
“……嗯。”
严寒小声回应了一下,看到门口的英语老师已经踏进一只脚来,抽出了被程希握住的手。
“早上好啊。”
严寒出宿舍门之前再一次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推开门,果然又看到了他的身影。
“早。”
“不要忘了昨天答应过我什么哦。”程希两眼冒光地看着严寒,直到看到对方的点头和笑脸,才肯把脑袋回正了。
“你想吃什么?”
“你应该说‘我们’要吃什么。”程希笑嘻嘻的,还把“我们”两个字重读了一下,“我们去吃蛋堡吧!”
严寒无奈的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您好,我要一个蛋堡两杯热豆浆。谢谢。”
严寒接过食堂阿姨递来的豆浆,又把其中一杯递给程希,从口袋拿出校卡付钱。
在听到「交易成功」四个字后,程希就扭过了身子准备找个好位置,可走了一段才发现严寒还停在原地。
“嗯?怎么了?”他回到严寒那边,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问。
“啊,没事,我校卡里的钱好像有点问题……我们找位置坐吧。”严寒听到程希叫他才回过神来。
“钱少了?”
“多了……”严寒小声嘟囔着。
“啊,好像是我们学校的补助吧?”程希喝了口热乎乎的豆浆,感觉身上都暖和起来了。
“什么?”严寒像听到了什么很重大的事情,紧紧盯着程希。
“就是每个月在食堂吃饭超过六十次,但总金额不超过五百就会直接把补助打进校卡里。我上次去老师办公室听到的。”
“……”严寒听了后没说话,思虑很重的样子。
程希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严寒的表情不太妙,索性闭上了嘴。
“对了,昨天……”程希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你也太帅了吧?为什么我非要去打球不是在班里啊啊?!”程希提高了一点音量,往严寒面前凑了凑。
严寒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双滴溜圆的大眼睛。
“好后悔没看到啊……”程希有些委屈地看着严寒。
严寒有点害羞了,左手摸着耳垂小声说:“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打架不好看,但是你打人,打的还是崔煦那伙人,可太好看了啊。”程希越说越委屈,好像在央求严寒再打一次人让他看看。
“我还让张允恩和徐欣雅别告诉你呢。”
严寒看程希也吃完了,站起身来示意程希该去班里了。
程希也站起身,挨着严寒继续说:“昨天我就是怕你被人欺负了又怕我担心不告诉我,就到处问了下,结果没想到昨天那么劲爆啊……”
严寒笑了下,没说话。
“不过我还是有些可惜,发生那样的事我不在你身边。”程希声音很轻,风声几乎要把他的话都吞没了。
“哈哈。”严寒放出声音笑了,“那你觉得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是怎么过得?”
程希愣了下。
的确,他们认识到现在为止也不过一个月,可严寒已经独自生活独自面对这些事情,已经有十七年了。
十七年,他在成长的过程中还遇到过多少这样的情况,甚至更糟的情况。即使这样,他也依旧不漏任何破绽地解决了。
即使看上去单薄破碎,但他更像是一只瓷片,即使釉面光亮温吞,棱角依旧锋利。
与此同时,程希也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严寒的以前。
在认识他之前,严寒是怎么笑的?怎么哭的?是怎么生活的?是不是像他一样,也有过叛逆调皮的日子?严寒从来没提起过,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馒头,贫困补助,磨旧的书包。除了他平时拮据的行为习惯能大概想象出他的家庭和过往。可更多的就是一片模糊。
程希才发现,一个月过去,他依旧对严寒一无所知。
“……是啊,我们严寒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人啊。”程希感慨了一下,右手搭在严寒肩膀上。
他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朋友,心里五味杂陈。
“头发……”
程希搭在严寒肩膀上的手顺势向上拂过他垂在耳边的头发,捏起一小撮拿指尖揉了揉。
“是不是有点长了?挡脸了都。”
“……”严寒没有躲,只是沉默了一会,“你怎么说话跟他一样。”
“谁?”
“严缚。”严寒眼睛垂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程希听到这个名字顿了下。
看来他们关系是真的不好。不仅备注是大名,聊天时候也直接叫大名。
那我这样说会不会……
“抱歉……那你应该会挺讨厌别人这样说,我以后不会这样说了。”程希放下手里的头发,有点局促。
严寒哼哼笑了两声,把头发掖在耳后仰起头看程希。
“你说的话就不讨厌。”
俩人一直走上三楼的教室,走到办公室和教室的分叉口,严寒才和他说他有事要找班主任。
“需要我陪你吗?”程希问。
“不用。”严寒很快拒绝了,留给程希一个背影。
程希本以为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没想到严寒去了整整一个早自习才从办公室回来,不过看他回来时的表情,应该是办成了什么事。
可是,似乎有人不想让今天平静地渡过。
严寒刚从办公室回来连冰凉的板凳都还没捂热,就有人找上门了。
严寒刚摘掉脸上的眼镜准备趴一会,桌子就被人用力踢了一脚,踢得桌子上垒的书都掉了两本。
一抬头,崔煦狰狞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严寒,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知道你们组考不过我们,就这样玩阴招?你还要不要脸?”
崔煦故意提高了嗓门,班门外都有几个扒在门框上看热闹的。
“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严寒看他又来发疯,根本不想搭理,弯腰去捡那几本落在地上的书。
“昨天没打到你脸上你很遗憾?”严寒把书重新摆好,脸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程希本来想站起来问问他想干嘛,却被严寒提前预判了,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往下压。
“……你现在装啥?你不知道我让班主任请回家反省七天?这星期就要二次月考了,你这时候搞我,你挺聪明啊?你就这么想当第一名?”
严寒皱了下眉。
回家反省?因为昨天的事吗?
可是我——
根本没跟老师说这件事啊。
“你把人打成那样我们都没说告你,你倒反过来咬我们一口?”崔煦越说越激动,又踢了严寒桌子一脚。
“……我根本没跟老师说那件事。”严寒扶着桌子站起来,表情严肃地盯着对面有点癫狂的人。
崔煦听完这句话,爆发出一阵尖厉的笑声,又往前走了一步,要不是郑安阳拿胳膊拦在中间,崔煦几乎要和严寒额头碰额头了。
“你**到底装什么?你没说?那你刚刚去老师办公室干嘛了?”
崔煦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