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光蛋的伪装法则》尽秋

25、兔子急了也咬人

　　程希本来还想问下为什么要兼职，可是想到严寒每天吃的那些东西，就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当然是为了挣钱啊……

　　可是他每天上学已经够累的了，现在还要去兼职，还能正常吃饭吗？挣的钱够他吃饭吗？身体能扛得住吗？

　　本来就一肚子疑惑的程希现在更加不解了。

　　“你……要工作多久？能挣多少钱？”

　　程希差点就想说「你每个月要多少钱我给你吧」了。

　　“嗯……十二点二十到一点十分这段时间，下午是六点二十到七点四十这段时间。一天是三十块吧。”

　　“那挣得也不算多啊，况且我们还得上学呢，每天这样能扛得住吗？非得去吗？”程希语气明显着急了。

　　“我先试半个月吧。虽然挣得不多，但不也还在挣吗。”严寒脸上还是那样淡淡的笑。

　　可是这样的笑此时看来，让程希心里一下子难过起来。他张了张嘴还想劝劝严寒辞职，但胃里突然一阵又一阵地酸涩让他又闭了起来。

　　“……我送你过去吧。”

　　俩人都低头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似乎是最近有些太幸福，让程希几乎忘掉了那些令他难过痛苦的事，就连严寒身上那股苦涩的味道也似乎消散而去。可现在，那股味道又钻进他的鼻腔，不断刺激着他，让他认清现实。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问出了那个萦绕在他心头很久的问题：

　　“早上那条消息——是你哥哥发的吗？”

　　严寒脸色又变成了早上那样阴沉的样子。

　　“……我爸。”他语气极其冷静地回答着，可这种冷静在程希看来，完全就是危险的信号。

　　严寒这样反常的表现完全没有打消程希的好奇心，反而惹得它越来越膨胀起来。

　　可是程希知道——

　　不能再问下去了。

　　就算再好奇，为了严寒也不能再问下去了。

　　“哦……”程希假装松弛地回应了一下，心里忐忑不安着。

　　“你去吃饭吧。下午见。”

　　路过食堂时，严寒也只是轻飘飘留下这么一句话，头都没有回，脚步也一点都没停。

　　程希嗯了一声做回应，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这个有点不在状态的家伙。

　　不过看他的反应，幸好刚刚没有多嘴继续问下去。

　　程希自己心不在焉地吃完午饭，又魂不守舍地往小公园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今天没有人陪他荡秋千了。

　　天气越来越冷，日子也越来越短了。

　　天冷以后，以后还能来这里荡秋千吗？

　　还能和你一起来荡吗？

　　我们还能见多少次面？

　　程希每次落单时就会忍不住想很多。

　　他皱着眉头跳下秋千，往教室走去。

　　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就先从不拖你后腿开始吧。

　　程希把怀里揣的包子和热豆浆搁在严寒桌上，回了自己座位上脱下校服外套，课桌里掏出数学书，眼神紧张地盯着课本上的题目。

　　认真到没注意到刚兼职完回来的严寒。

　　严寒本来想跟他打个招呼，看他那认真的模样，还是没忍心打扰。他轻轻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没多久下午的课程就又开始了。

　　「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严寒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戳自己，一回头去是程希递来的小纸条。

　　「不累。没什么人来工作也不难。」

　　「那就好。历史老师抓的不严你快偷摸吃两口！」

　　严寒收到最后一张纸条后笑了下，在纸上很快写下了几个字——

　　「明天请你吃早餐。」

　　程希收到后拍了拍严寒，等他回过头来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历史课下，说着不累的严寒还是趴下休息了。张志伟刚要大喊大叫着叫程希一起去楼下打会球就被程希捂着嘴拖出班了。

　　班外一股冷空气扑在脸上，冷得张志伟“哇”了一声。

　　“等下——”程希把球扔给楼梯拐角的张志伟，“我回一下班，马上回来。”

　　班里，严寒好像已经睡着了，呼吸很平稳。

　　程希脱下校服外套，轻轻盖在单薄的严寒身上。确保没吵醒他后，小跑着出了教室。

　　大课间，大家都很默契地出去玩闹，班里留给大家休息。

　　可现在原本安静的班里突然响起一阵骚乱，三四个人在班里踢起足球来。

　　徐欣雅略带火气地抬起头，看见那几个熟悉的混混面孔时，还是释然地低下头，“啧”了一声。

　　这几个人是外班的，但也是年级里出了名的刺头，脸皮厚，连老师都拿他们没办法。就算在班里吵嚷，也没人能管得了。

　　严寒到是意外地睡得挺香，可能是身上暖和了的原因，一次头都没抬过。

　　“刘彬，看招！”其中一个混混王阳叫嚷着，一脚踢得球在空中飞起来——

　　“砰——”

　　可能这球本来就不是奔着地上去的，沾满泥水的球重重地砸在还在熟睡的严寒背上。

　　“哎呀！”那个混混继续说着：“你看看你咋不接一下呢？都踢到人家严寒身上了。”

　　严寒眯着眼把头从胳膊搭起来的空隙里抬起来时，比怒气更先钻进他脑子里的是身上熟悉的香气。

　　小苍兰。

　　这是程希的外套吗。

　　严寒没管那些嘻嘻哈哈的人们，把披自己身上的外套取下来，确认了一下。

　　确实和那晚留在他锁骨上的是一样的香气，可是现在校服外套背后明显的几个泥印也让严寒没法不注意到它们。

　　“……”

　　严寒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皱着眉，眼神很低沉，似乎在压着自己的火。

　　“你们要干嘛？这球不就故意奔着严寒去的？”本来就对那几人有意见的张允恩坐不住了，迈着大步边往严寒身边走边喊着。

　　“没有啊。”一个刺头从围着看热闹的人群里钻出来，“是他没接住嘛，怎么能冤枉我？”

　　“踢球有往人头上踢的？再说没点毛病的谁在班里踢？”张允恩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那几个闹事的人。

　　“是啊，谁没事干在班里踢球，被骂不活该吗。”徐欣雅抱着张允恩的胳膊，语气很平静的说。

　　“说谁有病？”王阳挺着胸脯，

　　“就说你咋了？”张允恩一点也不怕，继续杠着。

　　至此，严寒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似乎已经游离在整个世界之外了。

　　“*！”王阳骂了一声，扬起手来要往张允恩脸上呼。

　　张允恩没想到这人已经龌龊到这种地步，直接愣在了原地，没来得及躲闪。

　　“啪——”

　　张允恩紧紧闭着眼睛，但脸上没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缓缓睁开眼睛，前面是严寒的背影。

　　原本被严寒拿在手里的程希的校服外套现在也顾不上了，落在地上。

　　“哈，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

　　崔煦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来，极其刺耳。

　　他推开人群进来，看了眼落在地上的外套，又踩了几脚，才递给严寒。

　　“疼吗？你看，都红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医务室？”崔煦的手探向严寒的脸，却被严寒用胳膊打远了。

　　严寒依旧没说话，推开崔煦，周围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关注严寒要干嘛。

　　他平静地走到王阳面前，他被周围人拦着抓住了胳膊，却依旧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严寒。

　　“返祖了吗。”他语气极其平静，抬起右手抓住王阳的头发用力往下扯了一下，拽到他面前的位置。

　　几乎是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抬的手，又是什么时候落下的，只听见相当清脆的一声「啪」。

　　严寒抬起左手狠狠还了他一巴掌。

　　王阳身后的人都懵懵地松开了他的胳膊，连王阳都被打蒙了。

　　看着没人再拦着王阳，严寒又压着王阳，膝盖用力顶了下他的肚子，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怎么回事，王阳张着嘴说不出话，抱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

　　周围人都散开了，像是怕王阳突然躺下压着他们，也像是怕再拦着会被严寒打。

　　“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你刚刚打我一耳光，我还给你。”

　　严寒看他往后退也没罢休，他退一步严寒就跟上去一步，左手捏起他的脖子使他没法低下头去，严寒的指甲几乎都要陷进王阳的脖子皮肉里，捏得严寒自己的手都发白了。

　　「啪——」一掌。

　　“我右手力气怎么样？是不是比左手扇还爽一点？你喜欢这样吗？”严寒语气依旧很冷静，脸上甚至带着一点笑，只不过这笑在王阳一伙人看来恐怖极了。

　　周围人都看呆了，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拦。其他几个混混想上去帮忙却在原地踌躇起来，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都没有动，毕竟他们拿耳朵听也能大概猜到严寒那几掌有多痛。

　　“这掌是因为你把球踢在我身上了。”严寒冷静地说。

　　「啪——」一掌。

　　“这掌是因为你想打我朋友。”

　　王阳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已经几乎没劲了，只能无力地扣着严寒掐着他脖子的手。

　　严寒看他坐在那，先是抬腿往他□□中间踹了一脚，一只腿跪在他身上，膝盖往下压着他的胃部。

　　他松了松左手上的劲，也怕给王阳掐昏了，可右手上一点没泄劲。

　　这一掌的力气比前两下都大，像是在给这场闹剧收尾。

　　「啪——！」这一下声音震得教室几乎都有回声了。

　　“这掌是因为你弄脏我衣服了。”

　　严寒打完这一掌后松开左手，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膝盖。

　　王阳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睛里都被打出泪花了，一只手撑在地上，什么都说不出来。

　　严寒又一脚踩在他手上用力碾了两下，他是想把手抽出来都费劲。

　　严寒叹了口气后扭过头去，没管周围人诧异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张允恩。

　　“球呢？”他声音不大，但班里的人都听见了。

　　张允恩愣了一下，赶快把地上那颗罪魁祸球递了过去，递的时候她的手还被严寒吓得有点抖。

　　严寒接过球，两只手抱着它举过头顶。

　　“抬头。”

　　王阳生怕不听他话会再被给一掌，颤抖着仰起脑袋。

　　这次迎面而来的不是严寒的巴掌，是在他瞳孔中越来越大的球。

　　平时踢起来像皮球的东西在这一刻似乎比铅球还要重，球砸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被皮革摩擦的感觉。

　　“喜欢吗？我专门挑了泥多的一面。”严寒依旧笑着，挪开了踩着王阳手的脚。

　　王阳再也忍不住，眼泪生理性地掉下来，抬起手来却不知道该捂哪，毕竟他现在脸、手、肚子甚至□□都疼。

　　严寒脸上的巴掌印几乎已经淡去，但王阳脸上的越来越肿，看样子要消一阵了。

　　“下次抬手之前好好想想，对方打不打得过，打不打得起。”

　　严寒眼睛朝下瞅着地上默默掉眼泪的人，轻飘飘甩给他一句话，拍拍手走了。

　　路过崔煦时也没说一句话，把他当空气人一样绕过后，恢复了平日的和善。

　　“没事吧？”他歪着头问两个女生，声音很温柔。张允恩说着没事，但明显还是被严寒刚刚的样子吓到了。

　　严寒拍了拍她俩的肩膀，轻轻笑了下。

　　“一会程希回来，别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