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光蛋的伪装法则》尽秋

27、和解

　　崔煦这个问题把严寒噎住了。

　　“……我去干什么跟你有关系么？反正不是这件事。”

　　“不是这事为啥不敢说出来？”崔煦再一次提高了音量，震得严寒耳朵疼。

　　这学校真是野人开大会。

　　严寒皱眉眯着眼想。

　　看严寒没反应，崔煦一把打开郑安阳拦在前面的胳膊，伸出一根指头用力戳了两下严寒的肩膀。

　　“别装哑巴。”

　　严寒一下子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被程希从后面扶住肩膀才站稳。

　　严寒挣开程希扶着他的手，一把抓住崔煦的衣领，差不多要把他提起来了。

　　他把脸贴过去，眼睛死死盯着崔煦慌忙乱飘的眼神，眼睫毛几乎要刮到崔煦的眼球。严寒像抓到猎物的野狼，展露出一副想把对方拆吃入腹的神情。

　　“你也想脸上挂点彩？”

　　崔煦刚刚嚣张的气焰被严寒压了一头，本身个子也没有严寒高，被揪着衣领提到严寒面前时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

　　“我看跟你也说不通，跟我去找老师说清楚。”

　　严寒黑着脸，没给他留说话的时间，拽狗一样扯着他衣领往外拖。

　　“松开我！”崔煦被勒得脸都憋红了，一边往后退，两只手一边扣着严寒抓着他衣领的手。

　　可惜力量悬殊太大，严寒的手和他手上的凸起的青筋像一条条绿色荆棘牢牢锁住这只猎物，让他根本无法逃脱。

　　班里看热闹的都自觉地给严寒让开路，没两步俩人就这样拉拉扯扯着出了班。

　　“……”

　　程希第一次看严寒脸黑成这样，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脚步却不自觉地跟上去。

　　严寒在办公室门前松开了崔煦的衣领，衣服上留下几个清晰的手指头印。

　　“老师，他有话跟你说。”

　　严寒先开了口，俩只手背在身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崔煦则是好像刚被什么东西吓着了，畏畏缩缩的。

　　“……？”老师看着这俩人有点不解，“怎么了崔煦？不是叫你回去收拾书包吗？”

　　“老师……我就想问下，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被取消这次月考考试资格？”

　　崔煦到了办公室好像有了什么依仗，说话也硬气起来，搞得好像严寒把他欺负成啥样了似的。

　　“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你被同学举报组织小团伙欺负同学，学校本来要处理你回家反省半月的，我都给你减了一星期，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师也显然疲于处理这种事情了，说话时情绪有点大。

　　“是不是严寒举报的？”崔煦看老师也不帮他，一下子急了，伸手指着严寒，“谁欺负他了？谁能欺负得了他啊？他刚刚还把我打了呢！”

　　“什么跟什么……”老师听得头都大了，摘掉眼镜用力揉了揉睛明穴。

　　“老师，崔煦同学好像对我误解挺深的，因为我俩的事情，刚刚在班里也搞得很多同学没能在课间休息好。”

　　严寒完全换下了刚刚“恐吓”崔煦的模样，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只是偶尔朝崔煦翻一个只有他看得见的白眼。

　　“不是他还能是谁啊？我刚刚亲眼看见他从办公室出去，老师就叫我回家反省了！”崔煦的声音几乎回荡在办公室里。

　　“崔煦，你冷静一点行不行？”老师终于憋不住了，制止了大喊大叫的崔煦。

　　“严寒刚刚来找我根本没提半个字。而且——

　　“我也没说你是因为欺负谁被学校处罚了啊？”

　　老师皱着眉盯着崔煦看。

　　崔煦脸上的表情比欠了三百万还难看，他的腿有点微微发抖，感觉下一秒都要晕在这了。

　　“老师。”

　　沉默了大概三十秒，严寒终于开口。

　　“其实我也不希望和崔煦同学关系搞得这么僵。我成绩不如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向他学习，只不过他总是这样误会我，确实让我挺苦恼的。”

　　“唉……”班主任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了，“崔煦，这次确实是你误会人家了，还在班里找人家茬，还不赶紧道歉？”

　　崔煦僵在原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关系的老师。”严寒乖巧地笑了一下，看向崔煦，“等他反省完回来道歉也不迟。”

　　“不过我一个请求——”严寒略过崔煦眼里的怒火，看向老师。

　　“怎么了严寒？”

　　“如果我愿意谅解，能不能让崔煦参加这次月考？”

　　“什么？”

　　严寒说完这句，老师和崔煦用同一种震惊的表情看着他。

　　“毕竟他这次没有实质性地伤害到我，这次的考试，我也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进步。”严寒一字一句说着，眼神里带着一些恳切看着老师。

　　“应该是可以……但你确定吗？毕竟你是受害者。”

　　“确定。”严寒语气变得坚定了，很快做出了回答。

　　“这件事过去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吧？崔煦同学？”

　　严寒歪着脑袋看着崔煦，笑得很渗人。

　　崔煦看见严寒这副表情，一下子就理解当时王阳为什么被吓到手都忘了还了。

　　“好吧，我去和学校反馈一下。崔煦，你回去收拾书包在门口等你家长接你。”

　　“……”

　　崔煦也不想说什么了，只想赶紧逃离严寒身边，从严寒身后绕着小跑走了。

　　严寒本来跟在崔煦后面出去，刚跟上一步就被老师叫住了。

　　“严寒，你留一下吧。”

　　“……好。”

　　“老师真没想到是你被欺负了。举报人说是要保护被害人的隐私，不愿意提是谁被欺负了。”崔煦走后，老师向严寒招了招手，示意他往前来点，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真的没事吗？”老师握了下严寒的手腕，眼神很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老师。”严寒想起昨天那伙人被吓的衰样，笑了一下，“不过我可以问下是谁举报的吗？”

　　“是个外班的。细节倒是说得很清楚，老师当时还以为崔煦欺负的是外班的呢。他再找你茬，一定要告诉老师啊！”

　　严寒联想了下最近见着他就躲的王阳，大概明白了，偷笑了一下。

　　“严寒，这次真的让你遭罪了。你是好孩子，老师们一直都知道。不过就是因为你太听话了，这种人才会越来越猖狂。老师不是怪你，只是希望你能对这样的人能狠心一点，不要留给他们‘我是好欺负的‘的印象。”

　　老师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音量说着，眼睛一下都没从严寒身上挪开。

　　严寒也静静听着，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该找老师找老师，该找家长找家长。我们就是保护你的，不要什么事都先一个人扛，好吗？”

　　严寒没说话，重重点了点头。

　　“所以，你确定要放弃补助对吗？老师最后和你确认一次。”

　　“确定。有比我更需要帮助的人……”严寒轻轻说着，老师看他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那你也要对自己好一点，多吃一点。”班主任像安顿自己孩子一样。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严寒声音也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回应着老师。

　　“可以的话，可以和你家长谈谈吗？马上要高考了，我还没见过你父亲。”

　　“……好。”原本想拒绝的严寒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着答应下了。

　　“好。那你快回去吧，这点事耽误了多半节课。记得要好好吃饭啊。”

　　“嗯嗯，老师再见。”严寒轻轻向老师鞠了一躬，推开门出去了。

　　刚一出门，严寒就像刚跑完一千米一样，脸上满是疲惫。他轻轻叹了口气，低着头往班里走。

　　“没事了？”

　　程希的声音突然在左边响起，严寒刚抬起头就看到了满脸担忧的他。

　　他黑色的毛衣在墙上蹭白了，两只手背在后面，一眼看上去像做了坏事被罚站的。

　　“你怎么在这？”严寒看了眼班里认真上课的同学，又皱着眉毛看着程希。他伸出手来轻轻拍去程希肩膀上的墙灰。

　　“你跟崔煦出来的时候我就在外面等你了。”

　　“……”严寒没说话，疲惫地叹了口气，“走吧。”

　　他握住程希的手腕，向教室走去。

　　“怎么了？”严寒看程希站在原地不动，担心他是不舒服。

　　“反正老师已经默认我们这节课不会回来了，我们去外面走一走吧？”

　　程希手腕一翻，反过来抓住了严寒的手，恳切地看着他。